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刘寂主动对付过封家,尤其是对这位嫂子很不敬。
    原本封晴生了一个儿子,也是活泼机灵可爱,又十分聪明,据说有过目不忘之能,长到七八岁的年纪突然有一日坠马而亡,封晴第一次那么失态找上门来,似乎和刘寂有争执。容梵音隐约听说封晴的儿子很有可能是刘寂害死的,她吓的魂不守舍。
    刘寂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都能做的出来,他偏偏还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太知道怎么伪造证据了。
    她现在逃离了那个所谓的靖海侯府,可进去了个杜若薇,那也是个小算盘一堆的,要不然前世也不会让刘恭嫔拼死也要把她拉下马,死的那么惨了。
    至于自己这位儿媳,容梵音对翠柳道:“瑞哥儿媳妇怎么样?她这个人也是,怎么被方刘氏那种人盯上了,真像一条毒蛇似的。”
    “那方刘氏真是罪有应得,偏偏有个好娘家,只关六年就放出来了。依我说杀人未遂,就该流放才是。”翠柳很是不忿。
    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容梵音看向她:“这天下要是真的是因果循环有报应才好。”就如同她二姐帮着贩卖赃物,买了张度牒,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普通老百姓却是以民告官还得打板子,真是上天不公啊。
    上辈子刘水仙倒是自杀的,这辈子还是能够苟活了。
    中秋将至,若薇已经开始准备好了月饼、鲜果四处送节礼,每一份礼都事先写了单子给袁氏过目,若是袁氏同意,再提前送往各处。
    这个时候袁氏的小厨房是最忙的,袁氏曾经在宫中当差,她的小厨房常常有新鲜好吃的糕点出炉,若薇也尝了一小块月饼,连声道好:“还是太太这儿的月饼好吃,我让厨房做了一小碟桂花儿的,总觉得太甜了。”
    “那这个哈密瓜的是不是有点儿甜味,可又带着一股子清爽?”袁氏见若薇吃的欢,看着很高兴。
    若薇重重点头:“就是您说的这个甜而不腻,我娘上次来我这儿,正好吃到您这里送去的茯苓糕,和我说您这小厨房真真是一绝。”
    袁氏还是很喜欢冯氏这个亲家的,她这个亲家完全和小姑娘的爱好一样,说话办事头脑尤其灵活。
    反而是她这位儿媳妇性子还更沉稳些。
    “你娘喜欢,今年多送些过去,我这儿还有别的好吃的点心呢。”袁氏笑道。
    若薇摆手:“您这是好意,可惜我娘很怕长胖,她平日都是攒着点心吃的,我看这点心送过去,恐怕是两盒一日就吃完了。”
    说完,若薇看了看袁氏的腰身:“太太,我娘要是和您一样,天生苗条就好了。您不知道她的体质很容易胖,所以必须时时刻刻留心。”
    袁氏还是很喜欢和若薇拉家常的,她小小年纪就进宫,后来出宫后也是在复杂的环境中,难得听到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因此听若薇提起,总是觉得好笑,心情很好。
    而若薇也真的想跟袁氏打听一下她们这个年纪的人到底是如何保养的,若是能告诉她娘,能够改善一二,总比这样看到好吃的东西不能吃,望梅止渴强。
    袁氏和她玩笑几句,才叮咛她:“你的身子太大了,产期也要到了,就不必过来,好好养胎。”
    “是,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大哥房里的周姨娘又有了身孕。”若薇笑着恭贺袁氏。
    袁氏先是一喜,可想起韩氏如今肚子没有身孕,偏偏海棠又有了。
    长此以往,妾侍不停地生,正室只有这一个儿子,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曹璇和包姨娘。包姨娘甚至还比不上海棠,海棠的父母兄长自从上次生了女儿之后就被放了良籍,海棠有个侄儿还小,已经开蒙了,还是刘宥替他请的先生。
    不过一二十年,海棠家中要是出一个读书种子,那就是海棠最大的后盾。而韩氏父亲虽然是征西将军,可是年迈,儿子们庸碌,日后也很是难说。
    自然,大房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爵位不会给他们这一房。
    书房
    靖海侯专门把刘宥找了过来,父子二人手谈一局,靖海侯赢了一子,他捏须而笑,指着刘宥道:“你这一子让的可不容易啊!”
    茶香氤氲在二人中间,刘宥看不太清楚靖海侯的脸,只凭声音能听出来父亲大抵是愉悦的,他见过二弟在父亲面前那般无拘无束的样子,可他永远都是生疏的。
    记得小时候他拿功课给父亲检查,弟弟却故意调皮,让爹教他习武,靖海侯就忘了他这个儿子,只肯教弟弟。
    刘宥也陪笑:“是父亲棋艺太高,儿子苦练数日依旧输给父亲了。”
    “你也太过谦虚了。”靖海侯站起身来,走向书桌前,拿起一方印章,对他道:“这是我年少时,我爹为了请的书法家教我刻章,那位先生说我天资聪颖,所以逼着我练字,还要我刻章,所以我因为小时候刻章刻多了,实在是爱不起来。”
    刘宥见状,也不知道靖海侯为何要对他说这些,他只好道:“那还是儿子打听的不清楚,当初居然送了三方印章给爹。”
    靖海侯却不介意:“无妨,你是个清心寡欲之人,自然不会打听此事,这也是情有可原。”
    刘宥不知道何意。
    又听靖海侯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刘宥抬起头来,只见靖海侯递过来的是一方折子,他不明所以,靖海侯却示意他看,他只好拿过来打开一看,心中拔凉。
    原来这是一方请立世子的折子,上面写着臣靖海侯刘昇知自身年迈,遂上奏请臣之独子刘寂为世子,望陛下首肯,叩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养父母对你恩重如山,我也实在是不好再夺人之子,这样就是去地底下,也是我理亏。而你弟弟,从小跟着我们受苦,小时候这孩子差点饿成大头症了,是我和你母亲对不起他。况且他文武双全,为人热忱体贴,这个位置给他,你作为他的兄长,一定要好好辅佐他,如此才能相互扶持。”
    ……
    后面的话很多刘宥已经是听不进耳了,他记得自己是咬牙走出去的,身边有人喊他,他也恍惚不已。
    原来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他,考虑的是刘寂。
    在大房外,刘宥就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来,他明明是被抛下的,爹娘却根本不当他称儿子,如此,也就不要怪他了。
    韩氏见刘宥进来,正笑道:“大爷来了,海棠那里有了身孕,您快去看看吧。”
    “没事儿,我到你这儿坐坐。”刘宥淡笑坐下。
    韩氏有些受宠若惊,她和刘宥的关系在新婚就没有太过亲近,如今有了子女,她守着她的子女就好,刘宥反正疼宠那个海棠,自然相敬如宾。
    现在他突然来了,韩氏不禁道:“大爷是有事儿吗?”
    刘宥点头:“我这两日正是休沐之日,准备去大古寺一趟,听听经文,家中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韩氏笑道:“您怎么说这个,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只是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您可记得要回来。”
    “嗯,诶,对了,弟妹是不是要生了?”刘宥问起此事。
    韩氏点头:“是啊,就在这几日了,她那边稳婆都准备好了,也通知杜家的人了。若是中秋节生下这个孩子,也正好团圆啊。”
    刘宥随口又说了些家常,韩氏也不以为意,大爷常常出门以文会友,三五日不回来是常事。
    却不知道刘宥出门后,先坐马车到大古寺中,再去递了一封信出去,不时,刘宏和成侯都过来了。
    成侯是曹璇丈夫,素来仰仗宣平侯府,近几年宣平侯府守制之中,他多是靠靖海侯府,可惜他现在不过做着几样闲差。比不得靖海侯府深受圣宠,早已不同往日。
    他这一进来,对刘宥却态度异常客气:“贤侄可是有事?”
    “我父亲已经写好折子准备立刘寂为世子。”刘宥看向他们。
    成侯不可思议道:“这是真的吗”
    刘宥点头:“的确是真的,没有虚言。若是我这位二弟成了世子,我不过是荫官出身,日后想必顶天了也让我的海哥儿有个荫封,但到底还是刘寂的亲哥哥,他面上还得敬着我,可你们就难办了。”
    刘宏脸色一白,他是算计过刘寂几次的,现在靖海侯还在,刘寂隐而不发,日后就难说了刘寂是真的很早就对他动过杀心的。至于成侯,他作为刘氏一族的族长,绝对不愿意看到再被靖海侯府压了一头。
    更何况,刘宥笑道:“您也不愿意辜负了阮家婶娘吧?刘寂对您的事情了若指掌,还要因为此事日后拿捏住您的把柄,否则宣平侯府一旦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成侯的心上人,原本出自奉贤阮氏,元祐帝的皇后就是阮氏的堂姐,可惜随着阮氏倒台,阮家人风声鹤唳,老国公迅速替儿子定下新贵宣平侯之女曹璇。阮氏其实并未得急病死,而是由当时的成国公世子,也就是如今的成侯安置在外。
    后来还为成侯生了一子,也就是如今包姨娘的老二,这件事情包姨娘也心中有数。阮氏怕此事暴露,不仅她丢了奉贤阮氏的脸,也害成侯有个窝藏罪犯的名头,因此生下儿子之后自缢而亡,由此成侯愧疚不已。
    本来曹璇若是身体不好,真的人没了,顺理成章就让老二袭爵。
    可惜此事不仅没有成功,曹璇还和宣平侯府通了气,成侯对曹璇也没有到置于死地的地步,但此事也是被刘宥打听到的,因为刘寂什么都会跟靖海侯说,而靖海侯身边的老仆,是被他盯了六年才买通的眼线,如此这事儿他也知晓。
    成侯脸色煞白,刘宏则趁机对成侯道:“不过是您动动笔,改改族谱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有我宥弟在,您还怕什么宣平侯府。”
    “但这样不是会激怒刘寂告诉宣平侯府?”成侯还是下不了决心。
    刘宥负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前怕狼后怕虎,要么您就走出去,大家一拍两散,我无所谓。当初你们要拉我下水,如今又踟蹰不前,我就不依了。成侯,你可要想好,马敬辰不是什么都答应你了吗?”
    成侯悚然:“你如何得知?”
    刘宥高深莫测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马敬辰和成侯暗中来往,牵连颇深,此事连刘宏都不清楚,而他看向刘宥,发现此子果然是意志坚定,行为果断,虎狼之心。
    ……
    这个时候的靖海侯府还是十分平静,若薇还打发人送了几样补品过去给海棠,上次海棠生了个女儿,她原本就得宠,出了月子常常伺候刘宥,有孕的很快。
    补品送到她这里的时候,豆儿正欢喜道:“奴婢看二奶奶送的是上好的血燕,这可是好东西,等会儿就让厨房给咱们拿来。”
    现下海棠的月例也多了,她除了自己一个月二两银子,还有姐儿的二两也在她这里,刘宥也留了五十两给她花销。
    海棠摸了摸自己还没有出怀的肚子,看着豆儿道:“你先别忙,这几日要到中秋了,也不知道大爷何时回来,这些燕窝等二爷回来了,让人用它炖鸭子给他吃。”
    豆儿感叹:“您对大爷可真好,奴婢看大奶奶也未必有这么上心呢。”
    “不可胡说,大爷待我好,我不会别的,也只能体贴些了。”
    “这样也好,奴婢只盼着您这一胎是儿子就好了,大爷是家中长子,未来这靖海侯府还不是大爷的。海哥儿又……若您这一胎生个儿子,那可就是从此发达了。”
    海棠捂住豆儿的嘴:“小声点。”
    主仆二人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声响动了起来,说是二奶奶发动了,大奶奶正往韶光居赶过去。
    方才还好好地,现在怎么这么快就发动了,偏偏二爷不在,锦衣卫行踪诡秘,有时候不让人打探的事情也是绝对打探不到的。
    门外关嬷嬷正道:“二爷不在家中,太太这个时候过来了,还打发人去了杜家,请杜夫人过来。咱们这个时候过去就正好了。”
    韩氏还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二弟不在家中?他不是刚出过公差了吗?”
    韶光居这边已经是准备就绪了,若薇也没想到居然提前发动了,她原本就是怀的双胎,这一发动,上下都很紧张。
    胡妈妈还在一旁安慰:“二奶奶没事儿的,我摸过,这胎位很正的,您就放心吧。现在还是阵痛期,只是二爷那里——”
    “不必叫他。”若薇摇头。
    胡妈妈正奇怪有身孕这样的大事,二奶奶还是以二爷的事业为重,这也没必要,毕竟生孩子可是大事。
    又听二奶奶道:“锦衣卫如今正在侦办大案,我身边有这么多人服侍,难道这还不够吗?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比替皇上办事重要。”
    胡妈妈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道:“您说的是。”
    “嘶~”若薇抚着肚子,阵痛也太疼了,但她没有喊出声音来,喊的嗓子哑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受罪。
    胡妈妈倒是司空见惯,只是对翠茹道:“你去吩咐厨下熬些米汤和牛乳过来,二奶奶等会儿要吃的,分娩的时候吃这些有利于产妇。”
    “好勒,您放心。”翠茹现在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头,吩咐厨房是顺便的事情,自然,她也要盯着,不让人动手脚。
    阵痛了一会儿,袁氏也在外面喊话,若薇心中稍稍平顺了一些。
    以前她觉得来月事的时候很痛,现在真是那时候的十倍之痛,若薇捂着肚子,总是觉得疼痛难忍。
    但是她却觉得很安稳,因为刘寂就在府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提醒刘寂了,刘寂之前也有眼线打探靖海侯,只是怕被靖海侯察觉,只是随意打探,毕竟他以前和靖海侯有什么说什么,父子之间也根本不需要这些试探。
    现下——
    以前刘寂是把家是真的当家,现在难说了。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了,若薇喝了一碗米汤,牛乳实在是喝不下了,她又吃了两块鸡肉,阵痛没了。
    靖海侯此时也正准备用膳,因为袁氏在若薇这边,他也懒得去花厅,独自在小书房用膳。锦衣卫其实平日吃饭都很清淡,但因为靖海侯已经卸任,他也不免吃的口味重些,今日是一道红焖羊肉,这是他最爱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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