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还有很多人看着,关书桐不好意思,伸手要拿,“我自己来。”
    谈斯雨不让,朝她努了努嘴,非要她就着他的手吃。
    幼稚得像个固执的小孩。
    关书桐只好面红耳赤地张嘴,小心翼翼咬下一口。
    大概在75%的浓度,口感丝滑,味道香醇,微苦,刚刚好的程度。
    她挺喜欢,于是又歪头咬了一小口。
    谈斯雨单手托腮看她,眼底有什么东西快满溢出来,晶晶亮亮的,像星河。
    “听说你不止给凌雅送牛奶,还帮她拆吸管。”她没事找事。
    “吃醋?”
    关书桐模棱两可:“如果你再过分点,大概我真会有那么点儿不爽吧。”
    “只是拆个吸管而已,我可没亲手喂她,更不会……”他顿了下。
    一阵过堂风席卷而来,“哗啦啦”掀起米白色窗帘,将两人身影覆盖。
    她咬着最后一部分巧克力,谈斯雨按着桌沿,倾身咬在巧克力另一端。
    唇与唇相隔区区三毫米的距离。
    十八岁的春天,他们在怦怦心跳声中,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亲吻。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
    “o, that you were yourself!but,love,you are.”
    (但愿你永远是你自己, 但, 我爱你)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以白色花体字, 印刷在红黑色的巧克力包装纸上。
    关书桐盯着看了许久, 忽然在想, 关淑怡的葬礼上, 谈斯雨送她的那块巧克力,包装纸是否也印刷了字迹。
    可惜她当时没留意, 过去太久, 现在实在记不起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折着包装纸,上课铃早已打响, 但大脑还是乱糟糟的,像在回味刚刚那个青涩又大胆的吻。
    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 就算被发现了, 又怎样?
    夏天快到了, 高中快结束了。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从80, 跳到79了。
    然后,跳到78, 77,76……
    日子如流水匆匆, 经过冷空气和回南天的反复博弈,四月初, 一个闷热多云的周日上午,接到谈斯雨来电, 关书桐背上斜挎包出门。
    天空的配色是低调沉冷的格雷系,闷闷的,随时恭候一场雷阵雨。
    谈斯雨提前告知,今日安排是密室逃脱。
    关书桐特地穿一身轻便简约的t恤牛仔裤,他的打扮也差不多。
    距离两人上一次玩密室逃脱,过去约有两年。
    这次玩的是恐怖主题,真人沉浸式。
    除了谈斯雨和关书桐,还有另一对男女组队,年龄约莫二十八,看着不太像情侣,说是家人也未免显得生分。
    关书桐拿了谈斯雨的物件,一并寄存在小柜子里。
    一名店员在讲注意事项,大家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听。
    男人忽然问:“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到?”
    谈斯雨摆弄着手机,回:“快了。”
    气氛明显不对劲,关书桐到谈斯雨身旁落座,“你不存手机么?”
    否则,在密室里跑来跑去的,东西容易丢。
    “等下放前台。”
    “哦。”没有手机傍身,关书桐无聊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来喝,“你说什么快了?”
    不等谈斯雨回答,便听楼下店门悬挂的风铃被撞响。
    关书桐转头,视线越过二楼的铁艺围栏,看到凌雅出现在一楼,紧跟其后的那男生,穿着雾霾蓝假两件t恤搭配银灰色工装裤,双手插兜,微微弓背,下巴习惯性地扬起,看着挺拽。
    是赵庆恩。
    关书桐回过头来,也回过味来,后知后觉意识到,所谓的密室逃脱,不过是谈斯雨他们为赵庆恩设的一场局。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
    “彼之砒霜,汝之蜜糖。”他回得高深莫测。
    关书桐蹙眉。
    凌雅和赵庆恩已经上楼了,猝然撞见他们,一愣。
    赵庆恩黑了脸,扭头对质凌雅:“别跟我说是跟他们一起。”
    凌雅唇瓣刚动,谈斯雨先开口:“不敢玩?”
    赵庆恩不吭声,脸一直朝向凌雅,没看他。
    “凑够六人,可以开始了吧?”
    女人催促,双手抱臂,口香糖在翕动的唇齿间翻来覆去地嚼,不耐情绪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赵庆恩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皱眉,撇嘴,肉眼可见的烦躁。
    “玩不起就算了。”谈斯雨火上浇油。
    赵庆恩保持沉默。
    谈斯雨收起手机,起身往楼下走时,经过凌雅身旁,偏头同她说:“走吧,别管这个胆小鬼。”
    被谈斯雨压了这么久,赵庆恩不爽到极点:“谁是胆小鬼?”
    谈斯雨没搭理,径自下楼。
    关书桐在后边跟着。
    店员安排另一对男女也下楼,说是护腕护肘和护膝都需在楼下穿戴。
    眼看一个两个都下了楼,赵庆恩咬牙,下颚线紧绷。
    凌雅好似在犹豫,没见他有动静,她不再等他,转身要走。
    刚踏出一步,手腕就被赵庆恩拽住,他拖她下楼,签订协议书,穿戴护具。
    店员让他们排成一列,搭着前面那人的肩膀,沿逼仄昏暗的通道往前走。
    进入一个密闭空间,大小布局来看,像是个仓库,门缝里依稀有光照进来。
    “准备好了吗?”广播响起,“准备好了的话,游戏开始。”
    ……
    关书桐不是胆小的人,谈斯雨也不是。
    不过,同行的人里,一旦有喜欢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难免会受影响,恐怖氛围拉满。
    这次游戏主题是《悔罪》。
    从暂得的信息来看,故事发生于五年前春末夏初的夜晚。警察接到报案,几名年轻人郊外露营,其中一个男生醉酒呕吐时,发现一块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和旁边杂草丛生的土地不一致。于是,他们几人好奇挖开,竟发现底下埋着一具女孩的尸体……
    关书桐他们玩这游戏,并非是站在第三方视角去探寻真相。
    而是以第一视角,躲开npc耳目,无声无息地做掉一个会哇哇大叫的假人,并将重达八十斤的假人,从室内转移至室外挖坑埋掉。
    这一过程,为丰富游戏体验,细分了多个小任务。
    赵庆恩架子大,胆子小,不肯出任务。
    为凑齐主持人所说的三个人,谈斯雨和那男人把凌雅叫上。
    赵庆恩不爽地撇开谈斯雨抓在凌雅腕上的手,“叫关书桐不行,非得叫她?”
    关书桐跟着谈斯雨的思路走,说:“我害怕。”
    赵庆恩冷笑:“那凌雅就不怕了?”
    谈斯雨:“既然她怕,那你来。”
    赵庆恩一噎,哑火了。
    他们三人在门后等着开门的时机。
    凌雅小声咕哝:“好紧张。”
    “放心,”谈斯雨还挺gentle,“作为个男人,有事我会冲在前面的。”
    凌雅被逗笑:“加油!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从她这句话开始,谈斯雨和赵庆恩矛盾激增。
    往后所有任务,赵庆恩都避免让谈斯雨和凌雅一组。
    第二天晚上,几个年轻人发现尸体。
    第三天,警察前来调查,问询。
    最终,因几个嫌疑人未满十四周岁,此事无需承担刑事责任,故此不予立案。
    关书桐觉得恶心:“三人故意伤害、轮*,并杀害被害人,故意毁坏、埋藏尸体,隐瞒事实。竟然就因为未满十四周岁,所以他们什么责罚都不用担?这也太荒唐了吧?”
    “那你想怎样?”赵庆恩气道,“有本事你替他们去坐牢啊!”
    他这通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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