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大冒险?”他问她,逼她理清逻辑,“罚酒我受了,你要是心有不安,就该换你喝一杯罚酒。所以,谁给你的大冒险,让你亲我?是你自己吗?给自己一次大冒险的机会,承认你确实对我有感觉,确实想亲我。”
    关书桐嗫嚅着干涩的唇。
    谈斯雨接着说:“看到我有生理反应,你害羞什么?躲什么?都急吼吼地开我房门了,还不敢直接把我从床上拽起来?为什么答应给我发圈?我逼着你一定要给我了?为什么要帮我盖毯子?为什么撩拨个三言两语,你又跑我跟前了?当初不是还那么果断地说,再也不纠缠我吗?我们现在这样来回拉扯,藕断丝连算什么?”
    面对他一连串发问,面对他愈发紧迫的逼近,她全身僵直,胳膊夹紧,两腿夹紧,后背紧巴巴地贴在金属柜门上,恨不得把自己压缩再压缩,好避开他尖锐的锋芒。
    “那是……我人好。”她小声为自己辩护,“有礼貌。”
    “你人好?”谈斯雨轻嗤,“你要真是人好,现在冲到这里找我做什么?找我玩暧昧吗?”
    她不吭声。
    “像这样?”他长指挑开她发丝,摸着她红烫的左耳,把她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耳根的小巧文身。
    好痒。
    电流钻过般的酥麻,她咬唇,身体细细战栗着,心跳紊乱。
    “对我忽好忽坏,忽冷忽热,你说你只是人好。矛不矛盾?别不别扭?”
    磁沉声音低哑暧昧地振在她耳边,关书桐不自在地屏了下呼吸,视线以下,是雄性近在咫尺的健壮身体,线条清晰的肌理若即若离地擦过她衬衫。
    “关书桐,”他用温柔到心颤的气音唤她,敲点她,“我保证我不是你的敌人,不要仇视我,抵抗我。认清形势,把你的尖刺、你的锋芒,对准你该对付的人,而不是试图成为你盟友的我。”
    她眨了下眼。
    “我保证,”他偏头,一个轻轻软软的吻落在她耳根的“g”字文身上,“这次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像火星子落进盈满一氧化碳的房间,“嘣!”体内的燥热因子炸燃,她受不了地滚动喉咙,从微张的唇齿间,溢出细细弱弱的一声喘。
    拳头松开,抵在他腰腹上,像要抓住点什么,又像要推开他。
    “谈斯——”更衣室外有人叫他名字,到一半,戛然而止,大概是看到他们紧密相贴的模样了,大概是慌了,她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而她,大概也慌了,凌乱了,从身到心。
    “离远点。”声音虚飘,听着不太像她的,关书桐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我不舒服。”
    “是吗?”他歪头观察她脸色。
    高大身影挡去大部分光线,她发丝也遮了小半张脸,看不清。
    但露在空气的那部分肌肤确实很红,她的体温也确实很烫,身体紧绷到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再粗暴一点,刺激一点,就该坏掉了。
    他曾拉坏过一张反曲弓,因为好奇,因为磅数大,拉得紧,因为放空弦。最后弓坏了,也伤到自身,过了一个多月,手伤才好完全。
    所以,他得适当放开她,温柔地,缓慢地,给她喘息的空间。
    压迫在跟前的身影渐渐远离,关书桐大口呼吸。
    他轻笑,她抬头,视线仓惶地从他脸上掠过,转身要走,谈斯雨闲闲懒懒地提醒:
    “我要换衣服了,麻烦把门带上,谢谢。”
    “砰!”
    她摔门而出。
    落荒而逃。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
    10月24日, 天气晴,傍晚月色和星光皆浅淡,霞光铺满半边天, 倾斜着, 劈进城中村狭长的握手楼之间, 照着沾满粉尘油烟的窗户和不锈钢防盗网, 照着摆放得歪七扭八的电动车。
    路面几经开挖填平, 早已坑坑洼洼, 新旧不一。有冒着泡的污水从排水管涌出,哗啦啦, 散发出强烈的洗涤剂气味, 混合家家户户飘出的饭菜味道。
    出身昂贵的加长林肯割裂余晖,在一众散发着老旧气息的密集矮楼间, 漆黑锃亮的车身张扬奢华,相较之下, 价值同样不菲的粤港车牌倒显得低调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侧目观望。
    接到来电, 关书桐将手机放进精致小巧的鳄鱼皮手拿包, 出门下楼,高跟鞋踩在灰扑扑的地砖上, 流光溢彩的深蓝裙摆飘逸摇曳。
    蓬荜生辉。
    出到路边,原本黏在加长林肯上的视线, 转眼齐刷刷地往她身上落。
    主驾车门打开,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下车, 西装革履,双手裹在白手套里, 发丝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气质卓然。
    而这只是司机。
    他从车头绕过来, 先是单手抚胸,对关书桐鞠躬行礼,再是躬身开后座车门。
    “哇……”人群一阵骚动,看着像在拍偶像剧。
    关书桐一手提起及踝裙摆,一手抚着晚礼服的v形领口,弯腰进车内。
    司机关车门,绕回到主驾,驱车前往生日宴会场。
    车内饰是红色的,空间宽阔。
    关书桐整理着裙摆,谈斯雨从柜中取出一瓶红酒,问她要不要先喝点。
    差不多是晚高峰的时间,从她住所过去,大概要一个钟,这一个钟,谈斯雨没打算闲着。
    她看到了他搁在桌板上的笔电。
    “随便吧。”关书桐说,反正去到那边也是要喝酒的。
    谈斯雨开酒瓶,倒进醒酒器中。
    以前,关书桐没少同他参加大小宴会,见过他无数造型,但还是不得不说,他顶着那样一张略带异域风情的浓颜脸,梳起额发,身着西装的样子,确实很帅,很有斯文败类那意思。
    熨烫平整的纯手工定制黑色外套被他搁在一旁,黑色缎面领结也搁在一旁,他身上只一件翼领白衬衫,领口开着,袖子挽起。
    为了搭配她这一身梦幻华丽的深蓝吊带礼服裙,他腕表特地换成百达翡丽的星空世界系列,透盖由蓝宝石水晶制成,而她颈间佩戴的,正是不久前他才拿给她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
    两人面对面坐着,在她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同时,他视线也往她身上落。
    “耳环?”他说。
    关书桐抬手摸了下耳垂,空荡荡的。
    实在找不到配套的蓝宝石耳环,所以她干脆没戴,反正披散着头发,也看不太出来。
    谈斯雨冲她勾手指,“过来。”
    “干嘛?”她警惕地看着他。
    他挑眉。
    关书桐将信将疑地倾身凑过去。
    他挑开搁在旁边座位的西服外套,下面搁着两个盒子,拿过其中一个,打开,内里布局正好摆下一套首饰,她颈间已经套了一条项链,他取下其中一只蓝宝石耳环,往前坐,两人距离更近了。
    嗅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木质香,看着他露在领口的锁骨,关书桐大脑不合时宜地想到上回在男更衣室的情景,脸颊忽然热了,不自在地把脸别到一边。
    他指尖挑开她黑亮垂顺的发丝,指腹不轻不重地揉到她耳垂。
    想说,要不还是她自己来吧,随即,她便觉一根针缓缓穿过耳洞,不疼,但是感觉微妙,带点痒。
    糟糕的是,她的耳朵很烫,脖子根也发烫。
    “首饰要成套的才好看。”谈斯雨在她耳边说着话。
    关书桐轻轻“嗯”了声,觉得这样未免显得乖顺,于是补充:“我当然知道。”
    这样又好像显得太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她抿唇。
    他弯曲食指挑着她下颌,要她把脸转到另一边。
    她屏息凝神,两人目光近距离擦撞而过。
    他视线有那么一瞬往下,像是落在了她唇上。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喉咙滚动了一下。
    谈斯雨如法炮制给她戴上另一只耳环。
    “要不要再叠戴一只戒指?”他询问她意见。
    关书桐抬手看一眼,她身边没那么多首饰,所以只在食指戴了一只款式简约的白金戒指。
    见她没反对,谈斯雨一手取下一枚蓝宝石戒指,一手绅士十足地托着她的手,对着她指尖,缓慢往里推,卡牢了,他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会儿,才放开她的手。
    关书桐就着黄昏橘红色的光芒,打量戒指许久,“你上哪来搞来这些?不管是颜色,质感,还是款式,都跟这条项链这么搭。”
    关淑怡这条项链,是直接拍下一颗裸石,找人加工制作而成的。
    没有切割制作其他饰品,要想凑出一套,只能再找成色相似的其他宝石。
    但这宝石产量稀少,条条框框卡下来,挑选到合适的宝石更是难上加难。
    “你猜?”谈斯雨倒了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给她。
    她接过,抿一口,香醇丝滑有层次,天鹅绒般的质感。
    能从他手中漏出来的好东西,就不曾让人失望过。
    她又抿了一口,感觉酒精好像已经渐渐在身体里发酵了,对上他那双迷人双眼时,有一种飘忽忽的微醺感。
    “宴会结束,我还你。”关书桐说,“或者,你报个价?”
    “送你的。”
    “这么大方?”
    “不是说了,给你准备了礼物?”他笑,“而且,我对你什么时候小气过?”
    关书桐歪头想了一下,想不起来。
    又或者说,在花钱这方面,他出手确实阔绰大方,毕竟不是谁都能随手送她一台兰博基尼的。
    “要不把鞋也换一下?”谈斯雨建议。
    “可我觉得我这双还好。”
    “但我想,你或许会更喜欢这双。”
    他拿过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时他赠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双蓝紫色的高跟鞋,闪耀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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