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敲锣在寻常人哪里都带着些喜庆的味道。
    姑娘出嫁,镖局开山,甚至子孙后代有那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之时都有锣响。更何况对于边军战士,锣声更是希望的存在。
    鸣金收兵,便是能活着归乡。
    可是洞口处传来的锣响,沙哑残破带着血腥气,那道意思便是鸣金之时已经是马革裹尸还。秦红殇捏碎了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金疮药瓶,撕碎了红色的袍袖,裹着大师兄,单手抽刀望着洞口,听着那道愈来愈近,愈来愈急的锣响。
    可是洞口却没有人,却是下了层雾。秦红殇眼中亦是下了层寒霜。洞中有风穴,雾气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浓烈起来!秦红殇秀气的鼻子微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立即冲上眉间。
    “卑鄙小人,雾气有毒!大家小心!”秦红殇大吼道。无名余下的镖局少年闻言亦是一惊,随即便纷纷从怀中抽出了一个陶瓷玉瓶,倒出一粒青紫色的药丸倒进嘴里压在舌根。
    走镖之人常年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林里行走,避毒瘴的药丸却是时刻不离身。
    现在对于镖局众人有两条路走,洞内有暗风流动,找到风口毒气便一时半刻危机不到性命。此法虽然稳妥,可却像饮鸩止渴,被贼人当作温水青蛙来细煮慢炖,迟早任人鱼肉。可如若贸然出动,敌暗我明对面又有弓箭手,势必也要陷入被动。
    横竖受阻,前后绝路。
    红衣女子秦红殇却连半刻也没有犹豫。人未至,洞口的人却想必早看到了刀光!
    “狗贼,你坏事做尽!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一道红影突破迷雾,却听得『唰』的箭鸣,一缕寒光突破了灰色的毒雾直射秦红殇面门!秦红殇扬起手中钢刀立劈而下,可身后的镖局众人中名唤做“小栓子”的壮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缕寒光拖过的雾气隧道,似乎有些过于长了。没有片刻的犹豫,小栓子掷出了手中攥了很久的一把铜钱。铜钱飞得极慢,可万幸秦红殇的刀极快。
    箭气隧道却是长了些,秦红殇后知后觉,挑开一箭发现后面还有一箭紧跟着——连珠箭。秦红殇手腕一翻,正在下落的刀由于手腕处极强的韧性被强掰着挽出了一记漂亮的刀花!
    『铮』的一声,两枚箭头已经被秦红殇拨开,可她却没看清,也没想到,高阳城外屠村的流寇,却是藏着高手。能瞬间射出三枚首尾相衔连珠箭的神射手!
    生死一线之际,小栓子大力掷出的几枚铜钱打在了秦红殇背上。
    “搬山系统,斗转星移!”
    小栓子一声大喝,身形诡异的消失化为一缕青烟,随后竟是和秦红殇互换了位置。『噗』的一声,箭头正刺进了小栓子的咽喉,一股血花迸溅三尺。连声惨叫都没有,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晃了晃了,便栽倒在了洞口。
    秦红殇一声惨叫,便想冲向前去将小栓子的尸体却被身后的众人死死拉住。“师姐!别去送死!你若再中了圈套,岂不是让小栓子白白牺牲!”
    秦红殇眼中含泪却是将娇嫩的嘴唇咬出了血,抱着大师兄就是一声大吼:“撤回洞里风口!”
    月亮西垂,寒风瑟瑟,老陀山上的洞口却是浓烟滚滚依旧。一名身穿破旧甲胄的老者面色慈祥带着危险像火堆里加着涂了毒粉的柴火,身旁一名披头散发的兵卒状若疯癫的敲着铜锣,洞里的秦红殇一行,想是决计想不出,将他们困在洞内守株待兔一般玩弄的一群流寇,只有两人。
    甚至两人中,还有一名疯子。
    老人添着柴火,那望着洞口眼中希翼的样子,像是一个……吃货,在等待即将熟透的烤肉。老者面色潮红,向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火,随即拍了拍手掌。若是细心观瞧,老者的右手,无名指中指食指三指尽皆被齐齐的削断。
    “阿武走了!洞里的几个小儿想必此时已经被烟熏的迷迷糊糊,仅受我们摆布,该收拾他们了!”
    敲锣的青年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眼中含泪,嘴歪眼斜大笑不止自顾自『铛铛铛』的瞧着铜锣。
    老者眉毛突然一跳,面目狰狞大怒之下一拳打在了青年的脸上说:“别敲了!你的弟弟,哥哥和你的袍泽半个月前都死了!你再敲他们也不会回来了!你这不是将他们归乡,你只是在招魂!”
    青年愣了一下,手中的铜锣『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像是失了魂般眼中仅留着的疯狂都碎了。只是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鼻涕眼泪直淌到了衣襟上。
    老人见青年如此也不阻止,拍了拍双手脸上又挂上了慈祥的微笑,迈步走向洞内。
    洞里有风,浓烟消逝的很快。此时已经只剩下飘渺的些许雾气,朦胧美妙混着泻进来的月光诗意如画。老人一步一步迈步走进了洞内尽头。尽头处是一天然石室,顶棚处有道口子,正是那道碗口大小的口子通了风,照了亮儿。
    老人走进石室,眼前又一亮。
    石室内横七竖八的众镖局子弟躺了一地,却只有一名红衣女子拄刀而立鬓发飞扬,摇摇欲坠。老人向前一步迈到秦红殇左近伸出手摸向秦红殇吹弹可破此时更是一片绯红的面颊。
    “哈哈哈!一路上村妇农姑我早就腻歪了,脸蛋成天风吹雨打比青石都要糙!小姑娘你好好听话,我也要让你享受那鱼水合欢,醉生梦死的滋味!”
    秦红殇脚步虚浮,一步三摇的奋力向后夺去。
    “老贼,你坏做尽,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见老人缺了三指的手伸了过来,银牙一咬扬手便是一刀!却被老人轻易侧身夺过,扬起一脚便踢在秦红殇脸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让你这中原丫头知道谁在上面!”
    秦红殇嘴角溢血,却还是仅仅攥着刀不曾脱手,可挣扎半跪起来还是捂着胸口一口血水吐出,浑身酸软动弹不得。甲胄老人狞笑着,刻意放慢了脚步,眼光却像是枚刀子。
    一刀一刀的拨开少女的衣服。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走的很慢,盯着秦红殇眼中一点点浮现出的惊怖,他眼角瞥见月光下的青石已经想好了待会要怎么让她清醒着看着自己的享受。南疆蛮妖俘虏边境女子,都会给她们披上羊皮,发配到浣衣坊洗衣,他们喜欢一遍一遍的蹂躏那些女子,然后逼着他们洗干净自己的内衣物。他守边多年,因为军令从未染指救下的妇孺,可夜晚寂静,边疆苦寒。哪个战士没有看着那些坦胸露乳的妇孺夜里做些事情。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老人迈前一步,秦红殇吹弹可破的脸蛋已经近在咫尺,微微颤抖的身躯让他咽了咽口水。可他却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老人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如同厉鬼般半张脸化为焦炭的男子,一双焦黑的手,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
    “师妹,师妹,你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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