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仰把药吞完,一字一句地指出:“是你今天早上那样子弄我,我才忘记带走的。”
    明明是在生气指责,但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别人都以为夏仰是京州人,可其实不然。
    她算是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初三那年搬来京州后,虽然能把普通话的前后鼻音分清了,可吴侬软语的语调和用词习惯改不了。
    段宵一京城糙爷们儿,有时听她讲话也听得乐,故意学她这话反问:“我哪样子弄你了?”
    “……”
    白日宣/淫,还引以为荣。
    夏仰没他那张城墙般的脸皮厚,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路灯柱,生硬地转开话头:“不想跟你说了,快点开车。”
    段宵瞥她那逃避自己的后脑勺一眼,打着方向盘,含混地笑了声。
    手机在这时响了下,是庄婧的关心信息:我们到宿舍了,你到家没?
    【宵禁】:在车上,就快到了。
    庄婧:行。对了,我觉得还是别和人说起段宵有女朋友吧,总感觉泄露人家的秘密不太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坐在段宵的副驾驶上,和室友聊起这件事有种莫名的禁忌焦躁感。
    夏仰的手指落在屏幕上顿了顿。
    【宵禁】: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和人乱说的。再说了,那也不一定就是他的女朋友。
    **
    车往他名下的一间公寓开,离学校就两个地铁站的路程,也是他俩常住的地方。
    暑假两个月,段宵被他母亲拎去了瑞士一块出差开会。
    夏仰虽然人留在京州做兼职,但打工的那个舞蹈机构包吃住,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跑这来守空房。
    这个小家空置了这么久,得亏家政阿姨来清扫过,才能处处一尘不染。
    夏仰熟门熟路摸到玄关鞋柜上的主控屏幕,开了灯,换鞋进屋。
    放好包,她往前走:“我先去洗澡。”
    段宵在她身后应了声,没料到自己的衣服下摆突然有一只手伸进来,直接摸到他紧绷的腹肌线条。
    “几个意思?”他手疾眼快地拉住她薄瘦的肩,笑得漫不经心,“等不及?”
    “不是!”
    夏仰摸到他那件外套里面确实没穿衣服,衬衫短袖都没有,就是真/空的。
    确认完傍晚那会儿自己的猜测,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一时兴起的心思,干脆不说:“我去洗澡了。”
    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下,段宵兴致都被她弄起来了,当即揽过她,意味深长道:“一起洗。”
    ……
    两个月没回来这,就算是今天早上见的那面也只是在车上隔靴搔痒,解不了渴。
    段宵环着人往淋浴间走,捏着她腰身细细碾磨,下颌和脖颈那扯出一条流畅锋利的线。
    随着拉链拉到底的响,他身上那件黑色帽衫外套被甩在了旁边的浴缸边沿。金属锁扣磕在瓷砖上,发出“铛啷”声。
    浴室灯亮,开了暖气。澄黄色的光落在男生骨骼分明的肩身,覆着那层紧实有力的薄肌。
    夏仰身上那条裙子已经被花洒打湿,到底是有段日子没见面,难免显露出几分生涩,小幅度地扭捏了下。
    他不把她的挣扎当回事儿,要深入接吻。
    夏仰却蓦地想起今晚在饭店洗手间那听见的话。想起了甄冬儿,情/欲稍褪,本能地皱眉躲了躲,没让他亲到。
    事不过三,段宵总算察觉到不对劲。滞了两秒,掐着她脖子让人转过来:“搞什么?”
    她手撑在他胸口,螳臂当车,指尖泛白:“我不想。你今天不是亲过人了吗?”
    他微眯眼,很不爽这个算法:“早上那几分钟跟我算到现在?”
    “晚上也……”
    夏仰话说到一半,错眼看见他手肘那的青紫。他肤色在同龄男生里算白的,因此看上去更明显。
    她伸出手指,重重地往那摁了一下:“这怎么了?”
    段宵吃痛地皱了眉,捏她脸上软肉,似笑非笑:“明知道是伤还往这下狠手,故意的?”
    夏仰心虚垂眼:“你又没告诉我。”
    “不是看见了吗?你那个夜袭男厕所的同学。”他压根连那女生的名字都没记住,随口两句概括,“她撞到我,磕到洗手台了。”
    甄冬儿那力道倒不至于把他撞青。
    只是她出现得太突然,主动示爱地抱上来,段宵躲避不及,才自伤八百。
    联想起当时甄冬儿的表现,夏仰好奇:“你跟她说什么了?”
    他眼尾上扬,神情漠然地“啧”了声。
    “……”
    夏仰盯着他漆黑的眼,听明白了。
    他嫌弃人的时候就是这死样子,一句话不愿意多讲,更别谈会给谁面子。张狂地直接摆臭脸,那道眼神就足够让人羞愧到无地自容。
    难怪甄冬儿回来后就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那怎么还有人说你们……”她有些难以启齿,“‘打啵’?”
    段宵回忆了会儿这词哪来的,目光戏谑:“那不陆嘉泽说的吗?走这么快,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看他不正经的视线,夏仰转身就想出去。
    又被他轻易拉回来,男生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腰线往下,贴着她锁骨的呼吸声重了些,不忘懒淡地解释:“他香港佬啊,说的是明天一起打ball。”
    夏仰愣神时,让他钻了空子。
    快站不稳,只能被迫扶着他青筋盘虬的手臂。
    “b-a-l-l,是这个ball。”段宵轻笑,看她迷蒙的眼,终于吻上去,“我跟你这样,才叫打啵。”
    他湿热的舌尖缠过来,让她无暇分心,手指和裙摆边缘就趁机挤进。
    夏仰红着脸掐他胳膊:“拿开!”
    但段宵在这种事上一向霸道又坏,摁住人不让她挪动半分,那把低沉动听的嗓子含糊地安抚:“没往多里边儿。”
    花洒的热水落下来,彼此的衣裤都被打湿,却无人在意。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血气方刚爱折腾,段宵的体力又本就异于常人。
    夏仰头昏脑胀,溢出生理性眼泪。被他含住唇瓣,还要听他那些污言秽语的引导。
    “轻点……说好就一次,你骗我!”她气急败坏,想挣脱。
    “对,骗你了。”他理直气壮又强硬地把人拽回来,咬她绯红一片的耳尖,隐隐带着警告,“谁让你躲。”
    这句话像是在说此刻,也像是在重复他发的那条信息。
    躲我?
    长本事了。
    **
    这个夜晚太长,夏仰入睡前看见床头柜的闹钟时针转到了凌晨两点。
    好在上午没课,她睡到自然醒。半眯着眼,惯性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口舌干燥地抿了一大口。
    从浴缸里洗过澡被抱出来后,记忆就有些乱了。段宵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两个月没碰她,昨晚根本就没打算做个人。
    房间里窗帘厚重地遮住光,被褥里的味道犹存。
    看了眼身上的男款t恤,夏仰磨着后槽牙,小声骂了一句“禽兽”。
    都说过不想穿他的衣服了,明明自己挑好的睡裙就放在沙发上,段宵也没给她换。
    她洗漱完,趿拉着拖鞋到客厅看了一眼。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那,段宵正在做早饭。
    他已经晨跑完了,漆黑的发梢还有些湿,后颈上挂着条白毛巾,身上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短袖。
    晨光从阳台那照进来,光线隐约勾勒出那道落拓疏懒的身型,倒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感。
    他低着头,骨节明晰的长指抓了把生菜往锅里丢。
    生菜是段宵亲自种在阳台的盆栽里的,这菜好养活,自己栽种方便又卫生。
    他一副对厨房很熟练的样子。
    但夏仰想也知道又是在煮鸡蛋面。
    她不爱闻油烟味,极少下厨,段宵就更别说了。
    他一养尊处优大少爷,平时没时间也没必要学煮菜,鸡蛋面已经是他拿手的料理。
    好在夏仰不算挑食,学舞蹈的又常要控制体重和节食,一有比赛和考试要注重上镜的皮肤管理,戒油盐,尝遍清汤寡水。
    普普通通的鸡蛋面于她而言,倒也很合适。
    只是,每次来这的事后早晨都是吃面。
    夏仰有时在外面看见鸡蛋面都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听见脚步声,他抬手召她:“过来吃。”
    夏仰揉着酸麻的手腕走上前,搓了搓还有点犯困的脸。
    “手疼?”段宵垂眸看她。
    “嗯。”她没过脑子,鼓着腮帮顺嘴抱怨道,“撑太久了。”
    他笑得顽痞:“怪谁?让你坐我身上又不肯。”
    “……”
    讨论这种事情,夏仰永远争不赢他。她默默斜他一眼,瞥到他下巴那的牙印,嘀咕了声:“我咬得这么重吗。”
    段宵听见了,还以为她要抱歉。
    结果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跑到卫生间里去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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