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锤、乔泊沉默不语,神情肃穆,从王城西门进入,朝着宅子狂奔。
    云朵没去观礼,带着蛤蛮儿和聋太子收拾着应用之物。阿锤和乔泊跑回宅子时,云朵早就收拾妥当,正在屋子里写着一封信。她看到二人进院,慌忙地将信折了几下,塞到一个阿锤留给玉的小包裹里。
    阿锤来不及与他解释,拉着她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驾。
    出了院子,远远的就可以看到追来的士兵。几人驱着车子,朝着东城门方向跑去。
    由于玉成人礼的缘故,所有人都前去观看,因此城门只有少数值守的士兵。阿锤、乔泊很容易地冲了出去。
    出了城门,几人一路向东,打算逃至米港,弄一条船,从水路逃到明月珠,再返回太沧。
    幽溟墓葬之地
    所有人都被沧泽铠的吼叫吸引了目光,看着沧泽铠被乱矛扎死,看着血王、邬马、阿逆骜走到沧泽铠的尸体旁。
    “不识好歹的东西。”血王笑骂道。
    “不识好歹!王,那日您将神谕赐给我二人,我还与他研究一番,他会不会已经将那神谕的内容告知那两位神使了?”阿逆·骜道。
    “传我的令,务必将那二人永远的留在幽溟,无论生死。”血王皱眉道。
    几位军官领命离去。
    “算上他正好给大祭司凑个千数,可别浪费了。去给大祭司送去。”
    两位士兵抬着沧泽铠的尸体,送到了祭台下。
    大祭司对着血王微微点头,又看向祭台上的玉。刚才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成人礼的进行,玉依旧端坐着。奴隶的血液爬上祭台后汇聚到他的身上,散着血光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血红蛋壳笼罩在他的身上。
    蛋壳的表面浮动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灰白人脸,沧泽铠的脸也在其中,面目狰狞的无声咆哮几下就化作一道灰白色的精纯能量被玉吸到体内。
    奴隶被献祭完之后,墓地之中想起了咔咔声,一座座坟墓龟裂,一道道灰黑色气从坟墓中飘出来,注入血色的蛋壳之中,随后血色的蛋壳渐渐变成了会灰黑色。
    蛋壳中的玉从第一个奴隶被杀死时,脑中就回荡起哀嚎之声,随着被杀死的奴隶越来越多,他脑中的哀嚎声也越来越繁杂。长时间处在无声世界中的他被着繁杂的哀嚎吵得头痛欲裂,但想起大祭司嘱咐的话强忍着,继续完成着他的成人礼。
    夜央,笼罩着玉的那枚蛋壳渐渐消散。
    玉原本乌黑的长发变得雪白,原本白皙的脸显得更加妖邪,也更加俊美。
    他缓缓睁开眸子,所有人看到他那乌黑的眼眸都心悸一下,觉得脊背发凉,直到大祭司叫他,众人的那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他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他的诅咒还在不在?”
    “刚才的感觉可真吓人!”
    “……”
    “师父。”玉道
    大祭司突然听到了玉的声音,惊异一下,心道,玉能开口说话了?不对,这是他运用神力把想说的话传到了我的脑中。
    “哎呀,怎么这么吵?”
    玉话又传到大祭司的脑中。
    “你不但能把想说的话传到别人脑中,还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见到别人心里所想对不对?读心术!太好了!”
    大祭司非常兴奋,让祭司们驱散围观的人群。
    回到黑暗神殿后,玉没问云朵等人是否前来观礼,大祭司也没有告诉他阿锤带着云朵早就逃了,只是让他早些休息。
    玉满怀期待又略有伤感地睡去,打算睡一会就去送云朵。
    在他睡着时,阿锤等人也终于进入了神域与西荒的交界——白横山脉中。
    在他们出城没跑多久,拉着车的马就口冒白沫倒地不起,几人只好舍弃了车马,拣了些应用之物继续奔逃。进了白横山脉后,几人身后也没了追兵的身影。奔逃了一天,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在阿锤和乔泊找食物的时候,追兵之中有几个骑兵脱离了队伍,取了白横山脉中通往米港的便利道路,连夜赶至米港,告知抓捕阿锤、乔泊的事。
    阿锤、乔泊找来食物和水,没有生火,只是简单地吃了点。
    “他应该叫沧泽铠。对吧?”乔泊道。
    阿锤点头,没有再议论沧泽铠,道:“别想他的事了。我来守夜,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咱们到了米港弄到一条船就好办了。”
    “嗯,我先睡了,一会换你。”乔泊靠着一棵树,合上了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做了多年奴隶的聋太子吃了太多的苦,奔逃一天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找了一颗树坐下,很快就发出鼾声。蛤蛮儿实在太累,靠着聋太子,很快也睡着了。
    云朵走到阿锤身边坐下。
    “累吗?”阿锤问道。
    “不累。”云朵回道。
    阿锤将云朵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云朵微挣一下,脸颊微红。阿锤帮她脱下了鞋子,为她揉着小腿和脚。
    云朵问道:“玉怎么办?我们都没和他告别。”
    阿锤揉捏着云朵小腿的手停顿一下,继续揉着,腾出一只手道:“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那样骗他真的好吗?”
    阿锤继续揉着,没再回话。
    月色下,云朵静静地注视着阿锤,伸手抚着他的长发。
    仲夏第六天鸡鸣,稍作休整的几人继续朝着米港的方向逃亡。
    曦时,黑暗神殿
    玉醒来后就去了阿锤的宅院,想要送别云朵。当他来到宅院时,没有在院门口看见准备好的车驾。
    他看着院门虚掩着,只觉得似乎缺少了生气,他推门进到院中,寻找云朵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他们走了。玉站在院中黯然神伤。
    玉颓然地走到云朵的房间,打量着云朵应用过的每一件东西,最后目光落到桌子上的一个包裹上。
    他轻轻地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一封信和两只木雕。
    玉将信展开,仔细地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信是云朵匆忙写下的,很简短。
    “玉,我走了。”
    “这些日子我想起了一些关于你的事,不过很模糊。我好像见过你的父母,他们好像已经死了。我凭着记忆让阿锤为雕了他们的样子,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喜欢。”
    “大祭司对你很好,你要好好地生活,别再想我们。幽溟与神域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所以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会永远记得城墙下的那一夜。再见,玉。”
    玉看完信后,小心地将信揣到怀里,贴着心口放好,又拿起两只木雕,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的脸庞,将他们端正地摆在桌子上。他走出屋子,开始拾掇起院子。
    从这天起,玉没有再回黑暗神殿,而是在这里住下了。
    驻守在米港的幽溟军队得知消息后,连夜封锁了幽溟通往米港的必经之路。
    阿锤、乔泊几人刚出了白横山脉就看到了幽溟士兵,只好折回来,顺着山脉向北逃去,打算到天城与幽溟之间的天及海再想办法从水路返回神域。
    面对围堵拦截,阿锤等人只能接着山脉的地形躲避,逃至天及海时已是季夏。
    然而天及海也早设了封锁线,几人只好继续向北进入大壶,打算通过大壶,前往苍爪岛。
    大壶的守卫也极其森严,几人根本无法通过。几人只能放弃从水路返回幽溟,转而向西逃亡,绕过血溟海,走陆路从古林返回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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