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功夫,孙庸就将天魂、人魂、慧魄和枢魄带了进来,翁锐赶紧站起来打招呼,并把他们介绍给了八爷和天工老人。
    但还没等大家相互问候完毕,天魂一眼就看到了铺排在卧毯上的几块麂皮书卷,脸色顿时大变,扑上去急急翻了两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黑线。
    “翁院主,你说过不染指黑水遗宝的,”天魂沉声道,“现在这东西不但在你手上,你还将他给毁了,该给我个解释吧。”
    “什么狗屁解释,你让那个魂灭老鬼自己来找我要好了,”一听天魂的话八爷顿时怒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咋一来就咋咋呼呼的呢?”
    “阴泰,你嘴巴放干净点,”人魂也上前一步,“我们敬你是前辈,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们的师父。”
    看着人魂和他的几位师兄弟往上一冲,阴石噌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哼,我这做了几十年叫化子就没有干净过,”八爷坐着没动,很不屑地道,“满门都是些魂魂魄魄和魑魅魍魉,我叫他一声老鬼还算好听的,怎么,你还要打我啊?”
    翁锐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啊,赶紧上前拦住:“八爷,您息怒,天魂师兄,这里面是个误会。”
    “退下!”天魂一声轻斥,已经冲上前来的几位师弟都默默退了回去,但他依然脸色凝重,“翁院主,我洗耳恭听。”
    “天魂师兄,我也是刚到不久……”
    翁锐就简单将八爷和天工老人如何早已赶道,如何与迦南打了三天,又如何在昨天打斗时遇上急急赶回来的维迦,因为偷袭被八爷打碎了衣衫,书卷跌落,天工老人奋力上前与迦南争抢,将书卷撕成两半的事情说了一遍,天魂脸上立显愧色。
    “两位前辈,”天魂躬身施礼,“都怪晚辈情急鲁莽,说错了话,还请二老见谅。”
    人魂和慧魄、枢魄也跟着行礼致歉。
    “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问清楚了再说。”八爷还是余怒未消。
    “好啦,人家道歉这事就算过啦,别没完没了,”天工老人道,“迦南现在他的狗窝里修习的可能与这个东西有关,我们也正在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你们神魂门和它颇有渊源,是不是也一起过来看看?”
    天工老人觉得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天魂作难了,师父让他要么将这东西交给能识别暗语的人,要么将东西带回去,这些人两者都不是,但东西现在却不在自己手上,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你不愿说?”看着天魂的样子,八爷又来气了。
    “不是,您别生气,”天魂表现得很是镇静,“两位前辈,出门前师父交代过,这东西要么交给能识别暗语的人,要么将它带回,并没有说我们可以看这个东西,师命难违,还请见谅。”
    “行,哪这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八爷道,“尽管只有一半,但也是死木匠从迦南手里抢来的,现在还算不上你们的东西,你们就一边呆着吧。”
    “呵呵呵,你这个老叫化真是的。”天工老人呵呵一乐,竟然来了个不置可否。
    这样一来天魂他们就有点尴尬了,本来是自己的东西自己还不能看,动手去抢吧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要真在这里翻脸,他们回不回得了鹿台山都很难讲。
    “天魂师兄,”孙庸道,“您看现在这东西有一半在迦南手上,他们本是西域人,没准和黑水国有些渊源,知道一些内情的可能性很大,他们在里面怎么修习您一样管不了,我们手里这一半要不发挥点作用岂不可惜?”
    “唉,算了,”天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就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给大家参考,回去师父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
    “哈哈哈,这才对嘛,”八爷一下子高兴了,“要是我不死,我到鹿台山去找魂灭老鬼解释,要是我死了,等他哪天真变成鬼了就去找我算账。”
    “阴前辈说笑了,”天魂道,“这本不是我神魂门的东西,把它托付给师父的人说的不多,师父给我说的就更少……”
    经过天魂的讲述大家才明白,这个宝物是魂灭山人黑水国的一位朋友留下来的,原是黑水国的一位异人所创,至今流传不下百年,具体有多少年已经说不清了,总之已经传了好几代人。
    本来那位朋友是因为和魂灭山人很是投机,说起他对这件东西的理解想相互印证一下,但以魂灭山人的脾气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没过多久这位朋友就患病离世,弥留之际只能将这个东西托付给了这位对此不太感兴趣的朋友,便于日后寻找有缘之人。
    这个黑水遗宝还真是黑水国已经失传的一套神奇功法,叫做“冥行天元功”,到底有多厉害无人知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也无人知晓,从承天教的人一直盯着神魂门来看,他们也一定是知道一些线索,但他们却不是知道那个解析暗语的人。
    那些奇怪符号文字的是这个功法秘诀,那几片星星点点连线画出来的是行功脉络图,书写秘诀的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文字,西域诸国都很少见,认识的人就更少,脉络图看起来像星相,但看不出和人的身体经脉有什么关系,对很多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部天书。
    魂灭山人的那位黑水国朋友也没完全弄懂这个东西,他所讲的无非就是天地一体、融容共生、阴阳逆转、他我共生这些道理,所以魂灭山人不感兴趣,最后那位朋友无奈的慨叹魂灭山人只是超越功法,略懂心法,不知神法。
    天魂的话并不多,但最后的几句话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众人的心里,不仅仅是震颤,而且随即而来的是心塞,堵得慌,就像是一口吃了太多东西咽不下去的那种堵。
    大漠深处的胡杨林下,聚集的简直是中土江湖一半的顶级存在,八爷和天工老人就不必说了,翁锐和孙庸都是十小剑士之中的佼佼者,阴石更是几乎可以和十大剑士比肩的人物,吕信、莫珺虽武功略逊,但其心性也都是天分极高之士。
    天魂讲的这些,没人知道天魂门的其他弟子知不知道,总之他们也都一下子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锐儿,你有什么看法?”天工老人道,他知道翁锐感受的地方常常会跟其他人不一样。
    “以天为心,化冥为神,阴阳融容,他我共生,”翁锐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气魄太大了。”
    “就算是没有口诀,没有这张星图,就今天感受到的这些东西也可受用终生。”孙庸同样慨叹道。
    “佩服,”天魂道,“这只是师父交代的一件事,我从未仔细想过,到了翁院主这里只是理了一下我说的话,竟有如此神奇之感,真不愧为中土武林的领袖。”
    “天魂师兄过誉了,”翁锐道,“哪就什么领袖了,就是多了点自己的感悟罢了。”
    “哈哈哈,真是清高误事啊!”天工老人忽然笑道。
    “死木匠你笑什么?谁清高误事?你是说魂灭?”八爷道。
    “当然是魂灭山人了,”天工老人道,“他心性离奇,瞧不起中土武林各大门派的功法也就罢了,这么一部神功送到他眼前竟然让他抛掷一边,真是物非其人啊,怪不得连他的弟子都要偷偷摸摸去找这个东西,我估计那个地魂一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才会去背叛师门的。”
    “师门不幸,让两位前辈见笑了。”天魂深施一礼,意思是说我门内的事情就不要再在这里说了。
    “锐儿,庸儿,”八爷道,“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很容易突发奇想,你们看看这个功法能不能练?”
    “这个……”翁锐一时语塞,他确实还没有想好,因为这里面道理他是想通了一些,但这冥行天元功的功法他真的是一点也没有看懂啊。
    “其实你们也不必把这些想得过于复杂……,我只是随便想想的。”莫珺欲言又止,怕引起误会赶紧解释。
    “莫姑娘的想法一直很是质朴清奇,没准能指出一条出路也说不定,你就大胆说吧。”吕信道,莫珺言语中的惊艳他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了。
    莫珺看向翁锐,翁锐笑着点点头道:“没事,说吧。”
    有了翁锐的鼓励,莫珺就坦然多了:“其实我想啊,往往最高深的也可能是最简单的,那些文字看不懂,但星相却是现成的,就算有缺的,没准也能补上。”
    “妙啊,”八爷叹道,“有了这残片上的星相提示,在晚上每个人都可以去补补,这既是运气,也是悟性,一语道破啊,哈哈哈。”
    “先试试吧,呵呵。”天工老人似乎并没有八爷那么兴奋,但他很快把眼光落在了莫珺已经拼好位置的那些残片冥行天元功图谱上。
    不管是谁在说,大家都听着,就连翁锐他们带来的两位车夫阮丞卫开都在,这种机会可不是一生中谁想遇就能遇到的,没人限制你,各修各的,还有人一起分享感受,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了那几张破碎的麂皮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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