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的剑法那么差,原来还真是你教的,”翁锐一看见天灵子就来气,这家伙经常对师父出言不逊,就算打不过他,也要趁机羞辱他一下:“你这么成天缠着我,是不是想偷学我的剑法呀?”
    “哼,看来你嘴皮子的功夫又见长了,”天灵子脸色一冷:“我还真想看看那老家伙最近又给你教了什么东西。”
    “嘿嘿,想偷学就明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翁锐一脸轻松,当然不是有把握战胜天灵子的轻松,而是那种毫无胜算的轻松,前几次交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也不用板着脸:“你要真想学,等下次见到师父,我替你给他老人家说说,给你教几招就是了。”
    “你少给我提那老东西,”天灵子冷笑道:“他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像丧家犬一样不知躲到那里去了,还能给我教东西,哼!”
    “你说什么?”翁锐心里一惊:“你说师父他怎么啦?”
    “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天灵子没好气的道:“有能耐就自己去打听,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掰。”
    “那好啊,我这就去打听,就此别过!”翁锐说完转身就走,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想溜,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天灵子一个飞身,已经从他的犍牛上飘落到翁锐的面前,剑依然扛在肩上,身形轻飘灵动,煞是好看。
    “你挡着我干什么,”翁锐道:“莫非你想要我教你?”
    “哼,就你也配?”天灵子道:“我看你和蒙成刚才打得不错,确实有进步,我就想试试你的功夫。”
    “不用试了,”翁锐道:“我打不过你,这个我有自知之明,”
    “打不过也要打!”天灵子开始发起狠来。
    “那我要是不打呢!”翁锐道。
    “那就对我没什么用了,宰了也无所谓!”
    天灵子说完也不再打招呼,身形一晃,肩上的剑已经出鞘,挂动风声斜着就朝翁锐削了过来,翁锐也没有躲闪,几乎在同时扯出“玄青”剑,晃出三道剑影,一招“遥祭三尊”直刺过去,竟视天灵子的剑如无物,逼得天灵子不得不撤剑回挡,但翁锐却得势不让,一下子把自己的功力提高到最高限度,把他这些年练就“混元剑”的威能几乎毫无保留的倾泻倒天灵子身上,速度、力道、机巧、变化等都提升到以前没有见过的程度,天灵子一下子还真有点被打懵了,前面十几招竟然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频频招架,旁边的蒙成更是惊异万分,天灵子更是一脸尴尬。
    翁锐在天灵子身上是动了心机的,他知道既然碰上了他,打一架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他打不过他,这一点天灵子也知道,所以他就拼命的示弱,同时还在语言上拼命挑动他,让天灵子心生怒气,心气浮躁,而在动手时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功力提升到最大,出其不意全力去拼,说不定还能重创于他,侥幸胜他一回,如若这样还不行,那也只好认命,是死是活只能由他了,没想到他的计策倒是应景,让天灵子也尝尝被吊打的滋味,翁锐兴奋地都快叫了出来。
    其实翁锐能够发挥出这种实力,不完全是投机取巧,他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武功上用功的,但到底有多大提高,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从卫青去了建章宫,他们两切磋比试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功夫已经有了质的突破,以前就算是能突袭天灵子也就是一招两招的事,像现在这样也完全出乎了天灵子的想象。
    但天灵子毕竟是天灵子,那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其功力、经验、心机不是翁锐所能想象的,十几招一过,他就已经稳住了势头,并逐渐的占据了主动。
    天灵子心中这个气呀,本来嘛,就是像往常一样,把这家伙打一顿,逼着他展现一下他学到的东西,看看那老家伙有什么绝招,但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家伙,今天不给他点深刻教训这哪里还有面子,不肖分说,这打斗的场面画风一转,又变成了翁锐被吊打的局面,并且比起前两次更惨。
    到了这个时候,翁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以前可不就是这样吗,他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再次遍体鳞伤狼狈逃回去的情形,但让他彻底放弃,还没那么容易,至少也要充分感受一下这家伙的武功招数,也算这顿打没有白挨。
    翁锐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身心再次进入了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似乎有了刚才和蒙成交手的那种感觉,他不再想着取胜,也不再去想天灵子那令人讨厌的嘴脸,他只是全身心的去感受他的武功招数,凭借本能做出反应去应对,到哪里算哪里,数招下来,他竟逐渐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没有了天灵子,也没有了自己,满脑子涌现出来的都是自己一直都不敢深想的混沌初开。
    “混沌蕴天地,一剑两茫茫”,开天辟地,唯我独尊,这天是我的,这地是我的,上下九千仞,纵横十万里,我自一人穿越,剑意随处挥洒,敞快无比,翁锐一声清啸,震彻山谷。
    天灵子正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本来已经让这只老鼠好几处挂花,没成想还遭到他的反扑,剑上的压力陡增,也不由得长啸一声,豪气暴涨,剑法更加刁钻诡异,奋力压制翁锐。
    “摇曳随风起,山河日月殇”,微风吹佛,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美景令人陶醉,疾风骤雨,天昏地暗,摧枯拉朽的气势也显示着天地大道的威力,微风中飘摇,暴雨中激荡,日月山河能奈我何,翁锐感到自己内息涌动,脚底生风,就像穿越在暴风雨中的海燕,划出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自由、灵动,无拘无束。
    天灵子觉得自己的身形已经够快够诡异了,但翁锐的身形似乎就像贴着他的剑光走,无论他怎么抢,总是差着那么几寸,只要他稍微松口气,翁锐的剑势就会暴涨,身法更是鬼魅般穿梭,几乎没有行迹可寻,这种打法天灵子都感到了一种折磨。
    “婴孩落地啼,阴阳乾坤朗”,婴孩的啼哭,是饥饿,是疼痛,是孤独,是恐惧,更是一种存在,他微小、柔弱、无助,但他是在长大的生命,谁说今天强大的你就一定能胜过明天的我,谁能忽视慢慢长大的生命中所蕴含的力量,朗朗乾坤,童叟无欺,翁锐感到的是一种巨大的释放,灵枢经的积累,混元剑的蕴藏,忽然间就像给他打开了无数的神藏,越取越多,越用越强。
    面对翁锐,天灵子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剑法还是原来的混元剑法,身法似乎还是原来的身法,但其中所包含的威能却大不一样,强盛的变得柔弱,机巧的变得古拙,但就是这种柔弱和古拙,它已经不像是一招招人为催动的招数,而像它本身就蕴含着生命,灵动、变化、成长,而这种成长带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不仅仅是木剑换成了锋利无比的“玄青”剑就能取代的。
    “叩虚以问道,造化名无常”,世上本来就没有很多本来,没有本来的样子,没有本来的道理,没有本来的招数,同时也就没有本来的结果,虚空大道,无中生有,造化无常,唯变是尊。翁锐忽然明白了师父天枢子以不教为教的道理,眼观、耳听、鼻嗅、舌尝、身触、心应,存在即为大道,合大道即合天地,法万物即法自然,能法万物,则能法山法水法天灵子,想通此点,也不管有用没用,照着天灵子依葫芦画瓢,几招下来,顿觉趣味无穷,翁锐快意无比,哈哈大笑。
    天灵子是真的打不下去了,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今天他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这看似浑浑噩噩的翁锐总能轻松应对,奇招怪招层出不穷,气势一层高过一层,打着打着竟突然用起了自己的招数,看他的样子很是有趣,照这样下去要想取胜看来是很难了,气恼至极的天灵子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正在拼斗中的翁锐一感觉到剑上的压力消失,也就随即停了下来,但他的笑声并没有止,很享受的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停下来。
    “这是你所悟的天枢十三剑?”看着翁锐不再笑了,天灵子悻悻地问道,脸上还是一片茫然。
    “不知道,也许是吧。”翁锐还没有从刚才的感觉中完全解脱出来。
    “就那几句话,他没给你教别的?”天灵子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
    “怎么,你也知道?”翁锐道:“就那几句话,连解释也不给解释。”
    “不可能,不可能,”天灵子有点痴痴的摇着头,费了很大的劲才爬上他的犍牛,慢慢的离去,嘴里还念念叨叨“混沌蕴天地,一剑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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