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看你刚刚没怎么吃饭,是不是胃口还不太好,”
    浅色西装的青年笑起来像是冬日里的雪梅,寒风里的一抹柔色。
    他目带恰到好处的关切:“头疼要不要紧?可以叫医生过来到公司等着,简单检查一下,不会花很多时间。”
    我把后座桌子翻下来,把保温杯打开。
    是鸡汤。
    暖烘烘的鸡汤在冬日里,真的是雪中送炭。
    果然还是我的初恋男人能上大分,泪目了。我说了声“谢谢”。
    “应该做的。”
    我点了下屏幕看早就准备好的早报,一边喝着汤,“我的头没事,感觉就刚刚撞了一下加上昨晚喝的酒……给我拿两片布洛芬,应该过会儿就好了。”
    我喝了一口汤,看向窗外,“对了,我公寓的保洁是你叫的吧?居然这么早就整理好了。”
    突然想起来,昨晚的梦里,我居然还幻听了白秘书的声音,好怪。
    白秘书顿了顿。
    “是的。”
    “那帮那几个人收拾残局的也是你?”
    “……是的。”
    我打了个哈欠,向后靠倒,“麻烦了。搞定他们应该不容易,光罗简安就是个刺头,让她能安安分分跟其他人相处至少得让十头驴拉她……”
    听着我絮絮叨叨不着边际的话了很久,白秘书金边眼镜后的眼眸注视我。
    过了一会儿。
    他说:“林小姐,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
    我回过神:“……嗯?什么事?”
    隔着很近的距离,我们对视。
    然后,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让我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
    “昨晚,林先生回来了。”
    -
    整个人缩进总裁办公室的豪华办公椅,我还在发呆。
    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的地毯上前后蹭来蹭去,把椅子一晃转到左边,一会儿又转到右侧。
    窗外的高空风景很好看,但看久了,就没觉得新奇,只有说不出来的乏味。我睁着眼,下意识想往口袋里摸,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出门没有带手机。
    我深刻怀疑昨天晚上趁我生日有人偷给我下药毒害了我的大脑,导致我连赛博义肢(指手机(不是怪东西))都能忘揣身上。
    “林小姐,那我等下把开会要用的文件拿过来。”
    “好,谢谢。”
    白秘书出去了,室内安安静静,只有我一个人。
    坐了一会儿。
    我把手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
    微微扭动了一下手腕,观察了一下手上的肉的分布。
    我张了张嘴,慢慢地,咬上了自己的手掌外侧。
    用了点力。
    虎牙的尖端就陷入了皮肉里,我手上没多少肉,这么一咬,连着肉筋骨头一起咬。
    “疼。”
    这个直白的字吐出来,需要舌尖抵着上排牙齿的后侧,微微发出爆破的音节。
    昨晚我就这么咬了我哥。
    现在用的力气,比起当时,可能差不多只有十分之一。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把脸埋进了带牙印的手掌里。
    原来是真的。
    一来一回加起来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的飞机,只为了短暂见面的十五分钟。
    怎么算都是不值得,不该做,商人利益里嗤之以鼻的性价比。宋家人和林家人一样,都是天生的商人,权衡得失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本能。
    但哥哥回来了。
    因为答应过,生日会陪我过。
    梦境逐渐变成现实。
    抚摸在我发顶的手是真的,被我咬破出血的腥甜是真的,任我发泄也抱着我的怀抱也是真的。
    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把视线埋在黑暗里,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慢慢地从嗓子里“嗯”了声。
    “林小姐,文件在这里了。”
    “知道了。”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把手挪开,我睁开眼,看向正在沙发边上对我温和注视的白秘书。
    “头发湿着的话,等会儿还有可能头疼。”
    过了几秒。
    我答非所问:“我手机没带,在家里。”
    他顿了顿,顺着我的话:
    “需要让人去拿过来么?”
    我没说话。
    白秘书:“林先生这个点还在飞机上,应该还没睡,可以打电话给他。”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
    最后我说:“上次……上次我哥去美国前,让我来办公室,那次我的头发也没干。”
    “那次……是我哥帮我吹的头发吗?”
    -
    ……
    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小时候因为我不喜欢吹头发,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到,宋家矜贵的少爷真的拗不过我,妥协下来给我吹头。
    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安安稳稳地在吵闹的风声里安然入睡。
    只有我哥。
    坐上了宽大的办公椅,我上身向前趴在桌面上,感受着身后温暖的风和手拂动着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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