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禁足,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九殿下满意,是不是可以将我的人还给我了。”谢濯臣面无表情,“如何将事捅到陛下面前,谢某就不代劳了。”
    九皇子轻笑,“本宫自然会竭力帮谢公子寻人。谢公子也不用太着急,没准沈姑娘自己就回去了呢。”
    谢濯臣会意,丝毫没有废话,转身往回赶。
    小院门口一辆马车急驰而过,同时有人吹了道口哨。
    在家的希玉闻声而出,在门口捡回了昏迷不醒的沈烛音。
    谢濯臣赶回家时她还未醒,希玉守在她床前照顾,见到他回来,便默默把位置让出。
    “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没受伤。”
    希玉担忧道:“但大夫说她迷药摄入量有点多,只是也没大碍,醒来后不要再吃了就行。”
    谢濯臣担忧地摸上她的脸。
    希玉觉得自己多余,“那她就交给你了,有事再叫我们。”
    “好。”谢濯臣头也不回道。
    希玉关上房门,无声离开。
    另一头楼邵和九皇子汇合,对此事深表疑虑,“你看清楚了?”
    九皇子面带笑意,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还特意在那多待了一个时辰,那姑娘出了趟门,从我眼前路过。连我都得承认,确实和熙嘉长得很像。”
    楼邵眉头轻蹙,思索片刻,最后叮嘱道:“以防万一,揭发此事你不能亲自去。”
    “自然。”九皇子摸摸下巴,“但也得是个说话有份量的人,你觉得御史台周大人如何?他和张二小姐的父亲还是同僚。”
    楼邵点点头,但心里惴惴不安。
    虽然在他心里,不管谢濯臣做什么,只要和沈烛音有关,都是合理的。但直觉告诉他,谢濯臣绝不是一个会被威胁的人。
    沈烛音头痛欲裂,楼邵那个杀千刀的,偏要亲自看着她,又嫌她烦,没事就给她喂迷药。
    每天清醒的时间没有昏迷的时间多,她都怕自己被喂成傻子。
    醒来时见到面前是阿兄,她便以为自己在做梦,睁眼半晌都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怕自己一动弹,梦就碎了。
    “不认识了?”谢濯臣被她盯着茫然。
    沈烛音一怔,猛然爬起,扑到他身上。
    埋在他肩头小声呜咽,“阿兄……”
    “没事了。”谢濯臣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沈烛音缓过神,“你……我是怎么回来的,他们是不是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
    “没有。”谢濯臣摸了摸她打结的头发,“他们……没那本事。”
    沈烛音噗嗤一笑,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只是抱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好好休息吧。”
    沈烛音连连摇头,“不要,我已经睡够了。”
    “他……”谢濯臣压低声音,“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沈烛音埋在他肩颈间,“他好奇怪的,抓了我还好吃好喝招待,除了爱吵架和吵不赢后老下迷药之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我生病了,他还彻夜照顾我。”
    沈烛音不解,“你说,他是不是好奇怪?”
    “他闲的。”谢濯臣轻描淡写地揭过,“不睡觉的话,想要做什么?”
    “要你。”沈烛音不假思索。
    谢濯臣一愣,半晌没反应。
    沈烛音后知后觉,结结巴巴找补,“我……我的意思是……是要你陪我!”
    “嗯。”谢濯臣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抱她坐上窗台,抬头可见夜色。
    月亮高悬,星星闪亮,明天兴许是个好天气。
    谢濯臣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飘远。
    没人会喜欢永远悬着一颗心的感觉,对方既然已经有了拿沈烛音挟制他的行为,那只要结果不满意,必回卷土重来。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即便他日日守着,也不存在密不透风的安全。
    党争至此,从中脱身断无可能,可如若等到四年后见分晓,其中变数太多。
    或许……
    他早该主动出击。
    沈烛音趴在窗台上,偷偷回头看他。
    他的眸眼深邃,一瞧便知有心事。
    她神情恍惚,莫名其妙被绑架、又莫名其妙被送回来。好似浮萍,身不由己。
    换在前世,决计没人敢动她。因为阿兄威名在外,谁都知道动她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有些东西永远只能二选一,没有完美的结果。
    沈烛音慢腾腾挪动身体,搂他脖颈,不愿分离。
    谢濯臣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怎么。”
    沈烛音蹭蹭,“我要永远和阿兄在一起。”
    谢濯臣微怔。
    忽然觉得,纵有千难万险,也不过如此。
    第93章 情趣
    圣上身体抱恙人尽皆知, 所以朝上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
    御史台周大人欲上前有奏,刚抬起脚,却被别人抢了先。
    还是老话题, 今日由礼部尚书率先提起,询问陛下储君意向。
    龙椅之上的皇帝眉眼憔悴, 脸色不愉,似是被他们问烦了。
    “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他以为又是和寻常一样,一半推老二、一半推老九, 谁都能列出三两理由, 同时谁也说服不了谁。
    谁知今日一反常态,齐刷刷倒向九皇子, 包括二皇子党。
    “九殿下出类拔萃, 品行高洁, 是为储君不二人选!”
    九皇子愕然, 这一边倒的风向实属意料之外, 令人惴惴不安。
    圣上若有所思地扫视过底下臣子。
    “陛下, 老臣有要事要奏!”
    御史台周大人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臣要参二殿下豢养妾室,肖想皇妹, 有悖人伦!”
    二皇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令看向他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可见。
    在他身侧的九皇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面露茫然,心道不好。
    圣上眉眼晦暗,“是吗?”
    “父皇明察!儿臣绝无此荒谬之举!”
    二皇子嘴上喊冤, 却忐忑得连头都不敢抬。
    “刑部。”圣上冷哼一声, “去查。”
    “是。”刑部尚书应下, 派遣出人手。
    两个时辰便有见分晓, 二皇子安然无恙。
    但圣上却寻了个错处,暂时革职了九皇子。
    “在父皇眼里,今日朝上局面就是本宫一手促成,逼他就范!”
    回到私宅的九皇子怒不可遏,“谢濯臣那个混账摆了本宫一道!”
    楼邵一脸平静,觉得此事虽在意料之外,但还在情理之中。
    刑部的人前去“捉贼捉赃”,结果那是家财万贯的驸马私宅,所谓长得很像公主的妾室,其实是公主本人。
    被人瞥见的不同人前的装扮和相处模式,实则他们夫妻情趣。
    “我都告诉你了,谢濯臣就不是会被轻易拿捏的人。”
    九皇子怒砸了个茶杯,以发泄心中愤懑。
    “竟敢这么糊弄本宫……他是觉得我不可能报复回去吗?”
    “吃一堑长一智,要想再绑架沈烛音,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楼邵默默捡起碎瓷片,摩挲缺口。
    九皇子心情沉闷,“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急什么。”楼邵目光平静,“二殿下马上就要和张二小姐大婚了,你身为他弟弟,理应送份大礼才是。”
    ——
    书房里,谢濯臣眉头紧锁,“你当我是什么人?”
    言子绪合上账本,“因为楼邵是九皇子的人,若是他夺储位,恐威胁你和音音的关系。可若二皇兄夺储,也会威胁我和公主,就算他暂时没有做什么,却也像一把刀时刻架在我脖子上,如何令人心安。圣上子嗣众多,为何非要从他二人中决出胜者。”
    “那是因为只有他二人有一争之力。”谢濯臣无奈,“你当我是神仙吗?想要谁赢就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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