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凤珏,你快来。”
    “北凤珏,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北凤珏,京城马上要下雪了,第一场雪的时候,你能回来陪我堆雪人吗?”
    ……
    北凤珏一头惊醒,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衣裳竟是湿了大片。
    “京城,快下雪了吗?”
    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腊月,如今南疆温度尚且暖和,他安排深入南晋腹地的人也渐渐的安插,进去了。
    他披上衣服起身,出了帅帐。
    天色尚暗,除了值夜的将士,其他人都休息去了。
    北凤珏独自一人走向不远处的小坡。
    白日里打马回营的时候,见到路边盛开着花儿,虽不认识是什么花,但是瞧着颜色娇艳,十分好看。
    铁甲营的将士们并不是惜花爱花之人,也没有这份柔情去摆弄。
    也就只有北凤珏,大概还有这心思,偶尔折腾一下。
    值夜的将士看到北凤珏,纷纷行礼。
    “打了胜仗,大帅怎么还是不太高兴啊?”
    “你知道什么?听闻大帅成婚当日,大帅便出征,毕竟是新婚,能不思念夫人吗?”
    “可是京城不是传来消息,说夫人已经去了吗?”
    “嘘,小声点。”
    北凤珏脚步一顿,猛地转身,“你们说什么?京城什么消息?”
    那两个将士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大帅,您别问了。”
    “说!”
    北凤珏一声喝下,将身边那将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道:“京城传来消息,说是夫人病死了。”
    病死,了?
    北凤珏身形踉跄两下,眼前一片模糊。
    他突然仰起头,“不!”
    “哎哟我滴个亲娘呀,吓死我了。”
    ‘咔嚓’一声,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响起,北凤珏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却意外的对上一张熟悉的有些过分了的脸,“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北凤珏一把将季恒推开,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梦啊。”
    “侯爷,您,这是哭了?”
    季恒不是被打碎的东西吓到,而是被自家侯爷这脸上的泪痕惊吓到。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武安侯殿下掉眼泪呢。
    血倒是见过不少。
    北凤珏伸手一抹,眼下果然一片湿润。
    他心底一阵烦躁,起身胡乱的将鞋子穿上,便要往外走。
    “京城来信,京城来信。”
    外面一阵高呼声传来,北凤珏二话不说,当即便一把掀开营帐,飞奔出去。
    外面传信兵冷不丁的被迎面而来的武安侯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行礼,北凤珏却直接将他手中的信件拿了过去。
    “大帅,怎么了?”
    季恒见北凤珏这么匆忙的赶了出来,当即也吓坏了,急忙飞奔着跟了出来。
    “没事,太后近日身子不太好了。”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看向天际。
    南疆的星空很低,低的就像是伸手就能触摸到星辰一般。
    只是,夜色太过寂寥。
    他忽然觉得着南疆的夜风有些冷,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声音沙哑道:“让花昱进宫一趟吧。另外,灵戴公主深受太后喜爱,也该一并进宫去看看。”
    如今这种情形之下,老皇帝自然是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太后这次身子不太好,只怕是真的不太好了。
    很早之前季恒就知道,武安侯殿下跟太后之间的感情颇深。
    若非是太后庇佑,武安侯无父无母,又深受忌惮,后来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怎么可能安然长到如今这么大?
    这么一想,季恒突然间也觉得悲从中来,他拍了拍北凤珏的肩膀,“侯爷,不必太过担忧。”
    北凤珏转身,“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
    他顺手抹掉眼角的湿润,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身后,季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死鸭子嘴硬。来人,去拿两壶酒来。”
    在距离京城的千里之外,有个叫做惊鸿崖的地方,传闻此地,是魔教的基地。
    魔教之主是个女人,传闻此女不知岁月,可通天事,法力无边。这些年带着魔教与江湖各派打的一片火热,势力也越来越庞大起来。
    不过之前与江湖正派联盟一战之后,便受了重伤,不知所踪。
    而此时,容月正站在崖边,看着崖下缥缈的云烟,默默的咽了口口水,“你,你不会是要我跳下去吧?”
    “废话,不跳下去怎么回家?”
    女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见容月笑脸惨白,“不会死的,放心跳吧。”
    草泥马你忽悠老娘跳崖还让老娘放心?
    容月恨不得就地捡起以板砖把这女人拍下去。
    她脚步往后挪了挪,“我不跳。”
    恐高这种事,也不能对着谁都说不是。
    容月深吸了口气,坚决不跳。
    女人双手插着腰,“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跳个崖吗?古往今来,多少废柴掉下悬崖之后就能获得武功秘籍,你想不想逆袭?想不想重新做人?”
    “不想。”
    容月冷静的打断了女人的话,转而笑道:“因为我,不是废柴。”
    女人:“……”
    无奈,她只得自己朝着悬崖底下一声怒吼。
    瞬间,悬崖似乎动了动,容月急忙扭头就往后跑。
    女人摇摇头,手一挥,一根无形的线,便将容月捆住,她扭头,“你松开老娘,老娘会生气的啊!”
    紧接着,容月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再往下陷。
    准确的来说,是整座山,在往下陷。
    女人回头扫了她一眼,语气幽幽的道:“怀孕的女人真是难伺候。”
    容月瞪了眼女人,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飘渺的云层,紧接着,便是耳边的一阵瀑布倾泻而下的声响。
    “猪猪,你回来了?”
    “俺们可想死你了呢。”
    “哎呀,还有个丑八怪一起回来了?”
    容月睁开眼,却见她面前,除了一座气势恢宏的瀑布,就是三个男孩。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半。
    还有一个分明是个稚子。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三人,实在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在他们眼中会是个丑八怪。
    女人上前,在三人的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随后从容月的身上掏了几下,找出了几个铜板,给那三人一人一个。
    “这是她给你们的见面礼。”
    女人擅自做主。
    容月无语,铜板当见面礼实在是有失脸面。
    她找了找,准备找个拿得出手的东西当见面礼,可她找遍全身,却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是,身无分文!
    “你!”
    “哎,魔教里什么都有,不愁吃喝,你也不必太紧张,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魔教?
    “你的人马呢?传闻魔教有千军万马,凶残至极,人呢?”
    她四下看了下,面前的三个男孩忽然上前一步,“你找我们做什么?打架吗?”
    容月嘴角隐隐抽出,“没有,别人了?”
    “我们就是别人啊。”
    三人对上容月,气势汹汹,好像今天要跟容月比出个高下来似的。
    容月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好吧,我不欺负智障。”
    “智障?是什么?蜘蛛的同族?”
    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容月,一脸迷茫。
    容月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回头看着女人,“所以,你把我带回来当保姆啊?”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带你回来,是要你,继承我的衣钵。”
    “噗……”
    女人话音未落,容月不给面子的喷了出来。
    女人面无表情,冷静的抹了把脸,“你知道我的名声有多大吗?能够成为我的继承人,你马上就成为魔二代了,不高兴吗?”
    容月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摇头,“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说完,冷哼一声,看了眼瀑布不远处的……茅草屋,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我有些后悔了。”
    “我看出来了。”
    女人顺势接话,容月欲哭无泪,指着那一间茅草屋,冷静道:“屋顶漏水!”
    女人点点头:“我知道。”
    “我是孕妇,住在这种地方,会出事的。”
    “孕妇?”
    一听容月的话,三个男孩当即便嗷嗷的叫唤起来,其实这三人,看着岁数都不大。
    最大的一个,看着也就十四岁的样子。最小的,目测五六岁。
    “你肚子里,有个小弟弟?”
    最小的孩子上前,抬起手,试探性的想要触摸容月。
    他本以为容月会躲开,却没想到,容月竟是主动将他的手拉住,放在自己肚子上,“对,但是或许是个小美女呢?”
    “是弟弟。”
    孩子固执的看着容月,眼神坚定,好像他能看得见一般。
    容月愣了下,不知为何,居然信了这孩子的话。
    “阿澈说是,那便是了。”
    女人打了个哈哈,看了眼容月,又看了看天色,“这瀑布里面,是一片药池,天然生长,里面有无数灵丹妙药,即便是你半口气儿进去,也能给你调理回来。当然,枯朽将死之人没用,凡人之躯,也没用。”
    女人说完,便不管容月了,自己转身进了茅草屋。
    只听见里面一阵噼里啪啦声,不多时,那茅草屋‘轰隆’一声,塌了。
    女人从一堆废墟中钻了出来,抱着头嗷嗷的叫唤着:“太好了,总算是能重新盖房子了,不如我们再搭三个茅草屋?”
    容月:“……”
    她觉得这个女人不止邪门,还十分的不靠谱。
    只是,世人谁能想到,传说中的魔宫,居然只是一间茅草屋呢?
    当然,容月也不会知道,这一间茅草屋,就是自己重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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