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出去一下。”
    北凤珏替容月将被子盖好,这才拽着花昱出去。
    花昱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也不是故意这么扫兴的啊,但是,但是如果说谎,后果很严重。
    容月刚涌起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除了庆祥院,北凤珏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架势。
    他一路脚步飞快,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直到走到太师府荒废的尽头处,这才被迫停下脚步。
    花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心中忐忑不已。
    “北凤珏……”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北凤珏猛地回头,脸色煞白,好似经历了什么大灾似的。
    花昱跟随北凤珏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心下不仅一颤,“月儿的脉搏很诡异,有时候虚浮的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便是如同,死人。
    北凤珏身形一晃,倒抽了口冷气,“是,因为与我结合?”
    花昱蹙眉,摇摇头诚恳道:“暂时还不好说。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北凤珏身体异于常人,要说是他影响了容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花昱一时间也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尽力而为,“大婚在即,出征之日想必也快定了吧?”
    借大婚的由头,遮掩武安侯的行踪,这是最好的安排。
    外加如今南晋大军自己内部乱了,倒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
    此时听闻此言,心中却忽然间有些进退两难。
    人的感性和理性,很多时候就是难以平衡。
    北凤珏忽的朝着花昱深鞠一躬,沉声道:“求你,无论如何,保证月儿安危。如若,如若孩子当真不能生,那便不生。”
    花昱惊住,他方才见过北凤珏那欣喜激动的模样,此时北凤珏却突然换了这副模样,倒是令他有些忧心,“你没事吧?”
    “拜托你了。”
    北凤珏平静的起身,除却眼底的微红,倒是看不出半点异常。
    人走后,花昱忽然抬头看向天际,“师傅,你一定是故意把这个难题留给我的。”
    说罢,他长叹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容月本就嗜睡,近日来多数时候,难得今日北凤珏回来的时候,她还有精神坐着等他。
    “花昱怎么说?”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北凤珏过去,将人拥入怀中,自己也褪去鞋子躺了上去,“花昱随口一说,他嫉妒咱们这么快有孩子而已。”
    容月将信将疑的回头看了眼北凤珏,见他神色疲倦,想必是近来大婚之事操劳紧张所致。
    她心中一暖,不由得靠近北凤珏怀里,“这么说也是,且不说你,就连季恒如今都出双入对了,他难免着急嘛。”
    着不着急容月不知道,只知道北凤珏心底有事。
    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心中所想。
    容月心中一凉,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难道,这也是变数?
    她不敢去想,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冷。
    北凤珏忽的将她抱紧,低声叹息道,“若是真的有事,花昱不敢当着你我的面直接说出来的,别太担心。”
    他刚说完,容月便扭头,抱住了他的腰,藏在他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大喜之日将近,容月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些。
    淡淡虽然已经出嫁,却还是每日都来,寸步不离。
    就连苏沄,都带着好几盒子吃食每日过来相陪。
    “京城巴掌这么大的地方,到哪儿都能听到你和北凤珏成婚的消息,你都快被外面那些姑娘的唾沫淹死了。”
    苏沄将酸梅往容月跟前推了推,一手拎着赤焰玉龙,另一只手不停闲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容月半靠在贵妃椅上,懒洋洋的道:“我家袍子能喷火,谁怕?”
    “瞧你这嚣张的劲儿,一看就是北凤珏宠出来的。”
    苏沄无奈,之前眉左就说,武安侯殿下如今宠容月,就跟宠孩子似的,一味放纵,依他看,日后容月上房子揭瓦,武安侯殿下指不定还在下面扶梯子呢。
    不过容月上房子的可能性不太大,恐高是硬伤。
    她随手捏了一块梅子塞进嘴里,“说说看,那些姑娘们是怎么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
    苏沄无奈,没好气的白了眼容月,“无外乎是什么被你的外貌吸引,若是内涵,你连绣花都不会。”
    “嗯,有道理。还有呢?”
    “还有什么?”
    苏沄瞪眼,“你自己什么德行你心里不清楚啊?我觉得她们这些说的都对,但就是一点不对。”
    容月悠悠的侧过脑袋,“哪一点?”
    “说你空有美貌。依我看,你不止空有美貌,你分明还空有背景。你瞧瞧吏部侍郎那庶女,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两个婆子四个丫鬟的,你身为太师府嫡女,居然……哎。”
    这一声长叹,便以说明苏沄心底的无数话语。
    容月叹了口气,“我淡淡一人,足以。”
    苏沄回头看了眼抱着剑站在门口的淡淡,点点头,“嗯,也对。我前两天看那吏部侍郎的小女儿当街被人打了,她那婢女和婆子只能干着急的骂人。这要是换了你……”
    “我们淡淡很温柔,可不随便打女人。”
    容月立马接话,最近她发现淡淡会有意无意的练习走路,说话,已然是朝着女人的方向发展着了。
    苏沄摇摇头,“若换了你,淡淡还不说,铁甲营上万兵马,只怕是都要拉出来替你讨回公道了。”
    ‘噗嗤’一声,容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想一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分外震撼。
    之前倒也听说过,铁甲营有弟兄在外打抱不平,被人以人数欺压,众将士换了常服,自动交了象征身份的铜牌,去复仇了。
    整整一个营的铁甲将士,本就是以一敌十的战斗力,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容月想到这儿,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近日来,南晋的消息北凤珏也不曾跟她说起。
    淡淡也是一问三不知。
    可淡淡是暗卫统领,若是想知道这些消息,本是轻而易举的,如今淡淡都不知道,只会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故意想要隐瞒这些事情。
    而太师府内,能有这个能耐的,除了容太师,不做他人想。
    容月:“南晋可有异动?”
    “南晋?”
    苏沄一头雾水,“南晋离得那么远,我又不关心这些怎么会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相信你的武安侯殿下,必然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容月心底默默念过这四个字,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随后,她朝着淡淡点点头。
    淡淡便抱着剑出去,将门关上,自己则守在门口。
    苏沄吓得连忙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容月,你不会要对我做什么吧?”
    “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容月神色凝重,一改往日随意,正襟危坐,吓得苏沄也将手上刚拿起来的果子放了下来。
    “有话你说便是。”
    她无奈,轻叹一声,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有负某人所托了。
    苏沄曾在梭魔族待过多年,加上红虞教导过她一些秘法,花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不敢说的事情,她或许知道。
    其实得知容月怀孕的当天,北凤珏就派人去跟眉左提起过,让苏沄多来陪陪容月,顺便也能照顾她。只是,不要告诉她太多关于孩子的事。
    苏沄垮下脸,“我知道你想问孩子之事,我只能说,你心底的执念,也会被言灵之术化为现实,只是,你自身会受到反噬。所以这孩子若是生下来,你必然会身体受损。”
    后果如何,未可知。
    她也是在梭魔族的一本书上见过,言灵之书,灵气取与自身。
    逆天改命这种事儿,必然会遭天谴。
    言灵之术虽罪不至遭天谴,却也必会对身体损伤不断。
    尤其是容月曾冒死替七日谷逆天,对她身体的损耗也是极大的。
    有些东西,损害在外,肉眼可见。
    可有些损害,是内里。
    就像是容月,平日里或许脉象正常,再简单不过的喜脉。
    可有时,却脉搏虚浮,接近于无。
    容月心下了然,默默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孩子,可以生吗?”
    “如果是要你的命去换呢?”
    苏沄忽然沉下脸,生下之后会如何,没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不会改变,容月的身体承受不起。
    “你想过武安侯吗?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独活。”
    苏沄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武安侯自幼便是个固执倔强的人。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明知被忌惮,却还是如此不收敛。
    恰如他爱上容月,天下皆知,他要娶容月,便倾尽家财相聘为妻。
    要么不做,做,便做到极致。
    容月像是突然被人卸去了浑身的力量似的,“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知道。”
    苏沄避之不及,转身就想走。
    可身后,去突然传来‘噗通’一声,不必回头,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何必这么倔强?”
    “孩子无辜,言灵之术,本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应该由孩子来承受。”
    她不是固执,只是对责任二字,分的比较清楚。
    苏沄捂着脸,“武安侯会杀了我的。”
    “他不会。”
    容月一笑,将苏沄拉了起来,“我从未像此时这般喜欢过孩子,或许,是因为他未来,会长的像我,像北凤珏,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说完,拉着苏沄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说来奇怪,苏沄一个对孩子敬而远之的人,在触摸到容月的腹部的瞬间,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生命是什么?
    生命是,你感受的到它,它便感受得到你。
    屋内,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这才传来那一声若不可闻的;‘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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