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看着淡淡恢复如初的容貌,破涕为笑。
    “镜子!”
    她一招呼,江野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去拿了镜子来。
    淡淡站在镜子前,不敢抬头。
    “别怕。”
    容月拍拍她的肩膀,心底一阵酸涩。
    当时淡淡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失踪。
    可二师兄分明说过,淡淡不会有事。
    难道,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未来还会有多少的未知变数?
    想了想,容月又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
    未来之事,谁说得准呢。
    淡淡犹豫着,缓缓的抬起头。
    然而,在看清楚镜子里的那个人后,她却突然愣住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
    容月淡定道:“言灵之术,改天换命。更何况只是恢复容貌。”
    淡淡怔住,半晌,她突然扑进容月怀里,失声哭了起来……
    秋季,多为萧瑟,离别之意。
    只是对于太师府和武安侯府而言,却是团圆的喜悦。
    季恒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屋子里藏着的那些写给淡淡的信,堆了一盒子。
    好在,淡淡回来了。
    然后季恒竟是偷偷摸摸的将那些信都藏了起来,生怕被淡淡看见。
    然而,那红了的眼眶却是无法掩藏的。
    这日午后,一辆马车从太师府出发,缓缓地驶向了京城之外的不赏园。
    四处都是落花枯叶,唯独不赏园,依旧绿意盎然。
    只是,还是那梅花。
    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簇簇盛开的正旺的梅花,咂嘴感慨道:“奢侈啊!这种品种的梅花,价格不菲吧?他居然一种就是一园子!”
    北凤珏走在容月身侧,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凑到容月耳边,低声道:“此言甚是,不若,夜里派人来砍几株回去?”
    “二位,夺人心头所爱可是会遭报应的。”
    园子里,苏沄与眉左相携而来。
    眉左虽然掌控这大半的朝堂势力,却依旧按照北凤珏的要求,忍而不发。
    许久未见,苏沄身上的味道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见到容月,她竟是直接上前,在容月的下巴上捏了捏,随后瞪了眼北凤珏,怒道:“瘦了!”
    容月讪笑两声,小心翼翼的拽了拽苏沄的袖子,“瘦了好,好看。”
    “哼,莫非是武安侯连一夜三顿夜宵都管不起?”
    卧槽!
    一夜三顿夜宵?
    太他么的奢侈了吧?
    容月欲哭无泪,难怪她觉得苏沄哪里不太对。
    以前,苏沄见着她就像是饿牢里放出来的,如今……像是吃饱了撑着。
    北凤珏扬眉,冷静的看了眼眉左,“看来,日后是可以长期在不赏园一日三餐加夜宵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便朝着园内走去。
    苏沄的公主之名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园子里没人不知道这就是自家公子的心上人,灵戴公主。
    只不过如今的称呼,变成了夫人。
    四人在亭子里坐下后,眉左便屏退了下人,“你今日才来寻我,想必是时机到了。”
    北凤珏幽幽的扫了眼眉左,“当年你要造,反,我拦着你。今日,我给你一朝天,只看你敢不敢要。”
    “你,你……”
    眉左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凤珏,“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自己离那位置不过是咫尺之遥,做什么来为难我?”
    他没好气的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两人之前就成有过约定,若有一日,圣武将乱,那么北凤珏便助他推翻皇室,还天下太平。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厚颜无耻的要把皇位这个烫手山芋甩到自己手上!
    北凤珏看了眼身侧之人,“我的前半生,都给了家国,后半生,想留给容月。”
    “你是如此,难道我就不是?”
    眉左气笑了,别说他现在对着皇位没兴趣,就是有兴趣,也没精力。
    然而,他碰上的是北凤珏。
    武安侯殿下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眉左,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的前半生,都给了这园子的主人,后半生,不能与这园子的主人一同为百姓做点事情吗?”
    眉左:“你!北凤珏,你还要不要脸!”
    自己懒得受累,倒理直气壮的让别人来。
    这皇位,旁人争破了脑袋,就说那凤明简,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今在这两人身上,到好像是什么蛇蝎毒药似的?
    容月摇摇头,不由得感慨起来:“想古今多少帝王,可能都希望遇上你们这样的盟友吧。”
    两人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举杯对饮了一杯。
    有些人,千帆过尽,心志不改。
    眉左可以为了灵戴放弃天下。
    北凤珏将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相送,也是为了容月。
    或许多少人会批判,红颜祸水,为了女人葬送江山。
    然而,天下于有心人而言,是一生的追求。
    于有些人而言,只不过是一片乐土。
    苏沄道:“侯爷,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北凤珏点点头,“可目前而言,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内部不稳,如何安外?
    老皇帝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将铁甲营逼入绝境,无非是因为北凤珏当时生死不明,群臣只顾自己争权夺利,一味讨好皇帝,这才导致错误的决定。
    而若是再与南晋一战,内部积弊如此之深,皇位后继无人,根本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思及此,北凤珏点点头,“灵戴公主心中想说的话,我明白。只是这天下,总是有人要撑起来的。若有朝一日,为君者对不住天下黎民,我一样会亲手,将这皇位拿回来,寻找合适的人。”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怕是有些嚣张过度。
    只是从北凤珏口中说出,倒是无端的令人信服。
    功高震主,只能威慑忠君之人。
    武安侯府,从不忠君,只忠于天下百姓。
    眉左沉吟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认命道:“甘为侯爷马前卒。只是,我依旧只为侯爷稳定后方。待天下安定,还请侯爷,另行安排。”
    北凤珏与他相视一笑,今日这不赏园,便算是定下了君子之约。
    没有笔墨契约,甚至连具体是什么都没说明,可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有自己要守护的那份责任。
    为了,天下百姓。
    临走前,容月特意问苏沄讨了一道旨意。
    老皇帝对苏沄心存愧疚,基本上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古玩珍宝更是成堆的往不赏园里送。
    只是,苏沄唯爱吃。
    回城的马车内,容月与北凤珏相依而坐,马车浮着淡淡的茶香。
    “你问苏沄讨要了什么旨意?”
    北凤珏替容月捏着腰,一边柔声问道。
    容月这些日子来总是莫名的腰疼,也有些嗜睡,只是别的毛病也没有,于是众人就都觉得,大概是容小姐到了冬眠的时候了。
    以前容月就是这样,一到入冬的季节,就贪睡的很。
    容月砸吧砸吧嘴,神秘道:“一道赐婚的旨意。”
    赐婚?
    北凤珏哭笑不得,“你倒是把别人的婚事记得清楚。不知打算如何迎娶小侯过门呀?”
    距离他提亲,已经过了多日了。
    只是如今天气渐冷,虽然之前四季的礼服都准备了,只是眼看着出征在即,婚期便这么一直没定下来。
    容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单手捏住北凤珏的下巴,轻笑一声,调侃道:“怎么,小美人儿等不及了?”
    “是啊,小侯等候多年,只为了嫁给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甚好!”
    容月欺身上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及开。
    北凤珏自打回京后,就被容太师看的紧了,夜里别说是过夜,就连他晚上想多呆片刻,都要被驱逐离开。
    美名其曰,男女有别。
    只是这天下人都知道了,武安侯是太师府的人,还有什么别?
    他不甘心的将容月捞入自己怀里,忽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色的水晶簪子,那簪子瞧着样式,倒是好看。只是做工上,不太精致。
    尤其是那璀璨夺目的水晶,能打磨成这样,手艺人也是辛苦了。
    “身无分文,唯此一身,以身相聘,可愿一嫁?”
    北凤珏的声音,绕在耳边,酥酥麻麻的,惹的容月耳根子突然烫了起来。
    她结果那簪子,“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好在你貌美如花。我,愿意一嫁。”
    北凤珏忽然大笑起来,他抱着容月,再次问道:“你,再说一次。”
    “咳咳,我说愿意一嫁。”
    “好!”
    武安侯殿下突然抱着容月纵身一跃,脚下一点,竟是抱着容月骑上了马背,一剑切断马车缰绳,搂着容月,一挥鞭子,策马而去。
    秋日的风,舒适的刚好,拂面而过,带着圆满的金秋气息。
    容月靠在他胸前,“北凤珏,你记住,是我求婚的,是我!”
    北凤珏一路傻笑,“是,夫人说是就是。”
    “你刚才说你身无分文?”
    “嗯。”
    “那你倒是说说,这簪子你哪儿来的?”
    闻言,马背上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弯起嘴角。
    簪子,自然是他亲手打的。不过是用自己的一柄剑,换了这些上等的材料罢了。
    他笑了笑,策马狂奔,心爱之人就在怀中,头顶江山,脚踏社稷,正是得意。
    早些年,曾有人问过北凤珏,何为少年意气。
    那时候,他正春风得意,年少成名,加上身份显赫,便以为,少年意气,便是打马观花,尽享风,流。
    然而,不是。
    少年意气,是所爱之人再侧,所护百姓安康,所安家国升平。
    人生得意,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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