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之时,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寻常百姓,都格外的繁忙。
    拜年,走关系的络绎不绝。
    平时有关系的赶紧吃顿饭加深一下,平时没关系的趁着这个时节好好套近乎,也去吃一顿。
    总之便是天天吃吃喝喝。
    北凤珏虽然平日里与人不与人深交,可毕竟身处高位,有些也实在是推脱不得。
    再加上铁甲营的诸多事情暗中需要布置,因此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
    于是这一忙,就忙到了正月十五。
    这日天气回暖,倒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晴空白云,且没风。
    一看就是个适合出去花银子的日子。
    容月揣了银票,带着淡淡和方墨便出了门。
    “老大,这家的糖葫芦可好吃了,你尝尝?”
    方墨献宝似的递了过来。
    容月有气无力的瞥了眼那根糖葫芦,叹了口气道:“没胃口。”
    然后接过糖葫芦啃了一口,又还给饿了他。
    方墨:“……”
    “老大,肘子,肘子吃吗?”
    容月已经有一阵没见到北凤珏了,没有心上人看,不开心呐。
    方墨举着肘子递了过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容月,吃不吃呀?
    容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没开口,方墨就把手中的肘子塞进了容月的手里,转头去买别的吃食了。
    容月:“……”
    “他的胃是无底洞么?”
    可见当初方家的确很有钱,否则如何能养得活这么能吃的,饭……方墨。
    过了十五,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梨花巷里更是摩肩接踵。
    公子小姐们出府散心透气儿,顺便偶遇。
    以往是要去护国寺祈福的,可自从去年年底护国寺出了事儿之后,至今都被封着。
    据说现在和尚在京城里都绕道走。
    百姓们对武安侯也深表心疼,纷纷开始寻思着,是否可以准备一下给武安侯府送一副自家姑娘的画像,若是哪天侯爷要娶妻了,也方便呢。
    容月熟门熟路的去了翠裳楼。
    年前在这定了两件衣服,今日来取。
    老板娘紫茗正在招待贵客,一听到容月来,立马丢下自己的贵客前来招呼容月。
    这家铺子也是容月无意间发现,虽然名声不大,可来往的都是贵人。
    “容小姐,新年好呀。”
    紫茗的年纪比容月大,从前嫁过人,可夫君对她极其不好,后来紫茗便休夫后逃离家中,在京城落了脚,顺带着做起了生意。
    容月来过一次,便与紫茗打成一片,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姐姐爱美。
    且性格豪爽。
    容月默默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收你的压岁钱。”
    紫茗的动作一僵,没好气的上前敲了下容月的脑门,然后吩咐道:“去把从南海那边送来的鱼丸给容姑小姐热上。”
    交代完,紫茗便拉着人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道:“如今南海那边不太平,生意难做,不少南海当地的人举家搬迁呢。这鱼丸,能搁一阵,但也放不长久,可味道却极好,你若是喜欢,晚上还能在我这儿唰锅子吃呢。”
    容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不想吃。”
    紫茗一怔,担忧道:“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没见,怎么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来人,将我那上号的芙蓉膏拿来。”
    容月拽了拽紫茗的手,叹气道:“思念成疾。”
    紫茗也听说了不少容月与北凤珏的事儿,对容月这样的女子极其钦佩,此时闻言,不禁好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日成亲?”
    容月咽了口口水,无奈道:“娶媳妇这种事,急不得,再说了,我聘礼还没准备好呢。”
    紫茗目瞪口呆:“聘,聘礼?”
    乖乖,难道武安侯要入赘?
    见紫茗惊讶,容月笑着道:“反正这事儿急不来。我是来取衣裳的。”
    紫茗一脸暧、昧的盯着容月看了眼,这才起身,去给容月拿衣服。
    紫茗刚走,门外,一道刁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容大小姐?我当老板娘的贵客是谁呢?原来是你呀。”
    南缨带着几个京城的千金小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见南缨态度如此,她身旁的女子们便也跟着道:“这就是容大小姐?看起来,真真不像是太师府中的人呐。”
    “的确颇有几分姿色,却也没绝色到传闻中的地步嘛。”
    “你们不懂,这叫,手段。这大冷天的,容大小姐穿成这样,不冷么?”
    容月白了几人一眼,抱着胳膊开始琢磨,到底是直接让淡淡把人丢出去呢,还是陪他们玩玩呢。
    “容月,你没听见本县主在跟你说话?”
    南缨原本还有些忌惮容月,可自从许默如回京后,她就格外的有底气了,与帝师家站队,肯定不会错。
    容月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的起身,朝着南缨走了过去。
    南缨本能的后退两步,却不料差点撞在门板上。
    顿时,南缨脸色一黑,恨恨的瞪着容月。
    “你放肆,你想做什么?”
    容月擦了擦下巴,一手将南缨困在自己的臂膀和门板之间,笑嘻嘻的道:“别乱动,我腰疼,撑一会腰。”
    说着,竟是真的一点点的弯下腰,同时也一点点的凑近南缨。
    南缨身为一个女子,几时见过这么流、氓的阵仗,当即骂人的心都有了,一时气不过,当即便抬手一掌将容月推开。
    容月身子一侧,躲过了那道力,却又假装脚下不稳,朝着后面倒下去。
    淡淡大惊,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容月。
    “小姐!”
    “老大!”
    方墨急忙丢了手上的吃食,朝着容月扑过去。
    可惜吨位太大,挪动速度实在太慢,淡淡已经抢先一步过去,接住了容月。
    淡淡一手扶着容月,视线冷冷的扫过南缨等人。
    容月委屈巴巴的拽了拽淡淡的袖子,哽咽道:“腰,腰扭了,快送去去报官。”
    “报官?”
    南缨顿时大惊,“你报什么官?”
    她不过是推了一下,本就没推倒,这个无耻的女人,居然装腰疼,还想报官?
    容月苦着脸,揉着自己的小腰,“南缨县主仗势欺人,欺负无辜百姓,难道不应该报官?”
    南缨目瞪口呆:“你,你……我,我没有!”
    容月瞬间眼睛一红,拽着淡淡更委屈了,“也对,官府都是她家的。报官没有用。”
    官府是她家的?
    这句话可以很简单,可也相当不简单。
    南缨县主身为皇室,居然带头勾结官府,欺压百姓,事情很大。
    南缨一时间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她身后的一个纤瘦的女子看不过眼,皱着眉头怒道:“容大小姐,你好歹也是当朝太师的孙女,怎的如此蛮不讲理?”
    “你是谁?跟你说话了麽?闭嘴。”
    容月不高兴的瞪了眼那姑娘,方墨见状,立马走过去,将手上的一块芝麻饼塞进了那姑娘的嘴里。
    “闭嘴。”
    方墨凶巴巴的重复完这句话,也不管他是不是欺负小女子了,立马转身过去站在容月身边,待会他就去打点关系,一定要找人敲这些女人的闷棍。
    没什么打不下去的,这群女人一看就经常敲别人棍子。
    他这是替天行道。
    南缨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瞪着容月,“我方才根本没碰到你!”
    “胡说!你没碰我,我的腰怎么会伤?”
    “你自己腰疼要靠过来的!”
    “瞎说八道,好端端的,我的要为何会疼?北凤珏又不在。”
    众人:“……”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呀。
    但是容小姐,你身为女子,当真不该注意一下嘛!
    这种话也好直接说出来吗?
    南缨被容月怼的无话可说,可又不能放人,万一这女人真去报官了,她又得被拎进宫教训一顿。
    “本县主送你去医馆便是。”
    南缨愤愤的说着,眼刀子一刻都没从容月身上离开过。
    容月想笑,这姑娘是为了什么?
    明知道自己不好惹,还非要凑上来?
    什么习惯都是。
    “不去。”
    容月拽着淡淡的袖子,依旧委屈巴巴。
    去医馆做什么?
    好让大夫说她最近火旺吗?
    才不要。丢人。
    容月这么一想,突然心情更加低落了,好久没有抱抱北凤珏了,不开心呐。
    “你到底想要如何?”
    南缨忍无可忍,容月就像个泼皮无赖,根本不可理喻。
    谁跟她打交道,怕是能折寿十年。
    容月掰着手指想了想,“我不报官,不然县主自首?”
    “容月!你说什么!”
    南缨气急,当即便挥舞着自己细长的鞭子朝着容月招呼过来。
    容月急忙扶着腰推了推淡淡。
    淡淡脸色不变,云淡风轻的接住了南缨的招式。
    容月又朝着淡淡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然后被方墨搀扶着起身,坐在一旁看戏。
    而此时的京畿大营,暗中守着容月的武安侯府暗卫看到淡淡跟南缨县主打起来,当即便马不停蹄的朝着京畿大营赶去。
    一路上险些没把马儿跑死,又来又干脆弃了马儿,一路仗着轻功惊人飞身而去。
    北凤珏正在帅帐里与几位将领议事,陡然间看到暗卫冲过来,当即便丢下手中的东西大步出去。
    “怎么回事?”
    暗卫一看到北凤珏,气儿都快喘不上来的道:“侯,侯爷,不,不好嘞,南缨,县主,跟,把容小姐打了。”
    话未说完,北凤珏已经飞奔出去了。
    众人:“……”
    暗卫砸了咂嘴,“侯爷,属下,属下还没,没说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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