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大张旗鼓的刚到许府的时候,许默如已经带着人出了门。
    远远一看,容月一身艳丽的红色披风裹着狐裘镶边,骑在马上,恍然间,分不清是凡人还是妖孽,美的令人窒息。
    可惜,裹得有点多了。
    天空忽然落下了飞雪,白色的雪花如飘絮,将那抹艳红色卷在其中。
    衣角翻飞,容月翻身下马,脸上挂着笑意,走向了许府大门。
    方墨连忙跟上,一边在后面自动的抱着容月曳地的披风,然后一看,容月竟是踩着一双他见都没见过的鞋子,鞋子上竟然还镶嵌了无数的小宝石。
    乖乖,奢侈。
    许默如连面上的假笑都懒得维持,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缓和端庄,“容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容月扶额,苦恼道:“哎哟,这可从何说起呢?”
    方墨趁机,塞了口糖进嘴里,这天儿可真冷啊。
    许默如瞟了眼容月,冷声道:“就从你今日来的目的说起。”
    自从她昨日见过北凤珏后,便越发的觉得容月就是祸国妖孽。
    否则从前清心寡欲的武安侯,为何会突然对一个女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应该出家。
    就算是不出家,也必然只能保家卫国。
    他怎么能爱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般不知检点的女人。
    许默如姣好的面容上,仿若凝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狰狞。
    但是,转瞬即逝。
    容月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的落在许默如的身上,好似浑然不在意般。
    对,作为一个美人,就是要目空一切。
    容月勾唇一笑,许默如身后的家丁书童们陡然间倒抽了口气。
    乖乖呀,这个容小姐,可真好看。
    一白一红,两相对比,容月抖了抖眉头,扭头无声的骂了句:靠!冻死姐了。
    然而,一抬头,却又是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我来,是为了你。”
    许默如站的笔直,视线在容月身后的箱子里扫了一圈,“为了我?”
    方墨立马补充道:“是啊是啊,我老大是个负责人的人,昨日既然是轻薄了你,今天各位先生们又在街头巷尾的描述这事,我老大为了保全你的名节,自然要对你负责了。”
    对你负责,这几个字一出,不只是许默如,就连她身后的一干人等,都惊呆了。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对女子负责的道理?
    这,这不是胡闹么。
    容月撇撇嘴,“聘礼,放进去。”
    一声令下,太师府的侍卫们二话不说,吭哧吭哧的抬着那些箱子,赶开许府的家丁,闯了进去。
    开玩笑,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曾经的土匪出身训练成侍卫的,哪儿能怕了这种寻常小百姓?
    容月眯着眼睛,眼看着那张鬼一样的白脸变黑,突然笑了。
    哼,让你丫的想给老娘砸黑锅?
    有锅一起背啊。
    容月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明天早上,京城里流传出来容家大小姐猛追帝师之女的八卦了。
    名声这玩意?
    她就没在意过。
    许默如被气的一口血腥气上涌,从嘴角溢了出来。
    容月一看,立马朝着方墨道:“快,去请大夫。”
    说完,又立马扭头朝着许默如道:“别吐,快咽下去,马上就过年了,你在自家家门口吐一口血算是怎么回事啊?”
    许默如咬牙,挤出一句话来:“你无耻至极,离经叛道,不可救药。”
    “哎,我出门从来不吃药,怎么,你出门还要吃药么?”
    容月笑吟吟的,周遭虽然围观的人多,又看见许默如吐血,可说到底,容月也只是上门丢了个聘礼而已,没动手打人,真的,抬抬手都没有呢。
    许默如身后的一个白胡子老先生摇摇晃晃的站了出来,好像随时都能晕厥过去一半,脸色发紫的瞪着容月骂道:“太师府竟有你这般毫无形状的女子,辱没门楣,败坏门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容月一本正经的点头,“我说句话,您先别晕,待会给您请了大夫再晕也不迟。”
    老头:“……”
    容月:“别说这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了,我不过是摸了把美人的腿儿,你们这些满肚子墨水的人就开始口诛笔伐说我对许小姐不轨,今日我上门下聘礼,你们又说我败坏门风,你们读书人,都这么混不讲理么?”
    真是要命,她难得的想要给人个交代,居然又要泡汤了。
    容月叹了口气,有些思念白兔。
    多单纯啊。
    就是彪悍了些。
    许默如身后一众读书人,愤怒不已,脸红脖子粗,动手?
    罢了,怎能辱没读书人的风度?君子动口不动手,娘亲呀,那群侍卫是扛石头的么?一个箱子单手拎起来扔了进去?
    许默如咬着唇,始终没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般。
    老头也许是想在许默如面前立功,又或许是看不过容月这么嚣张,喘着粗气怒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山主心思纯澈,又初到京城,你顽劣不堪,仗势欺人,刻意侮辱山主,何必与你讲理?”
    容月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就仗势欺人了?
    穿着大红袍子横着走了?
    又不是属螃蟹的。
    容月翻了个好看的大白眼,一撩胸前的一缕发丝,仰起头来,笑着道:“你家山主,不是女子?再者说了,老娘就是恶毒,就是蛇蝎心肠,就是顽劣,就是仗势欺人?一般心肠蛇蝎的,才能是美人。我美我骄傲!”
    老头翻了翻眼珠子,呼吸一顿,身子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容月睨了眼那个老头,淡定的朝着身后的方墨道:“赔钱,叫大夫。”
    方墨点头,从兜里掏出一袋子的银子,走了过去,放在那老头的怀里。
    老头猛地睁眼,醒了。
    银子可真沉啊。
    许默如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那惨白惨白的脸,笑起来美则美矣,也怪吓人的。
    得亏这不是晚上,否则许默如一笑,能吓死夜游的小鬼。
    日头下,血越下越大,方墨咔嚓一声,拨开一个板栗塞进嘴里后,赶紧拿起伞,给人容月遮住头顶。
    许默如深吸了口气,“把东西抬走。”
    容月摇头,语气坚定:“不行,我要对你负责。”
    许默如紧紧地捏住拳头,“你还想如何?”
    容月撇嘴,淡定道:“当年,撰写文章编排北凤珏的人,交给我。”
    许默如冷笑,“我怎么知道是谁,又在哪,如何给你?”
    容月点了点头,无所谓道:“你不知道也无妨,明天我就去写个话本子,也不知道你我皆为女儿家,这番爱恨情仇,能不能载入史册。”
    许默如闻言脸色大变,“你!”
    “认不认识?”
    容月又问了句,为了保持这美美的造型,她今天可都没动手呢。
    美女,要温柔,要时刻保持形象,不能生气,她要妖娆。
    嗯,对,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美人的。
    容月深吸了口气,露出一脸单纯的笑意来,“我就是这么美,你奈我何?”
    许默如气急败坏,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武安侯喜欢?
    她脑子里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笑,淡然道:“容颜终究会老去,难道你还能以、色、侍、人一辈子?”
    容月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对啊,我有资本啊。”
    许默如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喷涌而出。
    然而,年结在即,在家门口吐血似乎确实不太吉利。
    许默如沉下脸,冷声道:“人我可以给你,但你若再敢如此放肆而为,别怪我不客气。”
    容月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有些冻僵的小脸蛋,勾唇笑了下,那一瞬,仿若天地间最美的景色,也不过是她的一笑。
    紧接着,便听见容月一声承诺:“成交。”
    收回视线,许默如回头交代了一声,那小厮便立马转头去写下当年带头口诛笔伐北凤珏的那几人姓名。
    拿到东西,容月笑嘻嘻的朝着许默如道了谢,然后带着人,继续敲锣打鼓的走了。
    人走后,许默如捂着胸口,咬牙狠狠的瞪着容月离开的方向。
    身后,幕僚不解道:“山主,为何妥协?”
    咱们虽然怕打架,但是论讲道理,还是略胜一筹的。
    许默如冷冷的勾起嘴角,“帝师府,曾经是天下文人之首。太师府,不过是百年风光罢了。”
    幕僚皱起眉头,嘲讽道:“山主说的是,太师府不值一提。”
    许默如回眸瞪了眼幕僚,一字一句道:“平白无故的,没有那位的指使,谁敢光明正大如此编排堂堂武安侯?罢了,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回府的路上,容月打开字条看了两眼,随手丢了。
    方墨不解的看了眼地上的地条,“老大,怎么丢了?”
    容月白了眼眼前嘴里就没消停过的方墨,“废纸一张,留着过年给你当压岁钱?”
    方墨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他想收的压岁钱,只要能喂饱肚子,什么都行。
    对,人生就是这么点追求。
    容月轻笑了声,道:“以为找几个读书人编排我,我就软了?啧,我身后没有万千将士,头顶也没有功高震主。”
    这一路,雪色银白,马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轧着一路的雪,缓缓朝着太师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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