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躺在床上,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淡淡啊,你说世道怎么如此之不公呢?明明受迫害的是我啊。”
    淡淡抱着剑,皱了皱眉,认真而严肃的点头,“嗯,小姐吃亏。”
    容月大喜,“就是嘛!还是你懂我,呜呜呜……”
    淡淡想了想,补充道:“太师说,吃亏是福。”
    容月:“……”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她吃亏活该了,都是积攒福德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呼出一口气儿,都能凝成白雾。
    京城里尚未下雪,长街旁的冬梅,已经悄然绽放,从各家的墙内伸出了绽放了花苞的枝丫。
    容月有一日被备份绝拽着出去路过时见着了,兴高采烈的拽着北凤珏指着出墙的梅花道:若是红杏就好了,一枝红杏出墙来。
    结果第二天,全京城的出了墙的梅花,都被砍了。
    另外,谁家种了杏树的,也都别砍了。
    这个事儿,容月听说后,漠然了许久,生怕北凤珏砍完了京城还要去别处闹,立马保证道:你放心,老娘绝对不爬墙。
    当天夜里,她就亲自的爬了武安侯府的墙,只为见一见生了气的武安侯。
    下场?
    下场自然是被拎着画了一晚上的墙内红梅。
    还是武安侯殿下亲手教的,一笔一画的。
    只是次日一早,容月却发现,自己的额头正中央,画着一朵梅花。
    而她也已经被送回了太师府。
    自造反之事后就对外宣称病重的武安侯,最近突然病的下不了床了。
    任凭宫里的太监跑断了腿儿,却连北凤珏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于是乎,护国寺的老和尚们又忙活起来了,天天念经诵佛,祈求国运昌隆,武安侯太平,早日出家。
    只是,自那日太医从武安侯府回去后,京城里突然间就掀起了一阵诡异的议论声。
    “我家婆娘的表哥在郑医政的府邸当差,说是太医那日去武安侯殿下府邸诊脉,在武安侯殿下的衣服上,发现了血迹。”
    “血?武安侯殿下定是习武的时候落下的。”
    “不是的,听说,那伤口的位置,不可描述呢。”
    过了几天,谣言再一传,就变了味儿。
    “武安侯殿下下不来床了?啧啧,容小姐太猛了。”
    “侯爷身子金贵,容小姐这,这怎么也不收敛着点呢。”
    “呜呜呜,我的侯爷呀……”
    ……
    京城里的议论声,越发的强了起来,反观之前凤明简放出去的只有容月能够治好他的疯癫之症的言论,也没人提起了。只剩下太师府容小姐欺压武安侯。
    可是好像他们都忘了,如果武安侯不同意,谁又能靠近的了他呢?
    宫里头,死气沉沉。
    皇帝陛下抱着腿窝在龙椅里,半张脸黑的像锅底,念念叨叨的咒骂着什么。
    身边的大太监不敢废话,连喘气儿,都要看一看皇帝陛下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惹得这位不开心。
    突然,皇帝陛下一挥手,将桌子上堆积的走着都挥了下去。
    然后扯着嗓子咆哮道:“那个小魂淡!你看看,竟然联合了半朝文武给朕上奏折,让朕把凤明简踹回封地去。朕要是踹得动,何至于不能再得几个皇子!”
    大太监擦了把汗,没敢吭声。
    心里头却道:陛下,肾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您别说了哟。
    皇帝陛下继续道:“还有,你看看,外头谣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他一个堂堂武安侯,被一个小丫头夺了清白,还一次又一次?皇室的面子不要了啊!能不能硬气一回?”
    大太监继续擦汗,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陛下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儿,一拍桌子,没好气道:“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就算是明简那小子滚回了封底,这个魂淡也得滚去当和尚!”
    大太监忽的眼帘低垂,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如今武安侯殿下已是……”
    话音一转,大太监换了个说词,“并非童子之身,身子沾染了俗尘,怕是不好再提出家之事吧?”
    皇帝陛下不屑的哼了两声,讽刺道:“朕早该一道圣旨,让他直接剃光头当和尚,省的糟心。”
    大太监垂下头,像是在想些什么,抬头看了眼殿内的暖炉,漫不经心的道:“最近天儿又凉了,太后娘娘的旧疾,怕是又要发作了呢。”
    皇帝陛下眸色一沉,太后的旧疾……
    “你,去安排一下。”
    日子转瞬即逝,快到年节,老太师年纪大了,府中大小的事物都交给容月操持。
    京畿营和铁甲营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容月和北凤珏两人两头忙碌,幸而北凤珏这些日子来,尚且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原貌,以至于不耽误了正事。
    太师府内,除却容月外,容长轻作为二房的长女,虽然很想管家,可奈何她父亲就是庶出,他倒是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能耐。
    然而,庆祥苑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屋内升了暖炉,容月卷着褥子坐在床头,哈欠连天。
    不远处的案几上,一大坨圆滚滚的什么东西正趴在桌子上,苦命的干活。
    “年节礼清单,哎,你们这些达官贵族啊,都事附庸风雅,一个个的送什么名人字画其实最爱的还是那些铜臭。”
    淡淡手上的棍子‘啪’的一声,敲在手上,方墨立马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继续干活。
    容月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只手,她向来是不怕冷的,可这京城的冬天,太他么的冷了,她冻的受不住了,又不愿把自己裹成个球,于是就选择了穿美美的衣服,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至少算的上是心里安慰了吧。
    容月捏了块红豆糕,喂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说的对,所以我觉得年节嘛,就应该送点接地气的,比如什么萝卜白菜。”
    方墨抽了抽嘴角,“萝卜……白菜……”
    他一个堂堂富二代,要是真的这么干的护,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正这么说话间,容月的脑袋已经朝着门外探了好几次,长吁短叹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淡淡看了眼自家小姐,“侯爷陪太师下棋。”
    容月砸吧砸吧嘴,红了脸,“我在看有没有下雪,谁看他了。”
    她这话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容月立马拍了拍手,把嘴里的红豆糕咽下去,擦了擦手,正准备扭头睡下,就感觉一阵冷风刮过,北凤珏从屋外进来,带来一身的寒意。
    容月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回头去看。
    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袍,但是那张脸,却好看的让人艳羡。
    这个人,天生生下来就是打击人的吗?
    容月愤愤的转过身去。
    北凤珏背着手走了过来,看了眼闭着眼睛装睡的容月,“馋猫,睡觉还要在被子里卷上一块红豆糕么?”
    苏蛮立马缩了缩手,可刚一动,这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她不是刚才吃完么?
    哪儿还有红豆糕?
    北凤珏轻笑了声,一把将容月从床上抄了起来,“去换衣服,带你出去。”
    容月大惊,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脖子,将脑袋深深的埋进北凤珏的脖子里,“我不去,冻死了。”
    然而,北凤珏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反驳机会,而是朝着门外的季恒道:“披风。”
    老妈子季恒立马送进来一件银白色的披风。
    北凤珏看都没看,接过来把容月往披风里一裹,然后拎着容月就走。
    正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着屋内的方墨道:“干活。”
    方墨:‘……’
    被虐狗了还要被当做苦力压榨,他来京城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淡淡的棍子,和已经离开了的两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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