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凤珏?
    容月转过头,一转眼,便看见北凤珏一袭黑色的锦袍,迎着如墨的夜色,款款而来。
    许是常年征战的缘故,北凤珏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这人笑的时候,人们会觉得他是要杀人。
    这人面无表情的时候,人们还是觉得他要杀人。
    可那张脸,又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偷窥几眼,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一眼北凤珏,此生值得了。
    天地之最,谪仙临世,似是画中而来。
    北凤珏的身后,同样浑身杀气的铁甲将规规矩矩的撑着伞跟在自家侯爷身后,步伐一致,步伐沉稳,好似即将出征一般。
    容月眉头动了动,朝着一脸肃然的武安侯殿下抖了抖自己的眉头,秋波先送出去,接不接收再说。
    北凤珏淡淡的将视线落在容月的身上,随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各种狼狈的容长轻和容远修兄妹二人,心下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那日北凤珏警告的话语,好似还回荡在容长轻的耳边,她浑身一软,几乎是要站不住了。
    “侯,侯爷。”
    容远修一看到北凤珏,就跟老鼠见了猫中之王似得,飞快的躲到了容长轻的身后,瑟瑟发抖。
    北凤珏面无表情的道:“香。”
    身后,铁甲将立马去取来了三支香,递给自家侯爷。
    容月挑眉,看着北凤珏一脸我是你大爷的模样上了三炷香,然后回头看了眼容月,等她开口。
    北凤珏今日虽不在太师府,可也有留下暗卫,以便必要之时照料容月。
    对于武安侯殿下这种在人家家里光明正大放探子的行径,容月表示十分的抗议,可惜,抗议无效。
    咿?北凤珏这么热切的盯着自己,莫不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容月小脸染上一层绯色,扭捏了下身子,唉,好像有哪里不对?
    换个姿势。
    容月一手撑着身旁的老管家,把老管家当做一根拐杖似得,抬眸,一个电眼过去。
    “咳咳。”
    北凤珏干咳两声,打断了容月的百变造型。
    只见他优雅的抬起手,朝着容月招了招手,“过来。”
    容月:“?”
    靠,召唤神龙呢?
    不过去。
    容月站好,没动。
    北凤珏眉头轻轻一蹙,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扭来扭去,可是身子不适?
    北凤珏忽的上前两步,一把捏住容月的手腕,探上她的脉搏。
    “放肆!”
    淡淡上前,刚举起剑,正要朝着身前的那人袭去,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内力,生生的将她逼退至门口。
    “小姐!”
    容月叹了口气,抬起手,像捏小白兔似得,在北凤珏的胸前轻轻一捏,“乖,别随便欺负我的人。”
    北凤珏的手猛地一僵,呼吸都紊乱了几分,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移开了眼,随后松手,身子一转,看向背景板容氏兄妹二人。
    那杀气迸发的瞬间,容长轻几乎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要和脖子分家般的感觉,“侯爷今日,今日是来祭奠爷爷的吧?恕长轻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不管了,先逃了再说。
    武安侯虽然好看,可太恐怖了。
    这样的男人,容月她能把控的住?
    哼,早晚死路一条。
    想到这,容长轻推了推身后不成器的兄长,带着兄长就准备离开。
    一步,两步,北凤珏没有动静。
    容长轻缓缓的松了口气,继续往外走。
    不知何时,外面竟是下起了雨,且这雨瞬间便以倾盆之姿降了下来,打在地上,溅起银白色的水花。
    容长轻跺了跺脚,想要唤府中下人去取伞来,却又怕自己多说话引起北凤珏的注意,连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于是容长轻在这种又纠结,又崩溃的心态中,一咬牙,冲进了雨中。
    灵堂内,容月拽着北凤珏的袖子,跪了一天,腿都有些酸了。
    北凤珏微微侧骨头,轻声道:“想不想看落汤鸡?”
    容月:“啊?太师府养的鸡都被管家宰了炖鸡汤了啊。”
    她话音刚落,门外,倾盆的大雨,忽然间像是被一道雾气凌空架住一般,形成一道水帘,‘哗啦’一声,朝着雨中疾行的容长轻喷了过去。
    容长轻满心的赶紧离开这处,不料她一抬头,却见前方一道水帘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她急忙转身,可一转身,身后,另一道平地而起的水汽冲天而起,‘哗’的一声,兜头而下。
    容远修颀长的身子被那水帘砸的半个人都跪在了地上,一时间竟是有些头晕眼花,听不见周边的声响来。
    容月:“……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打牛了吧?”
    北凤珏一个眼神过去,鄙视,无语。
    隔空打牛?
    这叫御气,天地万物,只要他想,都能化为他的武器。
    武安侯殿下大度,绅士,不欺负老弱妇孺,可有时候,总有些人仗着身份,便做一些没脸没皮的事儿,北凤珏不屑于脏了自己的手,可这天地万物,给她们给教训,还是足够的。
    容长轻浑身湿透,脖颈边上被方才的雨水砸出了一条红色的印子,横在脖子和侧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急忙跪下,连连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惊恐道:“侯爷饶命,长轻知错了,长轻不是故意的,请侯爷看在今日是爷爷祭奠的日子上,不要跟长轻计较。”
    北凤珏抬手,揉了揉容月今日有些随意的发型,眉头一蹙,眼角一撇,声音冷的像是猝了毒的刀子:“本侯从不给人第三次机会。”
    容月一巴掌拍开某侯爷这只与身份极其不符的爪子,他么的,一个武将的爪子不应该宽厚有力吗?
    怎么北凤珏这厮的手,活像是玩弄乐器之人那般好看呢?
    剁下来卖了不知道值不值钱。
    容月一边想着,一边舔了舔唇。
    冷不丁的,脑门上‘砰’的一声,容月揉着脑门,狠狠的瞪向北凤珏。
    可一对上北凤珏那张人神共愤恨不能替天除害的脸,一时间气焰全消。
    美色误人啊,美色祸害啊。
    容月内心咆哮着,咬唇泪满面。
    灵堂外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容长轻一动不敢动,不给第三次机会?她,她该怎么办?
    “长轻,长轻你去求求武安侯,我,我还不想死,你就说都是你自己一人做的,与我无关,武安侯不会滥杀无辜的。”
    容远修的声音小的只有两人能听见,加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是阻碍了这声音的传递。
    容长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个以后立志要成为人上人的大哥,眼泪和着雨水一起往下掉,“兄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胡说什么!长轻,本就是你出的这些主意!大哥我曾经也拦过你,可你就是不听话,如今可好!”
    容远修说完,忽然起身朝着灵堂内就要冲进去,“侯爷,侯爷您听我说,此事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啊。”
    北凤珏满脸厌恶的看着门外闹腾的两人,一个眼神过去,铁甲将忽然身形一闪,到了门外,一手按住容远修的肩膀。
    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容远修的腿一点点的弯了下去,跪在地上,地砖一点点的裂开。
    而他的膝盖下,红色的血迹正染红了雨水。
    北凤珏抬手,捂住了容月的眼睛,“三分内伤七分皮肉,明日,容公子还要亲自抬棺送葬容太师呢。”
    门外的铁甲将收到命令,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手松开了些,为难的看着地上的容远修,“侯爷,属下该死,六分内伤,抬棺,爬一爬,撑一撑,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容月:“……”
    铁甲营的都是魔鬼吗?
    ‘咕噜’……
    容月刚诽谤完,肚子就这么想了起来,容月瞬间老脸通红,将脑袋一头扎进北风觉的怀里。
    太他么的丢人了。
    差点忘了,自己一整天没吃饭。
    北凤珏嘴角似是弯了弯,一手拎了容月的衣领,转身朝着灵堂外走去。
    那铁甲将收拾完容远修,立马乖巧的过去给北凤珏和容月二人撑上伞,浑身的杀气尽数掩藏起来,变得乖巧又听话。
    经过容长轻时,容月的身子下意识的朝着北凤珏靠了靠,人,不可怕。疯子,却是十分可怕的。
    北凤珏侧过头,看了眼有些疲惫之色的容月,手一松,转而揽住了她的腰,“走吧。”
    临走前,武安侯殿下冷冷的给容长轻甩下了一句话:“回去问问,凤明简还想活多久?本侯,尽可能的让他多看几天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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