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你看她那脸上,听闻她被江大人甩了一巴掌,因为善妒,害死了府里一个丫头。”顾侍郎夫人说。
    这等八卦不论从何传来,总之都能传得很快,不论真假,也不论对错。
    有人觉得惊奇,“竟如此歹毒?”
    顾夫人点头:“可不就是,也是造孽哦。”
    之所以说造孽,那自然是因为从前那位陆氏。陆氏与她们自然也是相熟,陆氏性子温柔,比这位叶氏可好太多了。
    众人提起陆氏,自然要为她鸣一下不平。
    正说着,便听得下人通传:“夫人,永安侯家的夫人到了。”
    “哟。”刘将军夫人连忙起身,“我先去迎一迎。”
    她的请帖自然也下到了久娘那儿,久娘与她们原是旧相识,如今要装得毫不相熟,这是天衣无缝的第一步。先瞒得过她们,才能瞒得过别人。
    久娘在门口等着,青水陪着她。她今日着一身紫色大袄,领边袖边皆嵌了一圈白色毛边,瞧着很是暖和。她巴掌大的脸落在毛领之间,紫色更衬得人皮肤白皙。
    然,她眼神却是极为坚定,这便让身上的紫衣显出种大气。
    刘将军的夫人姓林,林氏穿过回廊,亲自来接久娘。只因她是永安侯的夫人,谁不知道永安侯风头正盛,能结交那是最好,所不能结交,也不能得罪。
    林氏并未看清她的脸,远远地只觉得面熟,“侯夫人来了。”
    林氏伸手,握住久娘的手,迎她迈过门槛,才抬头去瞧她。这一眼,便呆愣当场。
    林氏眼睛都忘了眨,只觉得不可思议,愣愣道:“敢问夫人名讳?怎么称呼?”
    久娘将她反应看在眼里,并不怯:“姓赵,单名一个久字。”
    林氏如遭雷击,“哪个九?”
    久娘道:“长久的久。”
    林氏吞咽一声,便知是自己认错。只能怪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林氏心事重重迎她进门,众人原还说着话,“可算是来了……”
    一抬头,皆是静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久娘只当不知道,问道:“可是怎么了?”
    林氏打圆场:“不……没什么事,不过是夫人这张脸,与我们从前认识的一位夫人很像。”
    久娘哦了声,没有继续问下去,反倒拿出一份礼物,送给林氏。
    “听闻夫人大喜,略备薄礼,还望您不要嫌弃。”
    林氏摇头,接了东西,可心思还飘忽着。众人与她神色并无二致,都是惊讶至极。可这人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与阿九截然不同,她们也曾听闻,她是扬州人士。这就更不可能了。
    一时间,众人心情各异。
    这聚会自然也就失了趣味,久娘没坐多久,便离开了,剩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她们议论是她们的事,久娘并不放在心上。她带了青水,坐马车往江采经过的路上去。
    她已经命人查过,江采这几日,每日都会在那家酒楼作停留。久娘要去的,便是酒楼旁边的铺子。
    她掐着时机,叫人堵住江采的马车,面上是一场意外。
    江采揉着太阳穴,有些烦闷:“又怎么了?”
    江为道:“有位夫人的马车转弯,挡住了路,不过已经在掉头了。”
    江采兴致缺缺,应了一声,“哦。”
    久娘自马车上下来,戴着白色帷帽:“这位大人,实在抱歉。”
    江采一时怔愣。
    她声音与从前有七分相似,因着生了一场风寒,声音更低哑一些,仔细听,又能听出不同。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是最妙的。久娘低头,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果真,下一刻,江采猛地掀起帘子,动作太过急切,以至于显出些狼狈。
    面前的女子带着帷帽,看不清脸。江采手指都在颤抖,喃喃道:“阿九?”
    自然没人应他。
    他伸手欲要去掀开她的帷帽,青水上前一步,呵斥道:“大胆!我家夫人可是永安侯府的!”
    这一声惊醒了江采,他缩回手,露出一个歉然的笑意,“抱歉,唐突了夫人,不过夫人的声音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久娘道:“无妨。既然与大人道过歉,便先走了。”
    她领着青水转身,背影也像阿九。
    江采又愣住,随后冷笑,他一定是鬼迷了心窍,兴许是太过思念阿九。
    怎么可能是阿九呢?
    那悬崖那么高,跳下去,只怕尸骨无存。阿九这时候,兴许已然入了轮回了吧。喝了孟婆汤,把什么都忘了。
    这样也好,他这辈子是太失败了,若有来生,再重新开始。
    他脑子里纷乱地想着,失魂落魄的,正要放下帘子。忽然间起了一阵风,江采瞧见,先前那位夫人的帷帽被风吹开,露出半边侧脸。
    与阿九一模一样!
    第29章 29.不可能 “绝无可能。”
    江采陡然清醒过来, 又把帘子一把拉起来,紧紧盯着那人背影。他的手指抓着门框,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若是细看, 还能瞧出与惊喜混杂。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些情绪在他的脸上一齐表现出来, 他的面部狰狞而抽搐着。
    他几乎是跳下马车的,三步并作两步跃至久娘身前,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因动作太过急促, 甚至一个踉跄。
    江采稳住重心, 狼狈地脱口而出:“阿九, 是你吗?”
    青水不耐烦地皱眉,瞪着眼看江采:“这位大人!请你放手!你若是再不放手, 我可就要喊人了!”
    江采死死盯着久娘,嘴唇因为太激动而无法停止颤抖。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距离失而复得如此近。
    这一年来, 他在街上遇见过无数的人。有人背影像阿九,有人名字与阿九撞了个九字, 有人侧脸像阿九, 有人眼睛像阿九……
    每一回, 他都要停留许久, 或者奔上去询问。
    但从来都是失望而归。
    可这一次, 唯有这一次, 这感觉如此强烈。
    江采的心跳得飞快, 他看着帷帽之下的那张脸。他伸手,要去揭开那碍眼的帷帽。
    被久娘拦住,“这位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
    语气染了些怒意。
    江采自然听出了她声音里与阿九的三分不像,他心猛地颤抖,可仍旧不死心。
    久娘的手腕还被他抓在手里,青水怒斥道:“大人!”
    她的呵斥自然阻止不了江采,江采颤抖着手,可动作又很快,掀起了那道帷帽。
    他看见了帷帽之下的那张脸,这就是阿九!
    他手上更用力,久娘抬手,用力甩了一个耳光出去。
    清脆地一声,把江采打懵了。
    “登徒子。”久娘沉声道,“光天化日,轻薄无礼,实在不是做人之道。”
    她声音铿锵有力,眼神更是凌厉非常,全然不似阿九。
    江采愣在当场,心下想:不,她不是阿九。阿九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可他的心跳仍旧很快,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不,可这人就是阿九。
    两种声音在他脑子里打架,江采盯着久娘的脸。他想起那丫鬟说,这是永安侯的夫人。
    “敢问夫人名讳?”江采艰涩开口。
    青水已经忍无可忍,骂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问我家夫人名讳做什么?这与你何干?你如此轻薄孟浪,这难道是待人之道?我家夫人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
    她既然已经嫁做人妇,又如何能随意透露名字。
    久娘不欲与他多加纠缠,叫上青水,快步上马车。
    见状江采又要拦她去路,颇有种不愿罢休的意思。
    这时候,听得一声:“夫人是来接我的么?”
    江采循声望去,只见永安侯正从酒楼里下来。他着一身玄色深衣,眉目含笑,脉脉望着那女子。
    江采猛地心揪起来,虽然他不确定那女人是不是阿九,可见此情此景,仍旧是心痛非常。
    久娘行了个礼,声音一下从先前的冷硬,变得婉转动人,“侯爷。”
    显然,这是见了心上人的调调。
    江采望着他们俩,见永安侯一下将人搂紧,而后一齐进了马车,直接忽视了他。他站在萧瑟寒风中,好似一个丑角。
    直到马车都走远了,江采才回过神来,一阵剧烈地咳嗽。
    江为见状心痛不已,连忙扶他上马车。
    江采一把抓着江为的手,情绪很是激动:“你看见了吗?她是阿九对不对!”
    江为碎片不忍心打击他,可现实摆在眼前,他只好艰难地开口:“大人,你看错了。那是永安侯的夫人,并非是夫人。”
    那人举手投足,甚至言语之间,还带了些外地口音,都不是阿九。
    除了那张脸。
    江采不信,死死抓着江为的手,咳嗽起来,“不……咳咳咳,她就是!她一定是!”
    他咳嗽惊到呼吸,一下子没喘过气来,眼看要晕过去。江为顾不上和他争辩什么,只好掐他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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