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现在还没有进行全面又严格的禁枪,本就游走在灰暗地带,养着好一些打手,烧街、涉赌、涉黄……啥坏事都干,手中有一把枪,好像也没什么好惊奇的。
    潘垚数落自己少见多怪,还是见识太少!
    人这大老板,他可是瞧着寿衣都想穿的贪心鬼呢!
    ……
    方在坤赤脚踩在地上,手持枪支,目光如鹰地警戒着四周。
    不是错觉。
    他方才分明听到有人说话了。
    倏忽的,方在坤的目光不经意地瞄过手中的枪,瞳孔紧缩。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何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这枪的枪口,它竟然扭了个方向,这会儿正指着自己。
    “怎、怎么会?”
    饶是和生死擦肩过数次的方在坤,他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抖,拿不稳这变了形的枪支。
    “这枪、这枪怎么变形了?”
    “不单单是枪变形了,接着啊,你也得变形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笑意,细听,里头还带着几分促狭。
    谁——
    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出来,方在坤见到了一道光,接着,他的脖子好似被什么掐起,天旋地转,落入了大张口的黑暗中。
    耳朵边是哭嚎哀叫声,个个都是男子,扯着嗓子破音像鸭子。
    “救命啊,救命啊——”丁胜利哭叫,拼命地去拍不平又绵软的地面,“放我出去,我什么都说了,放我出去——”
    “胜利?”方在坤皱眉,“是胜利?”
    丁胜利僵了一下,“姐、姐夫?”
    方在坤积威甚重,丁胜利都结巴了。
    听到这一声姐夫,其他哀嚎惨叫的几个男子也俱是一静。
    老板?
    是大老板?
    方在坤急怒,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胜利结结巴巴,该怎么说呢?
    说自己没顶住鬼差烧油锅的压力,将姐夫供出来了?
    这么快就把姐夫抓来了吗?不愧是鬼差。
    “发愣做什么?你倒是快说!”暴喝声起,方在坤怒喝,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这时,漆黑的空间里有一道声音传来,方在坤仰头四处看,“是谁?你到底是谁?”
    方在坤认出来了,这是方才抓他进来的那道声音。
    潘垚笑道:“小丁哥,多谢你啦,要不是你告诉我方老板在哪里,我还没这么快找着他呢。”
    “是你背叛我!”方在坤一下就想起来了,刚刚进来时,丁胜利嘴里就喊着他什么都说了。
    顺着方才丁胜利声音的方向,方在坤扑了过去,直接上手掐住丁胜利,眼睛发红。
    “你都说了什么?兔崽子!你都说了什么?”
    “蠢货!蠢货!”
    ……
    听着里头这便宜姐夫和便宜小舅子也闹了起来,潘垚这才满意。
    不枉她捏着鼻子喊一声小丁哥呢。
    电视里都演了,富贵人家家里都有修暗柜,里头搁着一些见不得人的记录,受贿收贿,雇人行凶……
    别瞧都是一条船上亲亲热热的,要是没留个后手把柄,半路上被丢下船都不知道。
    潘垚寻了证据,正要离开将这些都送去警察局和报社时,听到脚步声。
    她回过头,就见门口处站了个年轻的女子。
    女子生得极好,蓬松卷曲的发,远山眉下一双含情眸,瑶鼻粉腮,唇不点而朱,小巧精致。
    只见她穿着简单的宽松长裤,黑色小吊带,外披薄薄的白色针织衣,亭亭袅袅,眉头微蹙,带着一股弱质女子的风流。
    ……
    芭蕉村。
    乡下的清晨极美,空气清凌凌的,还带着昨夜落下的水汽,露珠凝聚在树梢和草丛叶间,一个滚动,落入泥土。
    放眼看去,绿意更甚。
    晨起的农人忙碌,老牛慢悠悠地在田埂上走过,只见炊烟袅袅,叫了一晚上的蝉有些累,这会儿正歇着,给鸟儿腾出欢唱的舞台。
    处处宁静,就连妈妈埋怨小孩吃饭慢吞吞的声音,都带着几分亲昵和祥和。
    元神归位,潘垚略略歇了歇,只觉得自己好像才闭眼,就又睁开眼睛,开始新的一天了。
    身体不累,心里有些累。
    熬夜要不得。
    今天吃粥,只白米煮的,米粒绽开花,汤汁浓稠,米香浓郁,还带着一股柴火的清香。
    只一碗,清清淡淡,添上妈妈酱的小菜瓜,别提多暖胃多舒坦了。
    再又听到潘垚打哈哈的时候,周爱红嗔了一眼,没好气地数落。
    “就爱玩!疯玩!也不知道瞧瞧时间,好歹回来睡一会儿!”
    “我不困。”潘垚嘴硬,身体睡了,那就不算熬夜。
    “你呀,不困就别打哈哈。”
    周爱红踩了板凳,解了厨房吊得高高的竹篮子,从里头拿了肉松。
    这时候鼠患严重,尤其是乡下地方,老鼠的鼻子灵得很,贼能偷家,因此,家家户户都会将吃的东西吊起来,防止老鼠偷咬。
    周爱红装了大半碗的肉松出来,推到潘垚面前。
    “快吃,吃饱后再去睡一会儿,左右放假不上学,家里也没你要忙的事。”
    “妈妈最好了。”潘垚嘿嘿一笑。
    今天白天,她还不能睡,警察局还没去呢,好几口的人都在她荷包里关着,这会儿正挨着饿。
    “本来一早就要送去警察局的,这件事也就了了。”
    杀人放火,自然是进派出所,她才不会越俎代庖。
    不过——
    “那时,离开方家的时候,我瞧到了方在坤的小老婆……不不,其实,她就不是他小老婆,人玉如姐姐就不是自愿的。”
    受害者,那是受害者!
    周爱红诧异,“不是说,那啥叫丁胜利的,在咱们市坐镇的那个,他是大老板的小舅子吗?”
    一旁,潘三金也听得入神,饭都扒完了,还舍不得踩着自行车去龙舟厂上班。
    什么,这不是自愿的?
    那兄弟还不得打上门去?
    还真给人当小舅子啊,一路提拔,住了大别墅,现在还在他们市里坐镇,主持着大项目。
    烧解放街的大项目!
    想到解放街差点被烧,他们家盘盘的小店也差点被烧没了,潘三金也是一阵气恼。
    一会儿得给盘盘说一声,关着就关着,饿肚子一两天也不要紧,还能清清肠。
    这一个个心怀鬼胎的恶人,那肚子脏着呢。
    潘垚点头,“恩,玉如姐和丁胜利也不是姐弟,两人只是同乡,她跟着出来打工,被丁胜利送给了方在坤。”
    说到这里,潘垚眼里有同情之色。
    那时,方在坤几人见了她,都以为自己是鬼差,是罗刹,只丁玉如愣了愣,随即那双含情中有泪光莹莹,跪下求潘垚救她。
    能得自由,便是恶鬼又如何。
    看着朦朦胧胧只一道影子的潘垚,正好又是中元百鬼夜游刚过时候,丁玉如心中不惧,甚至有道悲凉。
    要是——
    要是被鬼收了,那倒也好。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只是怕疼,不敢自己轻贱。
    “我都瞧到了,她脚上箍着铁环,好大两个,又重又沉,腿上都磨破皮了。”
    简直是结痂了又破皮,然后又结痂……反反复复地伤。
    没长出蛆虫,是因为好歹上了药。
    周爱红和潘三金两人听了,心中都泛凉。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了。”
    放火烧街不够,竟然还有拐了自己村子里的姑娘!
    周爱红看着潘垚,眼里都是心疼,“是不是吓着了?”
    潘三金也担心,可不是得吓着了,他家盘盘还这样小,晚上只是出去玩,就碰到了这些糟心的事。又是放火烧街,又是拐卖人禁锢的。
    他们听了这恶事,心都是揪着的。
    是,他知道他家盘盘跟着府君修行,是有大造化,大本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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