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对不住。”江沛林和曹小芸连忙对人歉意一笑,拉了拉江宝珠,低声教育,道,“宝珠,不可以这样,随便插到别人的对话中去,这是很不讲礼貌的事情。”
    “知道了。”江宝珠也道了歉,还冲小男孩咧嘴笑了笑,露出豁口的牙,转而扭头,继续瞧台上的马戏,兴致勃勃,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没事没事,都还是孩子。”孔心婧笑了笑,也没有多计较。
    她低下了头,摸了摸身边儿子圆圆的脑颅,笑道,“别哭了,你你都读三年级了,瞧着还不如人小妹妹懂事,羞不羞啊。”
    “没哭,我刚没哭。”卫博风抹了把泪,哽着声音倔强。
    瞧着小孩子这样,周围几个大人都发出善意的哄笑。
    笑声闹得卫博风的脸更红了,耳朵尖都要冒烟。
    “没哭,我刚刚真没哭!”
    ……
    见自己把小孩子馋哭了,潘垚眉眼一弯,也没有停住表演的劲头,帽子戏法后,还和小猴子一道表演了节目。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节目接近尾声,马戏要散场,接着便是拍照的时间了。
    大抵天下当爸妈的都一样,在他们眼里,自家孩子是顶呱呱的可爱。
    这会儿,小孩子去了台上,寻自己喜欢的表演者一道拍照,有表演美人头的赤练,素手点春的蔷薇,蹬小三轮的猴子……家长拿着相机便是一顿咔嚓。
    就连潘垚都被好几个小孩子缠着,小孩子可爱又天真,他们红着脸,亮晶晶着眼睛夸潘垚。
    “你好厉害啊,是不是学了很久?”
    “你叫什么名字,有上学吗?我们一起写信呀。”
    “对对,写信……做笔友!我给你贴我最喜欢的邮票好不好?”
    “大老虎怎么都不咬你,它的毛摸起来什么感觉?”
    “……”
    “好呀好呀,我也给你们写信。”潘垚也开心,“唔,大老虎嘛,它摸起来就和猫咪差不多,就是大只的猫咪。我家养了只大猫,它叫做大鱼,因为它是鱼骨虎斑纹的,皮毛顺滑,摸起来也很舒服。”
    “哇……”小孩子更羡慕了。
    大家七嘴八舌,围着潘垚,还要和她一起拍照片留念。
    江宝珠被挤在外头,不甘示弱,亮晶晶着眼睛,跳着喊道。
    “潘垚,潘垚……我也要和你一起拍照。”
    潘垚不解,“咱们在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用拍照吗?”
    “要的要的,”江宝珠挤了过来,重重点头,“那怎么一样,在学校里你是潘土土,这会儿,你可是会表演马戏的潘垚!”
    潘垚:……
    谢谢,说得她这会儿像英雄一样。
    ……
    拍了照,小朋友们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朝外头走去,走到半路时,还抬手冲潘垚和大老虎挥了挥手,欢快道别。
    卫博风也不例外,他怀揣着打听来的消息,仰着头,笑眯着眼睛和自己的爸妈道。
    “以后你们给我买邮票和信封,我要和潘垚写信,我们要做笔友的!”
    孔心婧好笑,也不扫兴,牵着小孩子的手晃了晃,鼓励他学好功课。
    “好,那你要好好学功课,别到时不会写字,还要用拼音,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给别人瞧笑话了。”
    “小瞧人,”卫博风不服气,“我才不会用拼音,我会查字典!”
    ……
    人走得差不多了,潘垚从合照的工具人中脱离,三两下便跑潘三金三人面前。
    她颇为得意地瞅了瞅老仙儿,“怎么样,徒儿这表演,没砸了马戏团的招牌吧。”
    “不错不错,”于大仙乐呵呵,将潘垚夸了夸,转而环顾了下这马戏团,又道,“我看啊,这段时间,你是不愁没地方玩了。”
    潘垚嘿嘿笑了下,点头道,“蔷薇姐姐说了,要是我来,她也给我开一份薪水,按次算,算打零工了,等赚了钱,我给你们买好吃的,过年得有过年礼物呢。”
    冬风阵阵,三人只觉得心里暖呼呼。
    这贴心的小棉袄哦。
    “你们还来玩吗?家里的马戏票还有,就是票用完了,我也能带家属,不花钱的。”
    “不来了。”
    不花钱也不来了,大人不比小孩,小孩子的假期除了一本假期作业,剩余的时间都属于自己,大人不一样,得上班赚钱,得忙活家里的事。
    接下来,要准备过年的祭拜和食物,做年糕,做丸子,炸酥肉,杀鸡宰鸭……家里的事情多着呢。
    还得走亲戚!
    春节是个团圆节,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外出讨生活的,不管赚没赚到钱,那都得回来,年三十烧一桌饭,祭天地,供祖先,全家和乐,祈祷来年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半点都不容马虎。
    事情多,潘三金和周爱红自然不能回回再来市里瞧马戏,赶着今儿有空,潘三金抓着相机,咔嚓咔嚓便是一通的拍照。
    潘垚抱小猴子,潘垚依着大老虎,潘垚拈花……
    现在,大家算是同事,相亲相爱些,那是自然而然的事,就连赤练这性子冷的,瞅着没了外人,都直接化作了原型,攀着潘垚的脖子,让小姑娘盘着,蛇头挨脸蛋,照了一张威风的。
    要不是怕吓到洗照片的人,她还想变成大蛇模样,将小姑娘顶脑袋瓜上游一游呢。
    每一张照片,因着素材的不平凡,潘三金都有了种错觉。
    总觉得自己这拍照的技术绝了,像杂志社里拍大片的员工。
    直到将胶卷都咔嚓完了,潘三金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相机。
    “好吧,等下次再拍。”
    “没胶卷了?”周爱红意外,“这么快?”
    转而,她便数落潘三金做事不够妥帖,“今天白天不是才去镇上,怎么没有再多买个备着?”
    “供销社卖完了。”
    “你不是去洗照片了,照相馆也卖胶卷,价钱还和供销社的一样,怎么不多带两个?”
    潘三金:“没开门,我问了人了,说是和媳妇回娘家过年了。”
    “今年这么早啊?”周爱红诧异。
    “是啊。”潘三金随口应道,“不要紧,都来市里了,一会儿咱们去百货里买,东西也一样的钱。”
    潘垚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知道潘三金说的是六里镇上的美华照相馆。
    往年时候,这照相馆都会开到年三十下午才关门,所以,前几天时候,潘三金也没急着去洗照片,今天有空了,去了镇上,发现这照相馆居然早早关门了!
    一打听旁边的邻居,说是一家回娘家报年,不在镇上。
    六里镇是乡下小镇,照相馆也只有一家,美华照相馆关门了,要是想洗照片,那就得去隔壁镇。白天时候,潘三金是抽空去的六里镇,时间上有些不凑巧,那胶卷也就没有再洗,自然也没有再添两个空白胶卷。
    潘垚宽慰:“不要紧不要紧,拍好多照片了,下次再拍也一样。”
    “走呀,咱们去吃好的,”她三两下走到于大仙面前,拉着老仙儿的手,笑眯眯道。
    “上次那炒肝好吃吧,现做的热乎,尝起来更好吃!走走,老仙儿,我带你尝尝去!”
    “叫师父!没大没小的。”于大仙弹了个脑崩过去,唬着脸,浑浊的老眼里却盈着笑意。
    潘垚捂脑袋,嘿嘿,一点儿也不疼!
    “姐姐哥哥们,我先走了,明儿再来。”
    挥别了蔷薇马戏团的众妖,潘垚拉着于大仙,身后还跟着潘三金和周爱红,一家人一道朝小吃街方向走去。
    冬风阵阵刮来,街市上挂了鸭梨形的灯泡,灯光昏黄,街市热闹,汤锅冒着热腾腾的烟气。
    接近年关了,一些讲究的店家还挂了红灯笼,为冬夜添了一分吉庆的色彩。
    ……
    第二天下午,潘三金趁着空闲时间,准备蹬着自行车去镇上备年货。
    潘垚跟着一道去。
    虽然胶卷是重新买了,不过,潘三金还是不死心,骑着自行车的时候,车把子一拐,还顺道拐到东街那一处。
    他想再瞧瞧照相馆,看看有没有人帮他洗照片。
    要知道,搁相片的相册他都买妥了,就等过年时候,有客人上门,他把相册拿出来,给亲戚朋友们一瞧,说说和闺女媳妇一道出门玩的事,别提多美了!
    嗑瓜子都更香!
    ……
    “怎么可能这么快。”潘垚拉了拉潘三金被风吹鼓的衣裳,还拍了拍,坐在车座后头,兀自玩得开心,“昨儿才瞧的,不是说,老板一家回娘家了吗?”
    “总不能是在娘家过年吧,”潘三金蹬着自行车,不介意吃一口风,“过年总要回来的……我就瞅瞅,不耽误事儿,胶卷都带着了。”
    ……
    六里镇东街。
    “还关着门啊。”看着还是闭合的门,潘三金有些失望。
    “没关系,这时候还早,爸爸,等东西买好后,咱们去九龙镇洗照片,开船去,不然,咱们去青石镇也成。”潘垚宽慰。
    青石镇离六里镇更近一些,骑自行车便能到,九龙镇更大更繁华,就是远了些,去年时候,潘三金便是开着船去了九龙镇卖鱼。
    听到潘垚这话,他点了点头,“行,咱们去九龙镇走走。”
    自行车一蹬,车轮子轱辘地往前,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潘垚探头瞧了瞧这美华照相馆。
    这是临街的店铺,木头搭建的,大门还是以前古时那种老旧的木板门,一块块的拼接成门,店铺上头挂一块招牌,只见白底黑字,上头写着美华照相馆这几个大字。
    潘垚没来照相馆拍过照片,班上倒是有好几个小朋友拍过。
    江宝珠也拍过,还搁在书包里,夹着课本,特意带给潘垚瞧。
    那照片,潘垚瞧了,就见相片上,老板娘还给江宝珠涂了口红擦了粉,脸涂得白白的,额头再来个观音痣,捧一束花,后头再来个塑料幕布。
    天空蔚蓝,云素若锦,幕布上鸟语花香,确实是顶顶时髦的照片了。
    按江宝珠的话讲,潘垚要是去里头拍照,保准那照片还能留在美华照相馆的橱窗里挂着,当做吸引客人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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