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直接坐了下去,捶着僵直的腿,太后是不用跪皇帝。
    礼部要求太后不能坐着迎接皇上,说道:“哀家老胳膊老腿的,站着都累,坐着舒服些。“
    “姜夫人你起身,帮哀家按一按肩膀,方才你在慈宁宫给哀家按得很舒服,旁人都不如你。
    皇帝后宫妃嫔多,一个个想讨好哀家,她们却不肯用心。
    若她们中有你这水准,哀家亲自同皇上说提升她的位份。
    伺候哀家是孝心,身份再高也是哀家的儿媳妇,首辅家的儿媳妇也得伺候照料公婆。”
    太后加上一句,怕姜氏心里不痛快,觉得她把姜氏当作伺候人的奴才用。
    “能侍奉太后娘娘,是臣妇的荣幸,臣妇不敢不尽心。
    娘娘们也想伺候您,臣妇回去请人画好册子,呈到宫里来,以后人人都可亲近孝顺太后娘娘。”
    姜氏缓缓起身,站在了太后身边,说是按摩,太后又不用她动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太后眸光扫过姜氏小腹,笑着点点头。
    阿弟又有香火了,这要折腾出意外来,阿弟得多伤心啊。
    云默只有一个儿子,赶不上皇上儿子众多,她得帮阿弟看着点。
    后妃怀孕,除了万氏的肚子,太后在意之外,太后随后妃去争斗。
    掉了肚子的极少,大多都能平安生出来。
    其中少不了万娘娘的维护。
    皇上追封皇后,万娘娘只是皇贵妃,后宫中小产的妃嫔才多了起来。
    “起身,都平身。”
    皇上重重的咳嗽一声,抬了抬胳膊,“忠正盈朝,盛世之兆,朕见大皇儿颇似朕,一时想到朕年轻风华正茂之时,当日有高人说朕当主天下,朕万万没想到高人一语成谶。”
    萧首辅拱手道:“皇上天命所归,人神共主。”
    云默被皇上留在身边陪酒,悄悄抬眼看了萧首辅。
    最近几日,萧首辅拍马屁不要太明显了。
    萧首辅有讨好取悦皇上的心思。
    皇上哈哈大笑,突然笑声渐停,“阿阳呢?方才午门献囚就没见到他,宫中庆宴,他又溜到哪去躲懒了?
    他攻破锦城同山城,功不可没,朕打算好好犒劳他。
    老郭,去找靖王,朕同阿阳喝第一杯庆功酒。“
    “遵旨。”郭太监连忙走下丹壁,向大殿急冲冲而去。
    “若臣说,陛下赐他好酒,不如给靖王赐婚。”
    勋贵中有人大着胆子开口,向云默呲牙笑道:“阿默的继女,听说跑出去找靖王了。
    上次臣陪陛下喝酒时,阿默特别难过,喝多了同臣说,好好的白菜丢了。
    臣当时想着阿默愿意吃白菜,送他一车,并派人去查查谁敢偷阿默家的白菜。
    回去后,臣同老妻唠叨此事,把她笑得前仰后合,她仔细说后,臣才明白,臣把家底都搭上也送不起阿默水灵灵的大白菜!”
    云默:“……”
    皇上放声大笑,总是陪着皇上喝酒畅谈往昔,回忆曾经辉煌的勋贵们也都放肆笑了起来。
    大殿被笑声覆盖,热情高涨,起哄吵着喝喜酒,向云默讨喜钱的人极多,勋贵为谁做提亲使这事差点打起来。
    无论是冲着陪他们喝酒的云默面子,还是冲着靖王,气氛必须到位。
    三少是皇帝私生子,他们喊一声三少,也不如同他们并肩奋战过的靖王要紧。
    早早把名分定下来,省得三少那边再闹出幺蛾子。
    勋贵们大多看着穆阳长大的,还抱过小小如同仙童的穆阳,情分同对三少不一样。
    武将们几乎都归穆阳指挥过,对靖王心悦臣服。
    三少生母已经归京,隐隐听说皇上去寻过她好几次,也曾留宿过。
    一旦三少谭晔生母入宫为妃,谭晔离归宗不远了。
    靖王终究不是万娘娘亲生的,他们追随皇上的老兄弟最清楚皇上是架不住枕头风!
    皇上有意同老兄弟们改善关系,不再动不动就杀功臣。
    开国勋贵们得到云默的暗示后,专心享受,保命要紧,什么兵权,皇上尽管拿去。
    他们陪皇上喝酒时,云默帮他们讨好皇上。
    这群勋贵们大多是粗人,一口义气尚在,云默给他们面子,提点他们保命,他们也要报答云默。
    诚国公抿嘴忍笑,缓缓抿了一口酒。
    明明云默想多留云薇两年,他们帮了倒忙还想让云默感激?
    不过,靖王殿下会感激他们,嗯,他们不算亏。
    诚国公看了身边山寨系功臣一眼,是不是趁此机会把自家女儿同云默儿子的婚事定下来?
    可惜山寨系功臣同皇上身边的老兄弟不大一样,最近两年着实折损得厉害,诚国公拼尽全力保全下的老兄弟不能被高庸王笼络了去。
    “陛下,臣女儿也是大姑娘了。”诚国公放下酒杯,感到高庸王投射过来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端出笑脸来。
    “您不能偏心,云大人入仕不久,您有了云大人,不能忘了臣,臣也陪您喝过酒,为您流过血。”
    “你闺女,宁县主?!”皇上大咧咧说道:“高庸王此番也是有功之臣,辅佐大皇子甚为得用,你们需要朕赐婚?”
    皇上眸子闪过一抹亮光。
    诚国公叹道:“陛下不知,我那女儿被养得骄纵,最宠的女儿又不能不顺着她心意。
    儿女都是债啊,老臣不如陛下,您的儿女龙章凤姿,不惹您生气。
    老臣女儿看不上高庸王了,不肯嫁他。“
    “你们不是指腹为婚,他还是你妻子的外甥。”
    “陛下,这女儿长大了不由爹,当日不过是一句戏言,说好两个孩子若是长大无缘,婚约作罢,各自成亲。”
    诚国公连连摇头,“臣女莽撞倔强,高庸王所钟爱的女子温柔乖顺,不是臣女这款,勉强凑在一起,会成一对怨偶。
    陛下,臣斗胆恳请陛下给她赐婚,要不臣女怕是嫁不出去。”
    皇上看都没看高庸王,抚掌大笑道:“成,朕给宁县主挑个女婿,绝不会亏待了她。
    她是朕看着长大的,你别总是说她鲁莽任性,朕瞧她活波孝顺,比以前更聪慧,会是个好媳妇。”
    “还不是皇上开恩准许她去女学的功劳?跟着女侯同侍讲老师,她进步不少。
    否则臣真不敢求皇上赐婚,没养好的女儿总不能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去吧。”
    诚国公一转身,端起酒杯向女侯敬酒,表示感激。
    女侯连忙举杯共饮,从姜氏身上收回目光。
    酒很香,也很烈,温不了女侯的心。
    姜氏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鼓足勇气凑过去,总被姜氏有意避开。
    诚国公为宁县主彻底放弃了高庸王,把指腹为婚当作玩笑,宁可死后无颜面对结义兄长。
    女侯看诚国公想到自己,她为姜氏做过什么?
    带给姜氏只有痛苦难堪。
    女侯一口喝了大半杯酒,眼尾隐隐泛红。
    太后拍着姜氏的手臂,轻声道:“别理她,万千别心软,女侯不知痛永远不知悔改,你对她有所期望,她永远让你失望。
    你同她谈感情,她搬出一大堆道理,你不认同,她就说你不理解她。
    过两日她没准又被那对贱人哄回去!”
    姜氏低头说道:“我听娘娘的,如今我什么都不缺,更不会缺娘,入宫前我公公说,敬您如母,您疼我护我,他一点不担心我被人骗,受欺负。”
    太后再次拍了拍姜氏的胳膊,斜睨了端庄祥和的万氏一眼,都是儿媳妇,万氏比姜氏差远了。
    哪怕是亲儿媳妇也不如这继子媳妇贴心!
    她同万氏婆媳多年,争吵有过,一起逃难也有过。
    如今富贵了,她们依旧亲近不起来,不冷不热。
    在太后眼中,万氏贤惠能干,却总是端着,同太后隔着一层。
    远不如姜氏肯讨好她,肯听她唠叨,劝说她不要乱花钱来得亲近!
    “皇上,臣也有儿女,都长大了,您肯给宁县主赐婚,臣不如诚国公,可您不能忘了臣。”
    “对,对,对,还有臣!臣也盼着女儿嫁得风光,她也是女学生。”
    “臣……”
    “陛下,臣的儿子不错,领您跟前看一看?”
    勋贵们争先恐后为儿女们求赐婚。
    一来,皇上赐婚的确是荣耀,婚事办得气派。
    二来,皇上赐婚后,女婿那边必须得善待女儿,万一女儿犯错,女婿家不敢责罚女儿,女儿嫁过去底气更足。
    三来,皇上肯赐婚,表示亲近信任。
    不对。
    大皇子冷着脸,一杯杯喝酒,梦里不是这样的!
    阿爹怎么还不颁布册封他做太子的诏书?!
    一群人围着阿爹要赐婚?怎么没人主动提起他战功,提起他该做太子了?
    他不是得百官勋贵们拥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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