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女很快退出屋内。
    郑夫人脸上表情刹那激动,又竭力压着,苦笑一声:“让姐姐笑话了。”
    谢夫人将心比心,很是体谅地说:“你们上回见到弘文,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孩子,如今他长得可大了,虎虎的跟他父亲一个样,你们见到了可别吓一跳。”
    “不会的不会的,小孩子长得壮实才好。”
    今日郑家人到,谢夫人早上就将谢弘文安排得妥妥的,让嬷嬷陪着在小屋玩耍,不一会功夫,人就当了。
    看着一个身形小小却很是壮实的男孩走进,郑夫人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谢弘文进来后先是朝谢恒谢夫人行了个礼,谢夫人:“乖孩子,来,弘文过来。”
    谢弘文小跑过去,因为屋里多了几个生人,他眼珠子也使劲打着转偷偷打量。
    谢夫人抱着他,指向郑渊卿郑夫人在的方向,道:“弘文,这两位便是你的外祖父外祖母,祖母昨日教过你的,走,过去叫外祖父外祖母。”
    谢弘文也不畏生,在侍女陪伴下走到郑夫人面前,嫩生生喊:“外祖父,外祖母安!”
    “好,好,我的好弘文。”
    郑夫人早已按捺不住,半蹲下来一把搂住他,眼眶已然是红了。
    谢夫人见到这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回忆让心头蒙上一层阴翳,但幸好,郑夫人激动垂泪了几个呼吸就很快克制了下来,抚着谢弘文的小脑袋说:
    “今着见到弘文,也没备什么好东西,这是我祖母传下来的,保佑弘文天天开心,健康长大。”
    说罢,她从手腕取下一个莹润透光的翡翠手镯,戴到谢弘文手上,谢弘文回头看了眼谢夫人,见她面露微笑,就脆声喊:“谢谢外祖母!”
    “哎,好。”
    郑夫人又抱了谢弘文一会,才把他送回到谢夫人那里,她重新坐回位置,忽然偏首看向了沈兰棠。
    沈兰棠敏锐察觉到她视线:嗯,我么?
    郑夫人幽幽开口:“这位就是侄媳吧?”
    沈兰棠站起身,谨慎地福了福身:“侄媳沈氏兰棠向大人,夫人请安。”
    “跟谢夫人形容得一样,是个端庄秀丽的姑娘。”
    郑夫人脸上笑容温柔可亲,从侍女手上拿过一个包裹,打开后是个红木盒子。
    “知道兆京什么都不缺,但总归是当长辈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推辞。”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柿红色玛瑙项链,搭配两枚珊瑚红纯色发钗,沈兰棠自己便是做首饰的,一看两件样式颜色就知道价值不菲。
    沈兰棠受宠若惊:“侄媳怎好受夫人厚礼……”
    “哎,你既是谢家夫人,便是和我们有缘,这一声侄媳也不能白喊,况且以后弘文也多要你照顾,区区两件首饰,如何不好收了。”
    沈兰棠这才躬身道:“那侄媳就谢过夫人了。”
    沈兰棠大方收下礼物,交给下人后又坐回了原位,几位家长才又说起话来,总归是絮叨家常还有来兆京之后的安排。
    郑渊卿这番是为公务上京述职,加上请的假,足足有半个来月可以待在兆京,因此,也趁这个机会,他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回来祭祖。
    郑夫人望着谢弘文,眼中慈爱从始至终,见两边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她脸上露出几许迟疑,道:
    “大人,夫人,我有一个不请不请。”
    谢夫人其实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说:“但说无妨。”
    “我和渊卿打算祭祖之后在兆京待个小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能否时常请弘文过去玩耍,若是能小住几日便更好了。”
    “姻亲这说的哪里话,弘文本就是你们至亲孙儿,若两位还在兆京,就该让他在你们身边承欢膝下,也就是离得远,如今你们难得回来,是该多陪陪你们。”
    郑夫人喜不自禁:“谢谢大人,谢谢夫人。”
    郑渊卿也道:“多谢大人,夫人体谅。”
    谢夫人笑了笑,摸着谢弘文脸蛋道:“弘文过两日就能到外祖父母家里玩耍,开不开心啊?”
    谢弘文大声回答:“开心!”
    众人欢笑。
    郑家人在谢府用下午膳,等到午后才离开。他们走后谢夫人又将谢瑾沈兰棠叫到房里,交待他们两日后,等郑家祭祖完成将谢弘文送过去住一小段日子的事。
    “瑾儿你回了军营也就别记挂家里的事了,倒是兰棠你要忙些,除为弘文收拾日常穿戴外,偶尔也过去郑府看看弘文,对了,送弘文过去那天你也跟我一起去郑府吧。”
    “儿媳明白了。”
    “好,那你们就回去收拾行李吧。”
    “孩子/儿媳告退。”
    谢弘文今日作为主角,完全用他幼小的肩膀担起了一个主角的重担,指他初见郑家人表现热情,在饭桌上也是化身小暖男,给祖父母,外祖父母,爹娘姨母全都夹菜夹了个遍,午膳后他便心力憔悴,被嬷嬷抱着回去睡觉了。
    沈兰棠回了院子后先进去瞧了瞧谢弘文午睡,谢弘文人已经躺在被窝里,但是还没有睡着,听见动静他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像只小乌龟似的从床上爬起来。
    沈兰棠看着他瞪若琥珀的眼睛,好笑地招招手。谢弘文就利索地从床头爬到床沿,一屁股坐在沈兰棠大腿上。
    “不睡午觉,我们的小弘文是有心事啊?”别看人家年纪小,该烦恼的还是会烦恼。
    “阿母,弘文要去和今天的外祖母一起住么?”
    “嗯,过两天要过去住一段时日,怎么,不喜欢?”
    “没有啦。”谢弘文扭着屁股,小声地说:“外祖母身上香香的,手心也软软的很温柔,弘文很喜欢。”
    “那不是很好?”
    “那……”谢弘文满脸纠结表情,小声嘟囔:“那她会跟姨母一样也每天哭么?”
    沈兰棠差点没笑出声,继而感叹,郑宛如啊郑宛如,你看看你都给你外甥带来了怎样的心理阴影,不过——
    “我觉得不会,你外祖母看上去非常温柔,又很坚强,肯定不会学你姨母哭哭啼啼的,说不定还会带你看好多好玩的。”
    “真的么?”谢弘文兴奋起来:“那弘文要出去玩!”
    “行,让你玩。”
    沈兰棠安抚了谢弘文一通才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看着他呼吸逐渐平稳才出了房间。
    将房间门重新关上,沈兰棠脸上浅笑的表情才稍稍一凝,露出几分难言惆怅。
    沈兰棠并不愚笨,初始她虽然惊讶于郑夫人还筹备了礼物给她,但很快她就想通了,不管是谢家儿媳妇还是她女儿夫君的继室身份都不值得她讨好,她对自己这般用心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将来她就算念在今日礼物的份上,也能对谢弘文好一些。
    这一点小恩小惠,如何能打动铁石心肠之人,但即使知道,就为了那一线可能,也还是选择结个善缘。
    父母慈爱之心,皆在此了。
    她内心叹息,摇了摇头,才走出几步,就看到谢瑾就站在正厅门口,面朝着她,仿佛正在等她。
    “……等我?”
    “嗯。”谢瑾左右看了眼,几个在边上的下人立刻识趣退下。
    沈兰棠见他这副阵仗,好奇道:“有什么事么?”
    “我下午就要回军营了。”谢瑾沉吟少许,最终还是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干嘛!!
    沈兰棠强忍着把手抽出来的冲动,弱弱开口:“郎君,你要做什么?”
    谢瑾垂着眼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谢瑾后宅安宁,他和上一位妻子相处时日又浅,不懂女子心机,所以郑宛如向他告状时他便以为她是当真受了委屈。
    但之后,他一是了解沈兰棠品性,二是郑宛如搞事多了,他也看出她是针对沈兰棠,但碍于她的身份,自己不便对她多加指责,于是乎就委屈了沈兰棠。
    甚至于,在她为弘文想办法的时候,自己还不理解——虽然他现在还不理解,但既然母亲都感到头疼,那说明这件事中,沈兰棠是有道理的。
    “这几日,委屈你了。”
    沈兰棠:“……”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她也不是说释怀了,就是……事情都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意思,所有事后觉悟都不过是马后炮。再说了,提醒她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只会让她感到羞耻!
    沈兰棠忍着别扭道:“没关系,我已经不生气了。”
    “嗯,你素来宽容豁达。”
    沈兰棠眯了眯眼:你是真直男啊。
    “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郎君还有其他事情要交待么?”
    谢瑾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素来不善于表达,他对这个妻子是很满意的,虽然初时知晓她身份时,不说介怀但的确受他人言语影响,觉得她能嫁给自己是莫大荣幸。
    数月相处下来,他的这位新婚夫人在细致体贴处确实有所欠缺,但日常相处十分舒服,偶有固执暴躁,亦觉得真实可爱。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不希望她不开心。
    谢瑾定定道:“我今晚很快就走了,来日,再补偿你。”
    沈兰棠:行吧,你的钱,我很爱。
    她被谢瑾捏得手疼,趁这机会反握住谢瑾的手,言语真挚地说:“好了,郎君,你我夫妻一体,何须说客套话。”
    谢瑾看她懂事模样,欣慰地说:“好。”
    第44章 家人们
    ,都知道我想写啥吧
    傍晚时分, 谢瑾回了军营,沈兰棠和谢弘文安闲地度了一日,又过了两日, 郑家祭祖事宜完成, 沈兰棠和谢夫人一道带谢弘文过去。
    郑家祖上也是随同靖高祖一起打下江山的功臣, 只是和谢家的显赫无法相提并论, 后代也不如谢家人有志气有能力,就如同许多功勋家族一般, 逐渐没落。
    但郑家在兆京的旧宅却是皇帝所赐, 有御赐牌匾,高悬明堂, 不管门口两墩石狮子还是红木大门,内里布置都是气势磅礴,美轮美奂。
    沈兰棠和谢瑾两人刚刚下车入了府, 郑夫人就收到下人通传迎了出来,郑宛如跟在她后面,脸上也满是期待, 下一秒她见来人中没有谢瑾,失望地撇了撇嘴。
    谢夫人将她表情尽收眼底, 只微笑不语。
    谢夫人:“姻亲在堂内等我们便是了,哪里需要亲自来迎。”
    郑夫人:“该的该的, 夫人快请进, 侄媳也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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