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为其翻译:“很高兴来到中国,我很喜欢这个国家,它非常的壮阔,非常的漂亮,等影片拍完,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这也是我第一次与中国演员合作,希望一切顺利,大家能留下一个愉快的拍摄经历。”
    说完,胜村导演让位,让两位主演握手,等记者拍完照后,又介绍另外几个演员:“我们还请到了当红演员冯蔓蔓,和……”
    杜兴到处瞎转悠,见杜召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说话的几人,拿酒杯走过去,与他同倚窗台。五彩斑斓的玻璃印在酒杯上,叫人眼花缭乱,他幽幽叹息一声:“果然人靠衣装啊,看她这身打扮,怪不得你们舅甥俩争先恐后的。”
    杜召没看他,抿了口酒,笑道:“这是攀上大人物了,以后你说话得小心点,女人记仇得很。”
    杜兴挑眉轻笑,又与他碰了个杯,“光”一声,撞得酒水快荡出来:“谢五哥提醒。”
    胜村导演挨个介绍完演员,又大致讲了几句影片内容,便请铃木社长上台讲话。
    一套官腔,无非是“五族协和”、“大东亚共荣”这类,明眼的都知道这就是部国策电影,日方政治和外交上的宣传武器,编造一个他们假象中的“理想社会”来蒙蔽外界,并用以教化中国人民。
    “我们将制成多语版本,向英法德美等各国发行。”铃木社长握拳举手情绪高亢地说了最后一句,“让全世界看到大东亚共荣的景象!”
    ……
    晚宴正式开始,铃木社长首先邀请邬长筠共舞一曲,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比邬长筠矮了小半个头,搭配起来实在奇怪。
    “邬女士真是越来越漂亮,这么年轻,还有大好前途,早早嫁人实在可惜啊。”
    “婚姻与事业未必不能共容,我先生待我很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追求多了太累,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听说你的丈夫是位医生,今日有没有到场?”
    “他工作繁忙,很少参加宴会。”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没能见证妻子如此美丽风光的时刻。”说着,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向下探去。
    邬长筠倏地抓住他的手,放回原位:“社长,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还有记者,被拍到什么,招人口舌就不好了,听说您和夫人感情也很好。”
    铃木社长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笑笑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当然。”
    杜召虽一直与人谈话,余光却片刻不离地落在邬长筠身上,本来和鬼子跳舞就足够让人不爽,看那不规矩的手,更加窝火。
    他饮尽杯中酒,随意邀请一位日本女人,牵着也走进舞池。
    杜召带人绕过一对对共舞的男女,来到邬长筠不远处。
    旋转之际,两人的视线碰撞上,只一瞬,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杜召将手中的女伴推送出去。
    邬长筠也在同一秒转过来,搭住他的手,落入温暖的怀中。
    铃木社长想抓,已经晚了。
    他们已淹没在攒动的人海里。
    邬长筠强压住嘴角欲欲上扬的笑意,抬眼注视他俊朗的面孔:“小心点,裙摆太长,别踩到。”
    “那你踩着我。”
    未待邬长筠回答,杜召握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踩在自己的皮鞋上。
    一动一转,裙摆像浪花翻滚,打在地上,扫过周围的男男女女,同样,也裹住两颗情深似海的心脏。
    这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杜召嘴巴靠近她耳边轻语:“要不要我帮你剁了他的手?”
    邬长筠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半边脸埋在他肩内,看向周边静观默察的记者,保持一脸恬淡的笑:“先留着吧,来日方长。”
    跟爱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一首曲子稍纵即逝似的。
    舞也该停了。
    邬长筠站落在地,同他看似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顷刻,几个记者簇拥上来,采访拍照。
    杜召见杜兴一直笑看自己,拿了杯酒,到他旁边坐下:“眼睛长我身上了。”
    “俊男美人,”杜兴“啧啧”赞叹两声,“真养眼,下次把我老婆也带来见见世面。”
    “现在去接也不迟。”
    杜兴睨他一眼:“怎么,你想她了?”
    杜召望向舞池方向,轻蔑地笑了声:“我要是想,还轮得到你?”
    杜兴沉默几秒,冷不丁咧开嘴:“五哥要是想要,现在也可以给。”
    “她是你女人,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少扯这些废话。”
    “不要算喽。”
    杜召目光紧跟人群中的铃木社长,他正搂着女二号冯蔓蔓跳舞,手又不规矩起来,一会捏下腰,一会摸摸屁股、捏捏大腿……
    杜召一口将酒水喝光,杯子重重放在小圆桌上。
    这个色胚,不处理掉,早晚会找事。
    ……
    男主角鸣海一郎和邬长筠合影完,也邀请她去跳支舞。
    邬长筠穿着高跟鞋,鸣海一郎得微微仰视她:“刚才听你讲日语,说的不错。”
    “谢谢。”
    “你的脾气好像不太好。”
    邬长筠与他对视:“怎么说?”
    “我会看面相。”
    “是嘛,再说说。”
    鸣海一郎笑着打量她:“你会长命。”
    “谢谢。”
    “真话。”
    “那我会赚很多钱吗?”
    “赚得多,花得也多。”
    邬长筠虽不信这些,但干跳着舞实在无聊,听他瞎扯打发时间也好:“婚姻呢?”
    “不错,很好。”
    明知道不靠谱,但这句话听得人心情不错,她笑着再问:“准吗?”
    “准不准以后就知道了,就当看着玩,消遣嘛。”鸣海一郎凑近她耳边轻语:“我也不喜欢宴会,拘束,我是个随性的人。”
    “巧了,我也是。”
    鸣海一郎正回脑袋:“看样子我们应该会聊得来,以后相处随意点就好。”
    “好啊。”邬长筠这就松开他的手,“脚痛,我得去换双鞋。”
    “去吧。”
    高跟鞋虽合脚,但材质太硬,光有一个漂亮的外观,磨得她后跟生疼。
    邬长筠往楼上包厢去,正好避避周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省得追着自己问七问八。
    刚到没人的地方,她便脱了鞋,提在手里赤脚行走。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后方包厢里传来隐隐的呜咽。
    邬长筠站定,仔细分辨,折回去,慢慢靠近传出声音的那道门。
    “求求您,别这样——啊——求求您放开我——”
    铃木社长把冯蔓蔓压在沙发上:“我会帮你成名,只要你听话,下一部戏,我捧你做女主角,让你成为沪江最红的演员。”
    “我不要——”
    “乖,别动。”铃木社长撩起她的裙子,手正要往里面探,背后的门忽然开了,他回首望去,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忽然脖子被锁住,想说话,但难以呼吸,“咯”的一声,脖子断了。
    冯蔓蔓见状,吓得要尖叫。
    邬长筠扔了手里的尸体,去捂她的嘴:“闭嘴,想死吗?”
    冯蔓蔓含泪摇了摇头。
    “冷静。”邬长筠松开手。
    冯蔓蔓忙拉裙摆遮住大腿,随即眼泪又哗哗地落下来:“怎么办?”
    “跟我走。”邬长筠将她拽起来,检查一遍四处无遗漏的东西,才拉着她到门口,见外面无人,迅速离开,走向自己的更衣室。
    冯蔓蔓惊魂未定,刚进屋关上门,吓到腿软,直接瘫坐下去。
    邬长筠把她拉到里面的沙发上坐着,拍了下她的脸:“别发愣。”
    冯蔓蔓嘴一撇,哭了:“他要强.奸我。”
    “我看到了。”邬长筠将她的衣服和头发理好,“我们两一直在一起,我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破了,你帮我处理伤口,然后我们聊了聊剧本,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可是——”
    “没有可是。”邬长筠掀起自己的长裙,用鞋子使劲磨脚后跟泛红的地方,直到磨出血。
    冯蔓蔓看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个女人太狠了:“别磨了,很痛。”
    邬长筠不理她,继续磨另一只脚,把两处伤口弄得差不多后,才问冯蔓蔓:“带手帕了吗?”
    “嗯。”冯蔓蔓从手拿包里掏出手帕,哆嗦地递给她。
    邬长筠接过来,撕成两半又扔还给她:“帮我包扎。”
    冯蔓蔓赶紧跪伏到地上,帮她捆绑伤口。
    邬长筠见她不停地发颤,按住她的肩膀:“别抖,越害怕越容易出错。”
    冯蔓蔓频频点头。
    “社长死了一定会有人彻查,等下我来说,你淡定点,别在脸上写着杀人犯三个字就行。”
    冯蔓蔓头深深低下,没回应。
    邬长筠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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