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了,心都快跳出来了。”
    “是么,我摸摸。”
    邬长筠知道他就是嘴上说说:“好啊。”
    杜召瞧她这嘴硬样,干脆配合表演,手伸过去。
    邬长筠一巴掌打开他的手,瞬间变了脸,闭目养神:“睡了。”
    杜召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拽过来:“睡什么睡,起来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聊。”
    邬长筠要甩开他,不敢用功夫,怕暴露,只能用蛮力:“放开,疼死了。”
    “不放。”
    “你跟白解慢慢聊。”
    “他没意思。”
    “我也没意思,”邬长筠挣脱不开,手腕被勒得通红,“你松不松!”
    “气了?”
    邬长筠猛地往后使力,杜召力气更大,轻松又将人拽回来,邬长筠没撑住,直接趴到他身上。
    “看着挺瘦,力气不小。”
    邬长筠见他欠揍的模样,一拳挥过去,却及时被杜召拦住,他眯眼看眼前暴跳的人:“粗鲁,慢了点,再来。”
    邬长筠还真上另一只手,两人缠打在一起,车子也跟着晃动。
    虽没动真功夫,但邬长筠感觉得到这男人有两下子,至少速度很快,哪天正儿八经打一场,胜算也拿不准几分。
    她被束缚住,一动不能动,两人只有一寸之距,屈辱又暧昧。
    白解偷瞄一眼,这角度,快亲上似的。
    他轻咳了一声。
    杜召起身,轻蔑地笑了:“跟我打,你还欠点火候。”
    “这施展不开,出去打到你哭。”
    连白解都笑了。
    杜召有意思地看着她,还真是口出狂言:“那我可等着,能让我哭,我叫你祖宗。”
    ……
    下午五点半,车停在杜家大宅前。
    门口乌泱泱的,从姨娘到下人们,全都侯着。
    杜召先下车,白解跟在后头。多年未见,众人对他是嘘寒问暖。
    邬长筠坐在车里头看着一个个虚伪的面孔,也不知其中多少真情在。
    杜召转身拉开车门,手伸了过来。
    戏,开场了。
    冰冷的脸庞瞬间浮上一丝微笑,她搭上杜召的手,下了车。
    众人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位玉貌花容的小姐。
    额心的伤痕未淡去,先前用笔蘸口红,在它之上画了朵细长的淡红色花钿。她身着一条淡橙色绒锻长裙,袖口领口皆精密蕾丝编制,并不招摇,妆容也干净清淡,看上去像个腹有诗书的名门闺秀。
    “阿召啊,这位小姐是?”
    邬长筠上前一步,立到杜召身侧,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只淡笑。
    话,得让他说。
    “我女朋友,邬长筠。”杜召覆上她的手。
    众人目光自然随之而去,看到女人手上夺目的钻戒,在啼血残阳之下,闪闪发光。
    ……
    第18章
    这小脸、身段,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四姨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偷瞄旁边的姐妹两眼,抢先开口奉承道:“到底是沪江水土养人,瞧这位小姐生得,真应了那句肤如凝脂。”
    七姨太也跟道:“阿召看上的姑娘,错不了,这么站一块还挺般配。”
    “阿召就是大气,瞧这戒指,真漂亮。”
    你一言我一语的,真聒噪。
    杜召虽离家多年,与老爷有分歧,但在家中军中曾位高权重,过去的形象根深蒂固,现在老小也有忌惮,都紧着好话说,上赶着巴结巴结。
    邬长筠心里一笑,这一个个漂亮的马屁精,那杜老爷子怕是成天听不过来的甜言蜜语,怎么没被腻死。
    “小姐是哪里人?多大啦?家里做什么的?”
    杜召冷冷看了三姨太一眼:“要不你派个人去查查?”
    三姨太向来嘴快,说话不过脑子,意识到惹他不高兴了,目光躲闪过去,瓮声瓮气:“不用不用,我就是关心关心。”
    二姨太道:“老爷在里面等着,快去拜见吧。”
    “嗯。”
    邬长筠被杜召挽着手,从众人之间过去,迈过高高的门槛。
    按理来说,新人上门应该挨个叫人才是,看来,杜召是丝毫不把这些姨太太放在眼里。
    原因,邬长筠清楚。
    白解曾嘱咐过她,定不要在杜召面前提及他的母亲,说是杜夫人受不了杜震山一个接一个姨太太娶,得了心病,成日闷在屋里抑郁寡欢,最终自杀了。
    杜家儿子七个,在世的仅剩五个,老二在外立门户,老九尚在军校,这会儿只有老六和老八在。九个女儿,嫁出去了六个,还剩三个未成年的也来门口迎接了。
    杜召同他们关系并不亲。杜家儿女自小都由家庭教师教学,杜召和他们不同师,学的科目也不一样,且十四岁就跟着杜震山上战场了,统一后,他又入讲武堂学习两年,大多时间都不在家,再加上年少带兵,赫赫战功,兄弟姐妹们自然受慑,如今又两年未归,皆不敢上前主动说话。
    但杜召对手足倒是没姨娘那般冷脸,揉了揉跟在身旁的十一妹脑袋:“长高了。”
    十一妹只笑笑,没敢回话。
    杜宅是真大,从大门走到前厅,足足三分钟。
    虽说关系僵,但杜司令还是要拜见的。应下这门差事后,邬长筠在沪江打听了一番杜震山这个人,听说他为人暴戾,杀人无数,原本有十四房姨太太,现在只剩十一房,那三个,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邬长筠并不怕这个坏老头,虎毒不食子,再说杜召这脾气,也不是好惹的,他带来的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怕不是要把杜家房顶都给掀了。
    杜震山同杜夫人坐在正厅,这是他的第二位太太,四年前才娶的,一个富商之女,比杜召不过大七八岁,身穿深红色牡丹纹宽松长褂,脚踩绣荷布鞋,端正地坐着,脸上是恬淡的微笑。
    一旁的杜震山又是另一派景象了,他一身长褂,手里拿了根细长的烟筒,微微低头,翻着眼看来人,两道深深的八字法令纹直抵紧抿的嘴唇,嘴角不时透个缝,吞云吐雾。
    杜召携人走近,叫了声“司令”。
    司令,不是爸。
    这关系,果然严峻。
    杜夫人笑道:“阿召,我们这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一路还好吧?”
    杜召看向这后娘,只点了个头。
    邬长筠见杜震山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拔枪杀人。谁知他忽然笑着起身迎上来:“阿召啊,回来了。”他拍了下杜召的肩,“呦,瘦了。”
    “嗯。”
    后面站着的二姨太主动介绍:“小召还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邬长筠借话叫了声:“司令好,夫人好。”
    杜震山又盯向旁边的邬长筠,声音冷下几分:“嗯,舟车劳顿,你去安排小姐住下,我与阿召说说话。”
    二姨太赶紧应下:“好。”
    杜召却没给他面儿:“我去看看奶奶。”
    “也好,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去吧。”
    刚走,杜老爷又叫住他们:“等一下。”
    两人停下。
    “你,留下,我有话问你。”这话,对的是邬长筠。
    邬长筠松了杜召的手:“好。”
    “有什么话等会说,”杜召又牵起她,“司令慢慢抽着,我们先不打扰了。”
    杜召拉人直接走了,邬长筠回头又看沉着脸的杜震山一眼,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一路上,下人们都低头打招呼。
    七绕八绕,来到一个偏院,没那么多人,但种了满院子的花。
    杜召快步入门:“奶奶——”
    里面的老太太坐在塌上,看到孙儿进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开手臂迎他:“阿召啊,你还知道回来,可想死我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杜召上前抱住老人:“对不起,一直没回来看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说那些。”老太太看到杜召身后的邬长筠,松开他,“这位是?”
    “我女朋友,带回来给您见见。”
    邬长筠上前一步:“奶奶好,我叫邬长筠。”
    老太太打量她一眼,伸出手:“来来来,到我身边坐。”
    邬长筠坐过去,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真漂亮的丫头,好啊,这小子眼光不错,你多大了?”
    “十九。”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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