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以后,高义便成了萧楚儿晨起的闹钟。
    清晨五点四十分,萧楚儿的手机一定准时响起,而开门时,总有那个身影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口。
    虽然他们谁也不说什么,但彼此之间总有一种道不清楚的默契存在。萧楚儿起床穿衣,洗漱化妆,下楼跑步,全都是一气哈成,用不着谁提醒谁或是谁催促谁,连一个眼神都不敢轻易去交流。
    就这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奔跑的速度不疾不徐,互相之间拉开的距离也不远不近,刚好彼此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还有心跳声。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萧楚儿最幸福的时刻。
    从前她除了上学时,很少起来这么早,放假时甚至有过中午起床的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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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她的身体里就像有一个神秘的生物钟,没到清晨五点,她就早早的醒了。
    本来她知道离他打电话给她至少还有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本来可以让她小睡那么一会儿,可她却睁大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心底那种甜蜜感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越发的强烈,直到那被静了音的手机发出了嗡嗡声,而达到了极限的高潮。
    可今天不一样了,萧楚儿睁着眼睛,看着那天花板发呆,耳朵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心里一阵阵焦灼的自问着,这样的天气,他还会来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萧楚儿第三次看着那只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五点三十九分,那秒数在一点一点的增加,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萧楚儿暗暗的叹息一声,他不会来了,这样的天气他肯定不会来了,萧楚儿想,他们总不可能在冬雨里晨跑吧?除非他和她都是疯子,都疯了!
    可她宁愿他疯了,她也陪他一起疯,哪怕他叫她陪他一起去这冷雨中奔跑,她也会毫不迟疑甘心情愿的跟他一起冲进这冷雨中。
    但他绝不会这样疯狂,他张驰有度,身上的刚和柔都有一个微妙的临界点,像一池有灵性的古井,尽管深处早已翻腾汹涌,表面上仍然是静水无波,任谁也看不透他。
    但也正是他的这份神秘吸引着她,让她对他压抑不住的痴狂。
    而她的这份痴狂却是有生以来最强烈的一次,像一路狂潮,翻天覆地的漫卷而来,让她根本无法抑制,甚至于她丢开了所有从前为自己设定的樊篱,忘了最基本的理智,只要他对她稍稍示意,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入他的怀里。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萧楚儿默默的质问着亮着屏的手机,那上面的数字又从零开始一点点的增加着,而失望也在心底弥漫扩散,大到无边无界。
    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他不会那么疯,他不会为了她去做那么疯狂的事。看起来,今天可以破例睡上一个懒觉了。
    睡吧,别再想他了。
    萧楚儿劝着自己,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但,那手机却轻轻的颤动了,发出了一阵让人惊喜的嗡嗡声。
    萧楚儿一下子坐起了身,整颗心像片突然被风卷起的叶子,飘乎不定的飞上了空中,一时间却又不知在何处落脚。
    她慌乱的穿好了衣服,仍然沒有开灯,轻轻的打开了门,门口依旧有他的身影存在。
    萧楚儿在他面前伫立,垂着头,像个在认错的孩子。他们彼此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好像谁都有话要跟对谁说,可谁都开不了口,只能是傻傻的站着。
    终于,高义转回身,默默的走开了,萧楚儿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牵引着,无声无息的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一楼,高义停下了脚步,突然笑了道:“你不会真的让我陪你一起,去这雨里跑一段吧?”
    萧楚儿也笑了,她仍是低着头,轻声的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高义走到门口,打开了两扇大门,门外的凉意和水汽扑面而来,因为雨天,门外那整个城市还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天黑得像墨一般,只在某处显现出一星微弱的灯光。
    而雨声仍然潺潺,像是一个碎念着毕生往事的婆婆,不停不息的用谁也弄不懂,谁也听不清楚的语言讲述着。
    “既然我们出不去,那不如,你陪我在这看雨吧。”高义拿来了两个小凳子,摆在了门前。
    那小凳子是工匠们白天装修地板时坐着的,高义拿过来时,上面还沾木屑,他把那木屑拂去,对萧楚儿做了个请的手式。
    萧楚儿没怎么犹豫,并着双腿,一副淑女状,坐在了他的身边。
    屋里没有开灯,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也不敢去看,只是凝视着门外的雨发呆。
    但萧楚儿清晰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热度,袭上了她的心头,丝丝缕缕的让她的心乱作一团。虽然表面平静如她,但暗地里,她的心跳声已然像被奏响了的无数根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无法让自己彻底的安静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她身边,他让她心乱。
    或许还是晨跑好一些,至少体力的消耗同时也能让心境有几分依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太安静了,静到萧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而她又不甘心总是这样发呆,总想鼓起勇气,打被这让她心慌的沉静。
    萧楚儿终于想要说什么了,却听见对方也不期然的也发出了一个音节,他们说的都是一个字,异口同声的都是“你……”
    萧楚儿菀尔一笑,脸上烧得厉害,她对他说:“你先说。”
    高义也笑了,他说:“那好……吧,我先说。”
    他顿了顿,才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楚儿当然知道,自己那个多嘴多舌的手机早在几天前就提醒她,二月十四日----西方的情人节。
    可萧楚儿过惯了“沒有情人的情人节”,以前的她比起如意还要自珍自爱,尽管她身边从来没缺少过追求者,但那些人在她眼里要么是沒成熟的孩子,要么是粗鄙无聊的臭男人,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跟谁怎么样,包括那个让她怜悯的岳海涛。
    所以她为自己设定的堡垒壑深壁坚,哪怕是百万雄师也不可能轻易攻陷。
    所以她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所以她也习惯了这样孤芳自赏的日子。
    尽管身处在这个充溢着旖旎和温情的节日里,独来独往的她,也会感到一丝寂寞,但她从未自怨自艾,或是羡慕嫉妒那些街头相依的情侣们。
    因为她一直在坚信,她的情人节还沒有来,虽然她的那个节日遥遥无期,但她坚信,总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个男孩,总有那么一个盛大的节日在等待着她。
    而那个男孩和那个节日一定就是她一个人的,一定就在不久的某一天,一定不会让她轻易的错过。
    那一天,璀璨的烟花布满了夜空,而她,则依偎在她最爱的那个人的怀里,站在公主的城堡之上,被那漫天的烟映红了脸,照亮了水晶一样的双眸………
    萧楚儿微微一笑,只吐出了两个字“知道。”
    高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像鼓足了勇气似的,期期艾艾的问:“如果,今天我请你,和我一起过这个节日,你会答应吗?”
    萧楚儿一下子被惊喜包围了,淹没了,感觉眼前的雨滴也像钻石一样耀眼了,像身处在一个曼妙奇幻的梦中,所有的黑暗也都逐渐退却,留下的只有他,还有她,所有一切都不复存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萧楚儿能在他的眸中看见那个面色嫣红的自己,她听见她自己在对他说:“嗯,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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