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条豆浆, 小米粥。”
    “油条好吃嘛?”
    “好吃, 冯姨自己炸的, 比外头的好吃。”
    “我也想吃。”
    “下次你来尝尝, 真的好吃。”说的理所当然,在县城顶顶就经常上家里蹭饭, 她觉得只要是她的地方, 顶顶就可以过来。
    .......
    两人的都是些非常没有营养的话, 顶顶就想知道他不在身边小宝的所有事情,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电话那头的顶顶带着笑,就算是些家长里短的唠家常,他也非常开心, 可惜小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贯能把握住分寸, 就要准备挂了, 又突然想起刚刚挂他电话的钱好, 嘴角勾起,坏笑。
    小声地问:“他没有欺负你吧?”他自然是指钱好,小宝在顶顶面前一直都是他他他的代指钱好。
    说起这个小宝就来气,也蛮小声地对着顶顶抱怨, “他真的好烦, 我好好吃着饭,碍着他什么事了, 非要过来撩拨我,说我胖的衣服都塞不进去!气死我了!”
    “他怎么这样, 吃饭都不让人安生。”就同仇敌忾。
    “就是。”小宝心情就有些郁闷,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太胖了,就问,“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胖,我少吃点?”
    顶顶敢发誓,小宝绝对不是想要他的肯定,柔声,就很温柔那种,“哪里有,你正在长身体呢,上次钱奶奶不是说嘛,女孩子以后会抽条的。”
    斩钉截铁,很有信服力。
    小宝就爱听顶顶讲话,每句都讲到她心坎里去了,她和顶顶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哦不,比亲姐妹还亲的那种,对顶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来烦躁的心情瞬间舒缓了不少,也有耐心继续聊下去了。
    又想起班上女生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月事,她蛮发愁的,小伙伴张月在上个月也来了,就她还没来,心里暗自焦急,旁的人都没有说,这会想起就和顶顶讲:“她们都来了月事,怎么我还没有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啊。”真的挺发愁的。
    就什么事都能对着电话那头的陈顶顶讲,完全不会感到害羞。
    正在喝水的钱好猛的一呛,喷的四处都是,惊,知道他和那个陈顶顶关系好,但是她怎么什么能都和他讲,这是可以给一个男生的说的事情吗!
    虽然他才上初一,但是也知道月事是什么,阴沉着脸,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钱宝,这种女孩子的私密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往外说。
    钱宝听见动静,嫌弃的看了钱好,转个身,看见他就心烦。
    电话那头顶顶也不觉得小宝和他说这些有什么不对,也跟着发愁,但是又不能让小宝察觉,要不然按照她的性子真的会自己吓自己,不得安生,安抚“我之前看国外的杂志,说这个是根据体质来的,有的来的晚,有的来的早。你可以能就是来的晚的那个,而且你现在才初三,好多人不是高中才来吗?”
    “你说的有道理。”
    顶顶又怕小宝一直担心这个事情,总惦记着容易有心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改天可以让奶奶带你上老中医那里看看,顺便调理下身体,听说这方便还是中医比西医要好,而且好多女生不是来了就很痛吗,说是宫寒,你虽然身体好,但是这方面也说不准,还是看看的好。”
    小宝就点头,觉得顶顶说的很对,回忆起张月来的时候痛到脸色发白,也有些害怕,没来的时候她害怕自己哪里有毛病,可又害怕到时候会很痛,纠结着。
    顶顶察觉到小宝有些害怕,“你也别担心,就算是痛经,也是可以调理的,就只要注意平时能不沾冷水就不要沾冷水,也最好不要喝冷水,冰糕也少吃。”
    “恩。”
    絮絮叨叨又过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这期间钱好就一直坐在旁边听着,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讲什么,但是也知道无非就是一些狗腿的话,听的他牙酸。
    “咳咳。”假咳两声,脑海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和钱宝讲,以后像月,月事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对男生讲,他一个听的人都快羞死了,怎么这两就没脸没皮了,柔柔眉心,觉得自己瘦弱的身躯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关键家里两个女孩子都心大的很,父母工作又忙,什么都得他操心。
    钱宝撑着头,奇怪的看他,嗓子不好喝水去啊,看她看嘛,难道还指望这我给你倒水啊。
    “你....”刚开口
    “叮铃铃......叮铃铃......”钱宝抱在怀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电话响起,收回视线,拿起电话,“喂?”
    “小宝,是我啊,下午逛街啊,我在舅舅家。”
    小宝迟疑,她刚刚答应了钱双,“我和我妹妹约好了,要不下次?”
    “那就一起去,大家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关系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挂了!”眼疾手快的挂断电话,张月舒了口气,满意的笑笑,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钱宝怔怔的拿着电话,无奈的放下,盘算着要怎么跟钱双解释。
    被电话打断的钱好没好气的问,“谁啊?”
    “要你管?”你谁啊,还能管到她头上去?
    “我!”钱好哑然,就气,可能自己都觉得自己忒傻忒傻,难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货,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叹口气,柔下声,“算了,我和你好好讲话,你也和我好好讲话?可以吗?”
    钱宝不讲话,斜着眼看人,朝着钱好扬扬下巴,你讲,我看你能讲出些什么东西?
    结果这次,钱好还没开口,电话又打过来了,是赵丽的,知道大闺女今天会过来,但是她和她爸前两天因为外省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没办法呆在家里,本来昨天就想打电话过来,又怕孩子太累了要休息,今天早上算着时间就打过了,之前一直在通话中,等了好一会,又打,还是通话中,这会好不容易才打通。
    钱好就气,怎么这么多事,还都是找你钱宝的,就你是所有人的大宝贝心肝呗。
    好不容易等到那边电话挂断,就见钱宝站起来,身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早上起的太早了,困了,打算上去睡个回笼觉。
    钱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宝走开,艹!
    钱宝完全忘记了刚刚钱好想要和他讲什么,走到楼梯口,阿姨从楼上收拾了屋子下来。看到钱宝,絮絮叨叨,“困了嘛?赶紧去睡睡,待会阿姨喊你吃午饭。”
    “恩恩。”钱宝点头。
    阿姨笑着要饶开小宝过去,余光一瞥,又退回来,仔细的瞅了瞅,瞥到小宝的脸上有一块红色的痕迹,范围不是很大,发愁的问,“脸上红红的怎么回事,房间里是有蚊子吗?”
    小宝挺到这话,疑惑的摸摸脸蛋,“没有蚊子啊,睡的挺好的啊。”
    “不会是小虫子吧,痒不痒,回头我把屋子在打扫一遍。”白白嫩嫩的脸蛋凭白红了一块,还挺显眼的,就担心是屋子有虫子。
    小宝摇摇头,应该不是虫子,她没觉得痒啊。
    回到屋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果然发现脸蛋一边有点红红的,疑惑的皱眉,不过不痒不痛,她也没有多想。
    听到两人对话的钱宝,背顿时僵硬了,心虚的眼神乱飘,发现他们没往别的方向猜,松了口气,果然人不能做坏事。
    “我回来了!”身着黑色短裤,黑色长袖的钱双将书包摔在一边,大大的瘫在沙发上,可累死她了。
    在厨房忙活的阿姨探出身来,“双双回来啦,过一会就可以吃饭了,不是说要下午才能回来吗?”
    钱双挥挥手,得意的说,“比赛早就比完了,后面是颁奖,我不耐烦等,就提前溜回来了。”
    “那奖状什么的怎么办。”也不是阿姨迷之自信,而是这两年只要是钱双参加过的比赛,怎么样都能拿个奖回来,这次又是参加她最拿手的跆拳道比赛,对钱双来说就是稳赢。
    钱双抱着抱枕,“老师会给我拿回来呢,我都看腻了,每年都是同一个,一点心意都没有。”
    阿姨笑笑,没有讲话,哪有人真的会嫌弃奖状拿的多的。
    休息了会,钱双走到厨房门口,悄声问,“我姐睡觉呢?”
    “睡着呢,早上起太早了。”
    声音更下小了,“那我哥没和我姐吵架吧,就我哥那个狗脾气,有时候我都想掐死他。”嘟着嘴抱怨。
    阿姨不搭这茬,钱双可以讲钱好的不好,她不能,主家在怎么样也不是她能议论的,尤其是这种背后讲小话的行为,更是做不得。
    “拌了两句嘴,没啥大事,都是好孩子。”和稀泥,在她眼里,本来就是小孩子家家拌嘴,没啥大事。
    钱双听到这话就知道,肯定是他哥撩拨的,他哥那张嘴,就吐不出象牙
    第38章
    “她怎么在这里!”钱双怒视亲密的挽着自己姐姐的女生, 她都不敢上手,凭什么她就可以这么随意的就挽上!还那么亲密,生气!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张月不高兴了, 示威般挽的更紧, 挑衅的看着钱双。
    小宝拍拍张月的胳膊, 对着钱双说, “月月难得来一次,她一个人她舅舅家也无聊, 我就让她跟着我们一起来逛街了。”
    姐姐开口了, 钱双就只能委委屈屈的妥协, 在钱宝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眼张月。
    所有人都想和她抢姐姐, 真可恶。
    陈贺明出轨了,不仅在外面养了女儿,还养了一个八岁的儿子, 这个惊天消息瞬间席卷全城, 成为人们嘴里最新最热最有谈资的八卦。
    谁能想到, 平日里那么宠爱老婆孩子的男人, 家庭美满, 事业有成,居然会在外面养小三,甚至还有了一个八岁大的儿子,有小的时候, 那个大的才几岁啊, 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露,藏的可真深。
    县城就那么点大, 哪家有点丑闻,不要一会, 就能传遍大街小巷。陈顶顶都不用到家口,就能把事情听的全全乎乎,才猛然想起,难道昨天妈妈临时让他外婆家住两天,上学再回来。
    要不是今天和小宝聊天,想起那本杂志,想要在确认一下,下午也不会回来。
    到家,陈家人都在,恩,除了丑闻的主角。所有人都盯着陈顶顶进门,一惊,刚刚还在庆幸顶顶不在,结果没一会,顶顶就回来了。
    孩子进来,还像平常一样问好,然后进了房间。
    淡淡的,很平静,平静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孩子其实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出轨了,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八岁大的弟弟,不知道自己一向温柔的母亲像泼妇一样去捉奸,被小三气到昏厥。
    但,可能吗,陈奶奶现在不用出门,都知道街坊四零是怎么个议论纷纷的,他们兴奋都来不及,怎么还会顾虑顶顶这个不大的孩子呢。
    她的嘴巴里就像吃了个黄连,苦,顺着咽喉,到肝里,肺里,心里,一肚子都是苦水。
    又气又怨,气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不要脸的丑事,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怨儿媳妇太大阵仗,闹的外面都沸沸扬扬。
    更多的还是心疼啊,心疼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大孙子,家里这么一个心肝大宝贝,她花了多少心思,才养的这么大,这么好。让孩子以后要怎么面对自己父亲,母亲,还有外面那个异母的弟弟。
    陈顶顶不是没有发现家里人的小心翼翼,不是没有发现爷爷奶奶眼里的心疼和愧疚,但是这会他没有心思,什么心思都没有,还有作业没有写完呢。
    他又什么时候正儿八经的写过作业,不是临时抄抄,就是随便写几笔糊弄过去,也就只有在小宝辅导的时候会假装认真写写。
    坐在窗户前,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看着黑暗一步一步的吞噬光明,手里拿着的笔迟迟没有落下,数学题的下面雪白一片。
    他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想,想小时候吃过的辣片,一分钱一片,他有一毛钱,买了十片,本来说好一人五片的,但是他吃的慢,小宝吃的快,被哄着,那时候她的嘴就那么甜,会撒娇。
    “顶顶,好不好嘛,我想在吃一片。”多直接,知道对他永远不用拐弯抹角,只要他有,就都是她的。
    一片接一片,被哄着就没了,十片他就吃了两片。
    那时候他有一毛钱,现在他有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学习不好,力气也不大。
    想着想着,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好像什么都没想。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静静地坐着,忽然鼻子一酸,胃里一阵抽搐,想起那个非常喜欢嚼舌根子的胖女人,在街角,神情得意又好笑的对着旁边兴致勃勃的人讲,“你们是不知道哟,陈贺明他媳妇去的时候,两人还睡在一起呢,青天大白日的,忒不要脸,赤裸裸,白花花的,啧啧啧。那个女人也没多好看,有点胖,这一胖一瘦纠缠在一起被进去的人都看光了,噢哟,羞死人了。”
    嘴上说着羞,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害羞的痕迹,反倒像个小丑。
    白花花,纠缠,让他想起和小宝去乡下她外婆家的时候碰到的茅,那时正值夏季,树上的蝉鸣声从早上到深夜不停。
    那是他第一次上乡下的茅坑,害怕的不行,非得让小宝在外面等着,有点闹肚子,水土不服,稀里哗啦,断断续续的,蹲久了就挺无聊的,也没有那么紧张了,眼睛四处乱晃,不小心就瞥到了粪坑里面白花花,纠缠在一起蠕动的虫子,顿时吐的稀拉哗啦。
    出来整个人都是虚的,都怪那碎嘴的婆子,用什么形容词不好,非要用这个,显白自己有文化?凭白让人不舒服,就真该像小宝说的那样剪了她的舌头去,看她还敢不敢乱嚼别人舌根子。
    “呕。”
    陈奶奶在厨房一直心不在焉的,动不动就要出去,看看顶顶的屋子,屋子里没一点动静,安安静静的让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直到顶顶从房间冲出来,蹲在排水沟不停的呕吐,正是长个的年纪,消化快的很,午饭吃的那些早就没有了,这会能吐出些什么来,全是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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