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喝后双眼瞪大。
    “如此烈酒,怕是大受高品欢迎!”罗井喜道。
    “这酒,比宫里的御酒不遑多让,更加清澈。”阎十霄道。
    周春风微笑道:“这本就是邪派偷窃宫廷秘方酿造的。”
    阎十霄与刘木瓦略一思考,同时笑道:“妙。”
    周春风又道:“那么,咱们这笔买卖,定下来了?”
    “定下了,不管工部怎么样,我们民器司全力以赴!明天我就派人在诏狱司建立酒坊,一旦可大规模制作,就在别处建立大酒坊。”刘木瓦道。
    阎十霄掩嘴一笑,道:“春风哥哥说行就行。咱家只是为皇上掌管钱袋子的,只要是为皇上赚钱,咱家都支持。对了,春风哥哥,听说你很喜欢李清闲这孩子?”
    阎十霄“美目”流转,望向李清闲。
    李清闲顺杆子往上爬道:“周叔待我如子侄,不然也不会劳烦诸位前来。”
    周春风叹了口气,指着李清闲对众人道:“就冲他这不要脸的劲儿,我想甩都甩不掉。”
    阎十霄欢快地笑起来,深深打量李清闲。
    李清闲感觉阎十霄和周春风的关系很微妙,可之前聊天的时候周春风说起,两人之前并不认识。
    就在此时,大门外侍卫大喊道:“韦司正请留步。”
    “哈哈,周大人,我来迟了。咱们夜卫的买卖,我财司一定鼎力支持!”
    话音刚落,一人出现在门口。
    李清闲望着韦庸,满脑袋问号。
    什么情况?
    找你找不到,你来撞枪口?
    李清闲和罗井望向周春风,周春风轻轻摇头。
    “下官韦庸,见过阎大人,刘大人,好久不见。两位放心,我韦庸就算拼着这身官袍不要,也要鼎力支持此事!支持周大人!”韦庸笑呵呵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双手握刀剑的周恨。
    刘木瓦轻轻点头。
    阎十霄上下打量一眼韦庸,笑道:“原来是韦大人,咱们是见过面的。有你们财司,此次合作必当更加顺利。”
    韦庸笑眯眯道:“阎少监说的是,财司一定让大人满意。周大人,等今天商讨完毕,我会让陶房首亲抓此事,绝不马虎。”
    周春风静静地盯着韦庸,一言不发。
    韦庸满面微笑,毫无异样。
    “那今日先签订文书,避免以后争议。”刘木瓦道。
    阎十霄也点头道:“我看可以。”
    李清闲望向周春风,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略一思考,恍然大悟,韦庸这是在报复之前的事,而且极为巧妙。
    财司在夜卫位高权重,主管整个财司的钱粮俸禄,周春风要是现在翻脸,等于挑明神都司与财司不合,一旦闹大,就算阎十霄与刘木瓦同意,内库府和工部其他高官也不可能同意。
    现在,周春风陷入两难之境。
    选择撕破脸皮,这件事就毁了。
    可选择闷声不吭,等于吃个大亏。
    关键周春风行事偏软,很少与人直接冲突。
    “这帮当官的,一个比一个毒啊,不过,既然你自己撞过来,就不要怪我了。”李清闲心道。
    李清闲轻咳一声,道:“按理说,此事当与财司合作,不过,我私下与周叔聊过,这次不太合适,下次一定。”
    韦庸笑呵呵提醒道:“小李队长,此乃中品会谈,你乱开口就罢了,开口叫周叔不叫官职,是要打板子的。”
    阎十霄杏眼一瞪,尖声道:“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韦庸笑容糊在脸上,一脸尴尬。
    李清闲微笑道:“谢谢韦大人提醒。不过,原本会谈已经结束,现在是闲聊时间。你身为一司司正,却姗姗来迟,可见并不重视这件事,更何况,夜卫人人都知道,你驭下无方。此次神都司自己来就行,就不劳烦财司了。”
    韦庸深吸一口气,收敛笑容,摇头道:“小李队长啊,你真是误会本官了,之前庞明镜与那个队副,与你都是私人恩怨。你不能把私人恩怨与公事混为一谈。”
    李清闲没想到韦庸连那洪诚名字都懒得提,当真冷血。
    “如果只一个人,或许是私事,但这两人,偏偏都是你财司的人,偏偏都与你关系密切,偏偏都要害我,都针对我神都司,这,就不是私事了。周叔,我劝过您多次,可您为了照顾财司的面子,为了夜卫的和气,一直犹豫不定,现在,他又姗姗来迟,开始不做工只拿钱,您也该强硬一些了。”
    周春风轻轻点头道:“不错。韦大人,请回吧。”
    阎十霄恍然大悟,冷笑道:“原来是个不请自来的。”
    刘木瓦也才明白过来,皱眉打量韦庸。
    韦庸感受到两人的反感,心道知要下重手才能逼周春风妥协,于是望向李清闲,嘴上平平淡淡道:“小李队长,你害夜卫队副,其过一。打断司正谈话,其过二。这两件倒罢了,你竟然拿捕风捉影的事,当众构陷正五品大员驭下无方,此事,就算闹到金銮殿上,本官也有理。你若继续咄咄逼人,就去掌卫使面前分个清白!”
    阎十霄本欲开口,却又笑眯眯望向两人。
    刘木瓦张口道:“韦大人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我看此人双目清明,并非歹人,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朝廷自有法度,毁谤上官,轻则夺官,重则流徙!周大人,你是神都司之主,你说说,诽谤上官理当如何?”韦庸道。
    周春风一言不发,似是在静静思索。
    李清闲却长叹一口气,道:“韦大人啊韦大人,大家身为夜卫同僚,我本来给你留个情面,但怎知你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要流放我。如此一来,我只得实话实说了。”
    韦庸望着李清闲,太阳穴直跳,傻子都能看出来自己威胁是假,分一杯羹是真,这李清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见谁怼谁,难道真要撕破脸皮?
    第59章 一鸟二石
    阎十霄笑道:“李清闲,莫非你有证据?”
    韦庸冷笑道:“毁谤上官最低夺官,可若是诬告上官,最低流徙万里,甚至处死!”
    李清闲面露难色,看了看阎十霄、刘木瓦与罗井,道:“这样吧,三位先离开,家丑不能外扬,夜卫内部的事自己解决。”
    阎十霄与刘木瓦犹豫起来,摸不清李清闲的意图。
    罗井心道别人不知道李清闲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把队副送进神狱的阳光男孩,这时候除了想干点阳光的事,还能干什么?
    罗井轻咳一声,道:“小李队长,我们知道你要维护韦大人,维护夜卫。若是之前,我二话不说,抬腿就走。可现在,大家商量好要合作,韦大人却过来搅局,已经不是夜卫内部的事,还涉及户部、内库府和工部。不把事情弄明白,我们怎么回去跟各位大人交代?这件事,必须要开诚布公,不得隐瞒。”
    “这……”周春风面露难色。
    阎十霄与刘木瓦一听,马上反应过来。
    “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阎十霄尖声道。
    刘木瓦点点头。
    韦庸面不改色,摇头道:“李清闲啊李清闲,你真是不见大河不回头啊。我本欲放过你一马,没想到你无端生事,咄咄逼人,周大人,你可不要怪我这个同僚啊。”
    李清闲叹了口气,道:“既然诸位大人要求彻查,韦庸又死不悔改,我只能实话实说了。圣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室不安,何以安天下?这韦庸,不仅管不好下属,还管不好内室,导致内室与下属秽乱。至于细处,为了韦大人的脸面,我不便详说。”
    韦庸只是面色一冷,轻描淡写道:“周春风,这就是你神都司的人?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周春风望向李清闲,慢慢悠悠道:“清闲,你说韦大人的内室与下属秽乱,可是实情?若真如此,那韦大人将顶着治家不严与驭下无方两顶大帽子。”
    李清闲一愣,差点笑出来,这是在说这两顶帽子吗?
    韦庸眼角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压在胸口,望向周春风,缓缓道:“周大人,这夜卫的和气,你不要了?”
    周春风冷然望向韦庸,缓缓道:“你区区五品,哪来的胆子质问本官!”
    韦庸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转而望向李清闲,眯起眼,道:“李清闲,跟我去掌卫使面前吧,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我韦庸就算去敲惊圣鼓,也要治你一个大罪!”
    夏日的春风居,门外虫鸣鸟叫,门内冷若寒冬。
    李清闲再一次无奈长叹,缓缓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扬一扬家丑了。韦庸最信任的账房房首陶直,此刻,正躺在韦大人的锦绣床榻上,与韦夫人行云布雨,浪声欢好。”
    “血口喷人!”韦庸太阳穴直突突。
    所有人包括周春风都双目发亮。
    “韦大人,陶直现在是不是在你家?”李清闲问。
    韦庸呆住,环视那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咬了咬牙,道:“今日是内子的生日,我有要事忙,所以让陶直代我接待宾客。”
    李清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陶直能与韦夫人接上头,原来是韦大人极力促成啊。”
    “你休得胡言!”韦庸大声呵斥,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既然你否认,可敢让我们前去你家查证!”
    众人看到,李清闲的眸子里,钻出亮闪闪的匕首尖儿。
    “吾乃朝廷命官,谁敢乱闯吾家!”
    李清闲冷笑道:“不愧是老油条。我且问你,你冷落韦夫人多年,已经多少年没跟她同房?三年还是五年?”
    “你……斯文扫地!”韦庸右脚向外动了动,余光扫过门外。
    李清闲继续道:“你那下属陶直,可是出了名的花丛恶魔,一生不知糟蹋多少女子,不仅善于送出妻妾笼络上官,更是喜欢往别人家的被里钻,你知是不知?”
    “李清闲,你这是要与我撕破面皮?”韦庸死死盯着李清闲。
    李清闲看了一眼韦庸的右脚,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道:“你派人杀我,不算撕破面皮。神都司与户部、工部和内库府好好做生意,你横插一杠,不算撕破面皮。要拿我下狱流放万里,不算撕破面皮。怎么我说了一些实话,你就要撕破面皮了?”
    “周大人,这是你的打算?”韦庸望向周春风。
    李清闲向阎十霄一拱手,道:“阎少监,此时此刻,韦庸的下属与正妻就在韦家苟且,他不仅不认错,不仅不查证,反而污蔑我这个帮他的好心人。请阎少监做主,还我一个清白,还周叔一个清白,不能让这好好的一笔生意,让这种无能无方之人生生破坏!”
    “李清闲!”韦庸大声喊叫,他知道,此时已无退路。
    阎十霄扭头望向周春风,缓缓道:“韦庸,你可敢允许我们查证?”
    “绝无可能!要查,拿掌卫使手谕!”
    周春风沉默不语。
    李清闲看了周春风一眼,心道这周叔还是心慈手软,道:“其实,我觉得,这件事韦大人蒙在鼓里。”
    “哦,怎么说?”阎十霄微笑望着李清闲,向后靠着椅子,完全不似一开始的小迷弟,而是宛若高官坐堂。
    李清闲盯着韦庸,道:“我认为,是陶直狼子野心,觊觎财司司正之位,而后算计韦大人,让韦大人出面破坏四府合作,他在背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非如此,今日韦夫人生辰宴,韦大人何至于不回去,让陶直钻了空子?我相信,一定是陶直想要一鸟二石,不仅要害韦大人,还要趁机迷害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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