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送我回家,给我做司机,司机是不会这么多话的。”颜回道,“你看以前陆添海的司机,顾江吟的司机,哪个像你这么多话?”
    “……”陆见深。
    “没有吧?哪个司机要是像你这么多话,又不会说话,早就被开除了,所以不要说话,安静开车,尽好你司机的本份。”颜回道。
    “……”陆见深。
    “如果你还想做司机的话。”颜回加重语气警告。
    陆见深了然的笑笑,手在嘴上轻轻一拉,自行封住。
    一直到公寓,“陆司机”都很安静的没再乱撩,颜回和恬恬倒是笑闹一路,顺带看了一路的夜景,心情不错。
    到小区楼下,她下车的时候,陆见深和她一起下了车。
    “我送你上去。”
    “送我上去?”颜回挑了挑眉。
    “恩。”陆见深笑了笑,“现在不做司机了,我可以说话了吧?”
    “可以。”颜回道,“不过送我上去后,是不是还要进去坐坐,坐一会儿之后,要不要直接留宿,留一晚之后,要不要天长日久,到最后,仲城的公寓就变成你的了?”
    “颜回你……”陆见深颇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颜回的目光又满是纵容宠溺。
    他发现仲浅有些话还是说对了,他对颜回的了解,仅限于八年前。
    八年后的颜回,一样却也不一样。
    虽然都同样让他喜欢,但他却不能用八年前对待颜回的方式继续讨巧。
    “你说的对,为了不让我得寸近尺,我应该乖乖离开。”他妥协的耸了耸肩,为颜回让出路。
    颜回迈上台阶,转身朝车内恬恬挥挥手,“恬恬再见。”
    “颜回姐姐再见。”恬恬头探出车窗,小手挥舞个不停。
    颜回径自进了单元门。
    门关上,陆见深站在车门前仍没有动。
    他目光往上,锁定仲城那间公寓暗着的窗子,仰头看着,等着,直到里面有灯亮起,才转身回到车上。
    ……
    颜回回到公寓,果然空无一人。
    她将客厅和卧室的灯都打开,窝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一遍未读消息。
    里面有刘年和李萍整理发来的资料,陆见深和恬恬道晚安的信息,还有仲城一条——我晚上不回去了,你一个人锁好门,注意安全。
    又不回来,算上昨晚,仲城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未归了。
    这对从前下班就回家的他来说,可以说相当奇迹,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来他和傅芊芊感情升温有多好。
    果然是谈恋爱的人,颜回想,如果自己不在,仲城可能就把人带回来住了。
    最初回s市时,颜回觉得和仲城住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很好,但那是在仲城也是单身的情况下。
    现在……
    因为自己住这里,仲城真把傅芊芊带回来,总有不便,所以才会去傅芊芊那里。
    颜回想了想,给陆程打了个电话。
    十点钟不算晚,按照那两人正常作息来说,也该没有休息才对,但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
    “小颜回,想我想到哭出来了吗?”陆程永远不着调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是啊很想。”颜回习惯性的敷衍回应,“你睡觉了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小轩把我锁在浴室外面了,电话在客厅里,我之前没听到。”
    “爸爸怎么了?”颜回抓着电话坐直了。
    “没怎么啊?”陆程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可能是怕我会像昨天一样,借着帮他洗澡的机会做什么?或者怕我像前天一样,半路闯进去……”
    “好了我知道了。”颜回觉得可能是太久不和陆程在一起,居然忘记他那个性子,才傻乎乎一本正经问他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了?”陆程的声音非常故意。
    颜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打电话是有事正和你说的。”
    “我刚才说的也是正事啊。”陆程的声音听起来就很不正经的认真着,“我跟你说,国人就是太保守,明明食色性也,却总把床事当成什么不好意思的事的藏着掖着,等你以后享受到了就明白了,这事儿其实很重要……”
    “……”颜回面红耳赤的听着他普及知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程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八年的时间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陆程从前偶尔提到这些时,她只当做耳旁风,不往心里去的略过。
    而现在……她眼前却控制不住浮现出某些模糊的画面,被子里交缠的身影,交错的喘息,陆见深赤膊的身体,健硕的腰,汗水光滑的后背……
    偏偏陆程还不依不饶在电话那端低笑,“我跟你说,这种事,有助睡眠还美容,完全……”
    “你和爸爸有回s市的打算吗?”颜回扼止住想象,赶紧抛出正题。
    “……”电话那端陆程似乎怔了怔,“这话从何说起?”
    “你当年不肯回s市,是因为和顾江吟有什么约定吗?”颜回直白问,“因为他在所以你不回来?他出事的事你应该知道,现在你有回来的想法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住仲城这里总会有不方便,如果你有回来的打算,我想在s市买个房子,姥姥姥爷也可以过来住,他们年纪大了,总不好一直在村子里。”颜回道。
    “哦……”陆程拉长声音,“那如果我不打算回去呢?”
    “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们到c市生活。”颜回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自己也要留在那边。”
    陆程低低笑了两声,再开口,语气总算染上几分正经,“s市是小轩出生长大的地方,我总会带他回去的,你想买就买吧,就算不在那边定居,也可以时常回去住一住,至少以后要生活在哪里,我其实都无所谓,只要小轩喜欢,我就喜欢。”
    颜回了然的点点头,道,“那如果买房子的话,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
    “……”
    “……”
    “……”
    两相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陆程在那边哈哈大笑出来,“小颜回,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没钱啊?!”
    ……
    直到隔天起床,颜回仍在后悔昨晚打那个电话。
    这一夜恶梦连连,耳边一直回响着陆程取笑的声音,扰得她听到门铃声音都自动带入陆程式嘲笑。
    将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着恬恬时,颜回怔了怔。
    “颜回姐姐。”恬恬背着个小书包,穿着一身配色清新的学生服,甜甜的叫了一声。
    “快进来。”颜回赶紧让她进门。
    “今天妈妈本来答应带我去游乐园,可是她突然有事不能带我去了,我好不容易周末不用补课,想来问颜回姐姐有没有时间,会不会打扰你睡觉?”
    恬恬没有直接换鞋进去,而且站在玄关礼貌的问。
    颜回这才明白她突然上门的原因,笑道,“当然有时间,我也没什么……”
    话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她警惕的问,“不会还有别的哪位朋友一起吧?”
    “没有的,只有我和颜回姐姐。”恬恬乖巧的笑着。
    颜回下心来,“你进来等会儿,我收拾收拾我们就走。”
    ……
    颜回用了半小时洗漱穿戴整齐,和恬恬打车去她早就订好票的游乐园。
    路上,她开始考虑除了房子,自己是不是也该再买辆车开。
    不过又想到自己微薄的薪水和陆程的嘲笑,颜回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打车也挺好的,不行还可以买辆自行车上下班,恩,不错!
    今天周末,又是罕见的艳阳天,人很是不少。
    恬恬预订的是套票,集合游乐园和里面的海洋馆,外加星空科技馆,三馆合一,票价实惠。
    见游乐项目排队的人比较多,颜回便带着恬恬到人最少的星空科技馆逛。
    很多小朋友对科技馆不感兴趣,无论哪个场馆人都特别少,颜回和恬恬逛了快一个小时,才堪堪逛完了一半。
    中途路过一个虚拟火星场馆时,颜回和恬恬在展台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恬恬将书包从身下卸下来放在一边。
    颜回从包里拿出另一瓶水喝,余光欣赏着周围美轮美焕宛如星空的投影与夜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很多连我都看不懂。”
    “其实我也有很多不懂,都是看上面的介绍。”恬恬腼腆的笑了笑。
    “那也很厉害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知道学课本上的东西呢。”
    颜回说话间余光扫到大屏幕,上面定格的一张图片十分梦幻,让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指着问恬恬,“那是哪个行星来着?”
    “是水星。”没等恬恬回答,身后响起另一道声音。
    “……”颜回猛的转过头,差点没把脖子扭断。
    身后果然站着陆见深,一脸笑意从容,“同事给了我几张票,我看着上面的图片挺漂亮,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
    “同事?”颜回眯了眯眼。
    “下属。”陆见深道,不慌不忙的看一眼恬恬,“我周末比较空闲,你们呢?也是来过周末的?”
    “不然呢?难道是来吃饭的?”颜回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的瓶子杵在椅背上,目光犀利的穿透着陆见深,“这里好像不是主题餐厅。”
    “倒也不然。”陆见深往前面转角的方向指了指,“里面倒是真有两间主题餐厅,很多人慕名而来,据说饭时生意很火。”
    “……”颜回。
    “颜回姐姐,我休息好了。”恬恬挎着书包站起身,一脸乖巧朝颜回笑着,“我们可以继续逛了。”
    “……”颜回本来还想问问她是不是和陆见深串通好的,一见她棉花糖似的笑容,心就软塌塌的没了立场。
    其实不管是不是串通好的,陆见深想找恬恬在哪里,也不困难。
    “据说前面有个体验馆特别漂亮,一起过去看看?”陆见深朝颜回发出邀请,同时接过恬恬手中的书包,“我来拿吧,你们专心玩就好。”
    说话间,又伸手去接颜回手中的包。
    “不用,我还拿着动。”颜回胳膊微侧避开了他,转身往前走,“恬恬再转几个场馆,我们就要去游乐园了。”
    “好的。”恬恬乖乖跟在颜回身边,软软的小手拉住她的,“我们再看三个,就去海洋馆,然后去游乐园。”
    “恩。”颜回点头答应。
    陆见深笑着跟了上去,走在恬恬另一侧,“时间够的话,看场表演再吃午饭刚刚好。”
    其实就算有陆见深跟着,和颜回恬恬两个人逛也没太大区别,不过是多了个专业解说一般的话唠,耳边不太清静罢了。
    逛到最后一个场馆时,恬恬很中意vr虚拟现实的星空镜,戴上便没摘下来,坐在那里看的认真。
    颜回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里面的星空晃的让人眼晕,赶紧摘下放到一边。
    旁边有个高支架的天文望远镜,镜头对准星空馆外面的一片黑洞,颜回看着有趣,走过去转了一下望远镜的支架。
    “这个是真的吗?”因为陆见深这一路都在充当解说,她遇到不懂的便下意识转头问。
    “是真的。”陆见深走过来,站到她身后,两只手臂绕到她胸前,抓着她的手腕放在望远镜两端,“这个可以看外面……”
    “可外面不是夜空,要怎么看?”颜回有些疑惑,眯起一只眼睛凑到镜片前,随之发出诧异的一声感叹,“哇……”
    陆见深猜也猜到她看见了什么,俯身微微往前,下巴轻轻抵在颜回左肩,“外面是做出来的迷你星空,是不是很漂亮?”
    “恩,很梦幻。”颜回感慨的叹了口气,“和真的星空一样。”
    “还是有不一样的。”陆见深失笑的看着她的侧颜,感觉时间好像回到小时候教颜回功课那段时间,眼角都染上柔色。
    “你喜欢,哪天我们去天文馆,看真的星空。”
    “我……”颜回想说我喜欢是喜欢,不过这种东西也看不出什么情调,和那些天文爱好者不一样。
    可当她转过头,发现自己和陆见深几乎贴面的姿势后,后面的话便都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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