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见她这个四弟妹脚步一顿,转身又朝自己小跑过来。
    这是要跟自己说小秘密?刚刚是因为四弟在这儿不好说?
    贺大嫂眼睛亮了。
    只可惜亮了不过三秒,贺大嫂就看见眼前人小嘴叭叭,又开始了:
    “大嫂,你平日听那些街坊邻居侃大山,要是说到咱妈你得说两句啊,咱妈多好的人,不能被人误解了不是?诶大嫂!你干啥这副表情?是不是也跟着一起说咱妈了?”
    贺大嫂慌忙摇头,生怕被误会。
    她不敢说一句都没说过,但能保证没主动说过。
    钟文姝不管这是什么意思,继续“苦口婆心”:
    “大嫂你想想,你那些小姐妹的婆婆是什么样的?咱们的婆婆是什么样的?”
    贺大嫂顺着钟文姝的思路想了想。
    小姐妹的婆婆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男人和孙子吃,媳妇和孙女基本没份;但她婆婆一视同仁。
    小姐妹的婆婆指使她们干这干那,恨不得月子都不给坐;但她婆婆除了摆脸色,也没其他事儿,而且婆婆对全家都摆脸色。
    小姐妹的婆婆还会在外面说媳妇不好;但她婆婆从没在外说过她半分不是。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想着想着,贺大嫂突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人的。
    也不执着婆婆给了弟妹什么,当即转身就回了自家,看见坐在堂屋里的婆婆,满心真诚开口:
    “妈!我给您洗脚吧!”
    贺母手里的茶杯险些没能拿住,怪异看了眼突然发疯的大儿媳,又想到那丫头应该没走远。
    也不知道这是说了些啥。
    脑子里想着这些,贺母的动作也没停,拿上茶杯就要起身回屋。
    “妈!妈!”贺大嫂正是感情充沛的时候。
    “砰!”里屋门关了。
    贺大嫂被关门声惊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丢脸,给了想自己一巴掌。
    被媳妇的喊叫声吸引过来的贺老大瞳孔地震,满脸震惊。
    贺大嫂:姥姥的!
    而深藏功与名的钟文姝一到家就迫不及待给贺实看脖子上的玉马。
    贺实把红绳从媳妇脖子上取下来,把那玉马放在手心里仔细瞧。
    钟文姝不明所以:“咋啦?”
    贺实摇摇头,又给她戴回去,才道:“我就是觉得挺熟悉。”
    是真熟悉,贺实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那你可能看见的是其他几个吧,我今儿在那小箱子里面还看见挺多的。”钟文姝把绳子收进衣领里面,随意回道。
    这么一说,贺实想起来了。
    约莫就是七八岁的年纪,他和三姐贺姗无意中撞见过贺母摆弄那个小箱子。
    贺姗想要那个玉猪,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闹了,只是贺母说什么也不给。
    为此,贺姗还哭了挺久。
    后来形势变化,也没人敢再提这事儿,渐渐得也就忘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他媳妇身上瞧见。
    钟文姝眼睛微微瞪大,突然想到了刘老太太在世时候无意漏出来的那句话:
    “就连你那个婆婆的妈,我都......”
    都什么?
    第134章 《我最爱的妹妹》
    很少有人在面对一件已经摸到一点眉头的事儿后会不好奇。
    像这小两口,顺着玉马说了挺多事儿,钟文姝也没瞒着刘老太太的话。
    但最后,两人谁也没说出那个最有可能的猜测。
    贺实怕她媳妇哪天嘴一个秃噜就说出去了,对自己有清晰认知的钟文姝更是如此。
    而且有些事情,不必过于探究,知道多了没什么益处,知道少了反而更快乐。
    就这么快乐着,马年到了。
    在贺家守完岁回了自个儿的小家,钟文姝就收到了贺实送的新年礼物。
    大红色的内衣内裤,还用边角料做了一双袜子。
    钟文姝看着这三件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男人手巧的呦!
    这一对比,她当年做的那内裤简直糙得不行。
    不过到底是自己赚到了,穿着贺石头亲手做的衣裳,袜子也没放过。
    钟文敏也同样如此,身上穿的是钟母亲手做的红内衣,怀里抱着暖呼呼的小玲玲。
    马年的第一晚,小姐俩睡得特别香。
    大年初一还得上班,钟文姝和关月都去的特别早,有什么活也都是尽心尽力,抢着做。
    赵梅见了,忍不住打趣几句:“难得见你俩这么勤快,还得是大学生!”
    这两人考上大学的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供销社里的人都知道这俩人一走就能空出来俩位置。
    小钟那不用说,肯定是林姐回来。
    小关和关家没啥情分,指不好就会卖工作。
    她们家里或多或少都会有返城的孩子没有工作,自然会动心思。
    但很可惜,关月的工作要给钟文婷。
    于钟文姝不同,关月自然是卖工作。
    好歹是活了这么大的人,钟文婷和于成海不会这么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而且于家真挺有钱,属实没必要在这种事儿上落人口舌。
    供销社婶子们知道后不说失望是假的,但想想也就过去了,毕竟人家是一家人,正常。
    但是吧,想得通不妨碍婶子们跟着一起打趣这两人。
    俩人也不否认,平日里她俩确实懒,也没啥上进心,这点没法反驳。
    关月:“这不是我俩就要走了,想着赶紧多干点儿活,好能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钟文姝笑眯眯接话:“而且赵姨你们这以后谈起我俩,也能多夸几句。”
    赵梅一噎,随即笑了:“小钟你这嘴啊,还真实诚。”
    “那可说好了,改明儿我妈来了,您可得多夸我,我可能干了是不是?”
    在一旁听着的售货员都笑了,连声应着是。
    供销社的氛围其实一直很好,婶子们人都挺好,就连那个和钟母一直不算对付的售货员,也从没有做什么为难钟文姝的事儿。
    反而知道贺伍那事儿以后,还跟着一起骂了老半天。
    都是很可爱的人。
    所以看着婶子们的脸,别说,钟文姝还真挺舍不得的。
    可这就是人生的一段段旅程,你哪怕慢慢得走,也终归只能添加身后的景。
    世间或许有无穷无尽的东西,但那绝不是人生。
    人生有尽头,向前迈的同时就是在和无数人、无数事告别。
    “你咋了?”关月瞧着发呆半天的人,还是没忍住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钟文姝吸吸鼻子,掩饰涩意,也小声回答:“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关月乐了,伸手去捏钟文姝的脸:“来来来,说给姐姐听听,你在思考啥?”
    拂开对面人的手,钟文姝才道:“弟妹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碰面,是见一面少一面,还是见一面多一面?”
    关月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管两人乱七八糟的称呼,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极具哲理性的问题。
    钟文姝也没催,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这问题是钟文敏问她的。
    高考完那段时间,钟文姝就像是长在了钟文敏身上,但凡闲着就要腻在钟文敏身边。
    参照小姐俩一言不合就开始吵架的先例,胡同路三人组没少见着钟家小闺女气冲冲跑走的画面。
    开始还新鲜,后来那仨人都没兴趣了。
    瞅瞅,下午气冲冲走了,晚上乐颠颠又跑回来。
    三天两头来一出,再好事儿也硬生生被这小姐俩给磨没了。
    不过也奇怪,这俩人都是白天闹别扭,晚上就好的跟一个人一样。
    据贺姓同志实名回忆,那段时间媳妇一到晚上就往外跑,他不知道守了多少次空房。
    也是这段时间,钟文敏突然提了这个问题,小姐俩到现在都没能统一意见。
    钟文姝坚称见一面就是多一面,就像是2永远大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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