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逍迅猛如风,一出手便直奔卓幕前胸,使得正是“神农燎原掌”中的绝招“鸿飞冥冥”。
    卓幕只觉疾风烈烈,热火飞扬,劲敌威猛的双掌,转瞬便要击到胸口之上,大骇之下,急忙闪身避让,右手顺势翻转,骇电拍出“峨眉灵梭掌”。
    紫逍急于“擒贼擒王”,更是不顾性命迎刃而上,火速辟出“神农燎原掌”,那火爆的掌风穿来插去,快如电光。
    卓幕实在理亏,心下惭愧,眼见敌人掌势变幻凶猛,再不敢硬碰硬,唯有腾挪闪跃,期盼避过掌风的笼罩。
    两人武功本是势均力敌,不料出其不意又杀来紫遥。她闪电般击败“四乐”,根本不待卓幕喘息,再行飘身而上,直取劲敌。
    事到如今,紫逍夫妻二人合力,卓幕如何抵挡?好在两夫妻曾是岳箫心腹爱将,对故主的小舅子还算手下留情。
    博砚终是有惊无险,瞠视卓幕,一脸惊怒:“幕王号称蜀之信陵,今日如何背信弃义?”
    卓幕打斗之间,满面羞惭,不知所言:“殿下高洁,本王好生敬仰。本王扪心自问,不曾如此违心,只是今日迫不得已,无可奈何。”
    博砚大惑不解:“幕王此言差矣,何谓迫不得已,无可奈何?”
    卓幕满面愧色:“此事怪不得我家君上,只能怪储君自己。储君千不该,万不该,离间蜀虞两国。”
    博砚奇道:“离间蜀虞?何出此言?”
    卓幕恨道:“本王刚刚得到通报,殿下派‘魁星’、‘金刀’、‘寒枫’数大高手,劫持了南虞泰司马,自是欲嫁祸我西蜀。我们得罪不起南虞,需以殿下之金身,换回泰司马之万安。”
    博砚一声冷笑:“一派胡言!纯属诬陷!幕王可敢与泰司马当面对质?容本王拆穿谎言!”
    不及卓幕搭话,紫逍护主心切,口中急道:“殿下不可听信蜀人一派之言。幕王虽是宽厚多仁,蜀君却狼子野心,龙帆更是诡计多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当务之急,便是即刻远离蜀国。”
    言未毕,只觉身处的气球失控,跌跌宕宕,向下急坠,却是先前“四乐”所射“峨眉阴阳刺”误中气囊,气球破损,再不能安稳前行,飘飘摇摇,坠向云岱山。
    卓幕惊急无限,再向下观瞧,但见云雾飘渺,怪石嶙峋,峭壁不知几许,云烟忽隐忽现,不由得心惊胆寒。
    危急之中,双方哪里还敢继续打斗?
    吊篮冲击怪石古树,连颠带撞,连摇带晃,索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头朝下、脚朝上逆天翻转。眼见乐山、乐水受伤,乐田、乐都穴道被点,卓幕无可奈何,舍生忘死,先行救人。
    气球又是一阵剧烈的动荡,终于摇摇晃晃,自挂东南枝。
    博砚君臣三人顾不上多加计较,气运丹田,一跃而出。
    幸而气球挂住山巅的枯藤老树,算是便宜了卓幕。卓幕不顾个人安危,将“四乐”从吊篮中一一掷出。不曾安置妥当,便听打斗之声。卓幕向下急望,正好看到卓云危情,只看得心胆俱裂。
    他将“四乐”搁置山石之上,便疾步如飞,几个纵跃,飞至天桥,一声断喝:“卓星!原来是你,挑拨曼陀,以讹传讹!事到如今,陷害吴储,离间蜀虞,引发战乱!”言未毕,“峨眉灵梭掌”骇电辟出。
    卓星腾空而起,飓风出击,满心鄙夷:“王兄!大错已经铸成,终是悔之晚矣!”
    卓幕心下恨极:“怪我有眼无珠,除恶不尽!定要亡羊补牢,永绝后患!”
    卓星满面得意:“王兄!可惜你一无力回天,东吴恨你入骨,卓云深陷囫囵!既然无力回天,何必逆天行事?”
    因为卓星鏖战卓幕,绿芙得以暂时脱身,眼见笛龙力战功力深厚的卓嘉,已是力不能支,绿芙救兄心切,当即飞身而上,兄妹双剑合璧,骇电直击。
    再说卓幕、卓星一场恶斗,可谓惊天骇地。
    十五年来,卓星血海深仇,刻骨铭心,卧薪尝胆,发愤图强。他那阴阳锤,迎空炫舞,急似流星,兼有峨眉之阴柔,金塞之刚猛,魁星之精准,快如灵猿,疾如飘风,猛如恶虎,实难招架。
    实话实说,十八年前卓幕武功确在卓星之上,可惜他近些年来勤于政务,疏于习武,两人实力已是今非昔比,强弱相易。何况今日一战,卓星又是有备而来,加之他心狠手辣,势必置兄长于死地,不仅“阴阳锤”快似闪电,而且驱动冰蛇毒雾不断蔓延,直逼卓幕。如此危局,卓幕如何招架得住?
    但听卓星一声呼哨,又有三条冰蛇奔着卓幕骇电飞扑。危情雪上加霜,眼见卓幕性命不保,忽见一道黑影骇电而至,“阴阳镐”快似霹雳,击飞冰蛇。
    卓幕死里逃生,一声惊呼:“父王!”
    卓嘉看向幼子,怒不可遏,一声暴喝:“卓星!天可诛地可灭,手足怎可相残?你难道忘了?他可疼你惜你数十年?”
    卓星闻听父亲之言,全无悔恨之意,反增暴戾之气:“何来疼惜?他长我幼,他强我弱,数十年以大欺小,数十年恃强凌弱,数十年占尽便宜!当年,他能杀我;今日,我因何不能杀他?”
    嘉王死盯着卓星:“逆子!禽兽!孽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父根本不该舍命救你!当年为父分明看的清清楚楚,你兄长手下留情,再三容让;你却心狠手辣,弑兄杀长!时到今日,依然颠倒是非!”
    卓星怒不可遏:“父王眼中,只有长子!只有他配继承王位!只有他配称霸西蜀!只有他配一统中华!我倒要问问!我算什么?一条走狗?一支暗箭?一杆阴枪?”言未毕,阴阳锤奔着卓幕,电光火石般接踵而至。
    卓嘉再不答话,他救子心切,全不顾个人安危,飞扑而至,“阴阳镐”迅猛相格。
    哪料到,卓星灭绝人性,毫不容情。
    此时此刻,金蝶、冰蛇吞吐的毒雾已是漫山遍野,卓嘉虽服用过冰蛇解药,但毕竟年老体衰,周身弥漫着剧毒,依觉耳鸣心跳,手脚迟缓,一个躲闪不及,前胸陡然被“阴阳锤”奇袭,一跤跌倒在地。
    卓嘉一声惨笑,鲜血狂喷,一张烧焦的脸,更加分不出喜怒哀乐:“卓星,你居然谋害亲爹?”
    毒雾之中,卓幕悲愤难抑,声音冰冷,如同地狱幽灵:“卓星,不仅杀兄,还要弑父!实在天理难容!”
    卓星恨恨看着兄长,一脸阴鸷,一声冷笑:“弑父?你还是我?你倒有脸说?”说话之间,数声唿哨,数条冰蛇闻声如飞而至。卓星更不容情,手起锤落,又向卓幕头顶砸去。
    卓幕顾上不顾下,眨眼左腿被冰蛇所噬。他身中蛇毒,神情恍惚,依然心念老父,咬牙坚忍,长剑挥出。
    事到如今,天大的英雄,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功。卓幕边打边退,眼见便被逼向崖边。
    卓星一声冷笑:“王兄!今日怪不得我!我十年磨剑,只为这一天,王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未必与王兄为难。偏偏王兄不念兄弟之情、手足之义,逼我于死地。我无可奈何,只能送王兄天桥归西!”说话之间,“阴阳锤”便似流星赶月,生猛急砸。
    实际上不仅是卓幕,青荷母子更是万分危急。
    塞克“金塞弧刀”急舞,寒浪“伏波剑”爆出,势如疯虎,刀刀欲置青荷、小鱼儿死地。
    青荷母子早已汗如雨出,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如漏网之鱼。
    眼见青荷葬身刀下,幸而卓嘉父子相残,笛龙、绿芙才有喘息的余地,长剑急转,舍命相救。
    毒雾之中,母子合力,才与服过解药的塞克、寒浪打个平手。
    青荷心知形势危急,口中低呼:“不可久留,速走。”
    可是,想走,怎能如愿?无数冰蛇、金蝶,弥漫的毒物,加之塞克“金塞弧刀”舞的风雨不透、寒浪“伏波剑”舞的水泄不通,早已阻隔了退路。
    再说塞克,忽见卓嘉遇险,忧心烈烈,一声疾呼:“卓星!骨肉情深,速速住手!”
    青荷闻言满腹惊疑:“塞克素来凶残,怎会心生恻隐?”转念又想,略有所悟:“他虽是生性残忍,却对卓嘉极其忠心,不愿卓嘉上心。”
    念及于此,青荷趁机疾呼:“塞克,毒雾深重,不如咱们两厢罢手,两不为难。”
    哪料到塞克一声冷笑:“小妖精,不用你教,我分得出孰轻孰重!”说话之间,“金塞弧刀”如风而至,亏得青荷飘身旋舞,快如急雨,才未被刴下右臂。
    笛龙心知势急,急于救母救弟,“天权剑”如风如暴,劈面斩剁,攻得凌厉,勇不可当。
    寒浪只想速战速决,一时半刻却无可奈何,怒急之下,骂不绝口:“小畜生!只攻不守,找死么?”
    蛇雾弥漫,头晕目眩,卓幕尚未喘息,卓星一扑而上,“阴阳锤”龙走蛇动。
    卓幕强打精神,扬眉挺剑,奋起鏖战,却力不能支。眼见“阴阳锤”疾走,一个不留神,只觉后心剧痛,人已被扫到空中。
    一时间,眼前是千峰竞秀,脚下是万壑峥嵘。展目再望,云霞如海,周野屏开,蜀水曲来。卓幕心知必死无疑,果然一转眼,风云又变,阴风起,浓雾续,千回百转只为归去。
    忽觉狂风暴起,白雪卷地,更见白影一现,一人飘然而至。只觉来者如飞雪凌空,婀娜多姿,曼妙至极,左手迅疾拍出“岷山雪音掌”,右手如电抢抓卓幕,救回崖边。
    卓星早已杀红了眼,更是毫不怠慢,“阴阳锤”奋力抢砸,与此同时,一声呼哨,数条冰蛇,冲着白影呼啸盘旋。
    便在此时,忽见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极扑白影之前,便听塞克一声冷笑:“碧雪!哪里走!你知道我寻了你多少年?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话之间,劲风狂扫,迷雾之中,一白一黑,飞身炫舞,斗在一处。毒雾之中,若往若还,似有似无,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终于摆脱塞克纠缠,此时此刻,青荷并不知道堇茶与卓云一同遇险,急忙对儿女低声断喝:“还不快走?”
    不料,话未出口,笛龙已是一个箭步抢向崖边,小鱼儿唯兄马首是瞻,更是毫不怠慢。
    青荷心下一惊:“事到如今,笛龙已是自身难保,怎么不惜性命,还去营救卓云?是了,他是阿龙之子,此乃英雄之本色。”
    奈何笛龙再是勇猛,寒浪穷追不舍,卓星诡异至极,“伏波剑”凛如炽风,“阴阳锤”猛如腾蛟,双双呼啸而至。
    青荷母女奋不顾身,长剑辟出,舍命相护。恶斗之中,更觉背后阴风习习,数枚寒针如同鬼魅,悄然而至。
    母女惊急无限,旋如飘风,腾飞急闪,纷纷躲避。
    战况愈演愈烈,但见头上白影飞在空中,但听碧雪一声娇笑:“妖孽!我该称你塞克?抑或北鞑?抑或禽兽?”
    十步开外黑影一闪,黑衣塞克一声冷笑:“碧雪!这么多年,还不懂尊卑?你虽早嫁到王府,毕竟我是主你是仆,我是嫡你是庶!”
    青荷闻言大惊:“塞克又非卓嘉之妻,更非卓嘉之子,何来主仆?何来嫡庶?”
    碧雪浅浅一笑:“塞克,是么?到现在你还争什么主仆,抢什么嫡庶?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塞克仰天长笑:“好啊,碧雪!今日让你一次笑个够!”
    迷雾之中,二人如飞飘炫,根本辨不清二人身形。
    碧雪内力虽强,怎奈金翅蝶、冰蛇毒性巨大,熏陶之下,渐感不支,更记挂倒地不起的卓幕,再不愿恋战。虚晃几招,射出数支“岷山雪芒”,乘机跃向卓幕,便欲带子脱逃。
    塞克哪能容她飞逃?口中冷笑:“碧雪?急什么?这么快就笑够了?我却还没笑够!”说话间,“金塞弧刀”霹雳骇电般砸了过来。
    危情千钧一发,不料便在此时,数支极细微、极隐蔽之毒针,裹着习习阴风,骇电般射来。
    一时间,两股巨力,一阴一阳,前后夹击,碧雪惊骇至极,飞身直纵,一声惊呼:“吾命休矣!”
    危急关头,青荷只觉不可置信:但觉眼前黑影一闪,与自己鏖战的卓嘉虚晃一招,已是旋身而走,离弦的箭一般奔着塞克飞扑而去,“峨眉阴阳镐”奔着“金塞弧刀”舍命狂击。
    塞克抽刀纵跃,望着舍身救护碧雪的卓嘉,蒙纱的脸蒸腾着寒气,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已记录蓄满泪水:“我王!这不公平!难道她才是我王的命根?枉我多年死心塌地待你,你拼了性命也要护她!她又比我强在哪里?只为年轻美貌?只为不屈桀骜?既然如此,我定让我王见识见识!青丝变鹤发,雪肌变鸡皮,不过顷刻之间!”
    塞克言未毕,已是飞身而起,右手“金塞弧刀”急挽,左手直击碧雪后心。
    碧雪惊急无限,“岷山风雪轮”纷飞极舞,奋力格挡。
    蝶蛇毒雾之中,塞克有恃无恐,“金塞弧刀”劈石断玉,力敌千钧。
    碧雪身处剧毒,正自招架不住,便觉身后又有数支极细微,极隐蔽之毒针,鬼魅一般射来。
    正在无可奈何间,更觉塞克冰爪一般的巨手已经抵在后心,登时,碧雪只觉痛彻心扉,息关大开,蓄积多年的内力,瞬间一泻千里,源源不绝的注入塞克掌心。
    碧雪大惊失色,当即运劲抗拒,哪里来得及?她本与塞克势均力敌,如今一半内力顷刻丧失,何况此消彼长,更加强弱悬殊,虽极力挣扎,始终无法凝聚真气。
    正自惊急,忽见一道黑影如飞而至,卓嘉急探塞克手腕,口中疾呼:“阿布,你答应过我,不伤她性命!”
    哪料到卓嘉的手刚刚触及塞克,登觉内力不住外泄,原来塞克运起功来,吸敌真气,根本无法收放自如。
    便在此时,又有数枚诡异的毒针,骇电而至,急射碧雪。
    卓嘉大急,不顾生死,腾飞而起,以身体蔽护碧雪。顷刻之间,但见他浑身抽搐,手足酸软,气息奄奄,颓然倒地。
    碧雪功力尽失,无力相救,挣命回头,但见嘉王面色惨白,一股黑血从他嘴角流出,已是命在顷刻。
    碧雪心知卓嘉身中毒针,无可挽回,不由心下大恸,五内俱焚,挣扎出最后一丝力气,爬了过去,将卓嘉抱在怀里:“卓嘉!不要这样舍我而去!”
    塞克眼见卓嘉倒地,急怒攻心,悲愤交加,一掌推开弥留之际的情敌,抢过卓嘉,双泪滚落,面无人色:“我王!她哪里好过我?枉我痴心多年!你却至死都念着她!”
    卓幕中毒极深,几度昏迷,挣扎着醒来,恍惚中亲见惨状横生,只觉五雷轰顶,奋力前爬,一声哀嚎:“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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