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趁这一刹那的变故,阿龙反手一掌,“风火焰”受飓风所迫,陡然长大长高数尺,向嘉王骇电反扑。
    阿龙身处如此劣势,不仅劫后逢生,还能寻隙反攻,“凤焰”看得满面惊疑:“龙帆,倒是听风关门弟子,果然身手不凡。”
    言未毕,但闻仙乐飘飘,似碧波轻荡,似隔海相望,似鸟语花香,似艳冠群芳,似微风夕张,似清濛飞扬。
    忽而缓缓若清溪,忽而急急如骤雨,忽而冰润雪舞,忽而浪腾波翻,只听得众人似迷似茫,如痴如狂。
    不仅如此,远处传来人喊马嘶,却是川纵引精兵急追而至。
    “凤焰”只觉心神不定,更是大笑不已:“岳箫,你不是已经退隐江湖?今日不仅与宿敌沆瀣一气,还又打又杀,六亲不认,是为何故?”
    说话之间,一声轻笑:“王爷,这些小鬼,好生难缠,咱们不如好聚好散。”说话之间,袍袖一抖。登时,烟雾四起,漫地弥天。
    阿龙只觉雾中有毒,急忙喝令众人掩住口鼻,纷纷后退。
    嘉王心知大势已去,一声狞笑,跃身而起,伴随一声大喝:“阿布,阿星,速走。”右手一扬,寒光暴涨,数枚“阴阳刺”破空而出,快如电闪,急如飞蝗,全部射向青荷。
    救荷要紧,阿龙心急如焚,顾不上理会凤、嘉,急甩“追风菱针”。但听“铮铮”之声络绎不绝,又见银光四射,“阴阳刺”被尽数打落。
    便在这瞬息之功,凤、嘉四人,几个起落,鸿飞渺渺,不知所踪。
    阿龙早已急的冷汗直淌:“青荷,可曾受伤?”
    青荷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只恨空有蝙蝠之形,却无蝙蝠之翅,更无蝙蝠之能:“现在还活着,再过半刻,却不好说。”
    话未说完,裂帛一声如崩弦,蜀锦羽衣连丝断。精疲力竭气用完,无力坚挺松下难。小腿小脚穴方解,大头朝下落山涧。
    原来,嘉王险恶,方才发射“阴阳刺”,只为分神阿龙,也好趁机逃命。虽被阿龙反击,未曾命中青荷,却是透射松枝。
    青荷再是绝境求存,怎奈松枝不给力,但听“咔嚓”一声,宁折不弯。
    她在空中一个翻转,终于头上脚下,抬头做人,却是翩翩下坠,转瞬就要支离破碎,变身小鬼。
    但觉耳畔生风,又一次腾云驾雾。正自伤感“南虞山河空念远,落荷飘零枉悲莲”,忽觉身下两股掌力将她托起,一如风飘荷袅,一如烈火炙烤。
    急速下坠的力道,陡然缓解,非但缓解,掌风起处,身体又腾飞而起。一起一落之后,已经跌入一个暖暖的怀抱。
    耳畔传来欣喜之声:“岳兄,大恩不言谢!”
    更传来岳箫悦耳之声:“阿龙,何必客气?”
    瞬间,就觉周身酥软,满心舒坦。还顾不上欢心享受,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恍若明月星辰,晶亮璀璨;宛若秋水春波,脉脉流欢。
    阿龙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度,似春回大地,似春满人间,似春风化雨,似春色燎园。
    不知过了多久,青荷正心跳撞鹿,血奔脱兔,脑陷迷雾,便听阿龙轻轻说道:“我的宝贝,万万不要舍我而去。我要娶你,一生相随,一生无悔,你可愿意?”
    那声音如同呓语,完全失去往日自制力,虽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却令她周身燥热。
    瞬间想起梦中无数次激吻,满心狂跳,不可抑止,不可消除。想要开逃,却被他牢牢禁锢。想要开口,未及张嘴,炽热的唇,已然入侵,风雨无阻,如火如荼。
    阿龙的唇热情如火,感之生情,触之升温。阿龙的舌极尽温柔,滑之入口,触之即融。
    顷刻之间,青荷身心悸动,一颗心巨颤不止,起伏不定,淹没在惊涛骇浪之中。转瞬之间,忘记沉浮,忘记喧嚣,忘记杂念,忘记思考,自问却不能自答:“阿龙怎会来到我身边?难道我已至大限?”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张脸被小心翼翼捧起来。禁不住好奇,冒险睁开眼,便见一双温存又晶亮的星眸,璀璨生光,声音已经一如既往,在耳畔轻轻回响:“青荷,你还没回答我,你可愿意?”
    青荷不暇思索,脱口便说:“你若是阿龙,我自然愿意。你变来变去,我如何看清?不如你变你的色,我寻我的龙,两不伤情。”
    他闻言一痛:“我就是阿龙,从来没有变,永远不会变,你却看不清。”
    青荷连连摇头,满心迷茫,看向远方。
    岳萧一家五口,正在崖后。岳箫正在给丘山悉心包扎伤口。丘山推辞不过,伸出胳膊,一脸沉默。“双雪”安安静静侍立一旁。飞筝凝神相望,心下想认,又怕唐突,又悲又喜,涕泪沾衣。
    青荷眼望丘山,陡然想起一事,急忙张开小手,可是再看掌心,空空如也,登时大惊失色:“糟了,玉箫!”
    阿龙得知实情,帮她四处寻找,哪里找得到?脚尖点地,飞身跃上她曾经倒挂的古松,找遍山崖枯藤,玉萧更是无影无踪。
    青荷心急如焚:“偷玉萧者,定是‘凤焰’。真真料不到,不知不觉,瞬息之间,他便得手。”
    阿龙也是忧心满腹:“‘凤焰’何等身手?他处心积虑,不远千里,只为寻找玉箫,自然势在必得。不要说你,便换做是我,也未必护得住。”
    岳萧夫妻得知实情,念及往昔,心上大恸,感触更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天地尚残缺,人能奈之何?”
    玉萧伴了丘山整整十七年,他虽是难舍,面露悲色,却显淡薄,默默地说:“荷妹妹,你没事,就很好,不必烦恼。”
    青荷满面自责:“我是灾星,只用片刻之功,便丢了你的至宝。”
    岳萧反而宽慰:“小妹妹,不必自责。玉萧自有它的归宿,我辈不可左右,不可强求。”
    青荷看向岳萧,心中暗道:“或许他果真是我舅父。奈何我这一世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倘若他出言相问,我却对自己亲生母亲,都说不清楚。”
    只盼岳萧父子相认,急忙率先挑明:“前辈,玉箫本是山哥哥心爱之物,除了大小,和您的常用那只几无二致。”
    不料,此言一出,迎来的却是丘山否定的脸色,执拗的眼神,拒绝的目光。
    青荷心下一惊,急忙反射回去,但见丘山,似有责怪,似有悲哀,似有淡漠,似有真爱,种种表情,混杂交织,反而什么都看不分明。
    岳萧动容,却不敢贸然相问。飞筝与夫君双手互握,才能站稳身形,依然簌簌发抖,一张脸毫无血色:“丘公子可是年方二十?生在冬至?”
    丘山深施一礼,极力镇定自若,睫毛却连抖数抖:“启禀前辈,在下确实年方二十,只生在冬日,却非在冬至。”
    飞筝泪如决堤的海:“是了,那时你三岁,救你之人,怎会知你生辰?”
    岳箫颤抖着声音:“丘公子高义,在下久仰,可否拜见令尊大人?”
    丘山神色悲戚,双眸低垂:“丘山不幸,父母早亡。”
    岳箫闻言,颤抖着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根实实在在的玉箫,体量比丘山那只大出许多,材质、形状,却是一般无二:“孩子,你有父母,并未亡故。他们找你寻你,整整十七年。你看,这只玉箫,是我心爱之物。你那只虽已丢失,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我送你母亲的定情物。”
    青荷心潮澎湃:“两人相像如斯,遭遇如此离奇,十有八九便是父子。当年不知陷害之人,是何等禽兽?是否便是卓星?难道卓星十二三岁,便已心如蛇蝎?幸而苍天有眼,奇迹再现,父子相认,何等幸运?”
    丘山低垂着头,凝望玉箫,战栗不止,眼中泛起泪光,口中却极其坚定:“前辈救命之恩,丘山没齿难忘,只是前辈确实认错了人。实不相瞒,丘山幼时,偶过江畔,有幸拾得玉萧,并不知那是稀世之宝。果然丘山福薄,无缘至宝,今日玉萧舍我而去,也是天意如此。丘山还有要事,更望前辈多多海涵。”言毕,一揖到地,转身便走,甚至顾不上与阿龙、青荷拜别。
    青荷闻言大惊,一把抓住丘山:“山哥哥素来心胸宽广,今日因何对亲生父母,反倒绝情寡义?”
    丘山默默无言,轻轻推开青荷,大踏步疾走。
    眼见岳箫神色大恸,阿龙急忙劝慰:“岳兄不必烦忧。今日适逢巴蜀盛会,可否移驾天朝广场,与民同乐,与子同游?”
    青荷更是献计献策:“是啊,倘若运气好,山哥哥或许能得前三,岳大俠便能亲见君上赐婚。虽不能归宗认祖,却能赶上山哥哥洞房花烛。您那未来儿媳聪明贤惠,善解人意,说不定就能劝他回心转意。”
    飞筝闻听此言,悲戚之色顿减,惊喜之色顿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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