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挂,青荷转变思想:“‘变色龙’本不该骂,甚而值得一嫁。多亏他的嫁衣乃上等蜀料,档次极高,韧性极好,坚强可靠。如若不然,我早就坠落百丈深渊,摔成肉泥,再好的热闹,无缘观瞻。”
    好在白云徐徐飘转,露出一片视线,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
    再看身下,十数丈开外,便是一处山谷,脸遮防毒面具,一人鸡群鹤立,正在连珠价地打喷嚏。
    不是别人,正是她骂不绝口的“变色龙”,他倒禁骂,百骂之下,仍然屹立不倒。
    再看“变色龙”,满面悲戚,好似痛不欲生,青荷不由心中一惊,又是一悟:“他重伤未愈,又遭遇强敌,耗尽真气,是尔只剩凄迷。”
    她死到临头,忽而心生恻隐,忽而自怨自艾:“我这‘绝壁蝙蝠侠’的境遇,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虽说足下祥云,风光再好,却没着没落;无论如何,脚踏实地,才是正道。”
    她奋力挣扎,想要逃脱险境,无奈腿脚穴道未解,下盘不给力。正欲呼救,白云一飘,又见一人。
    因为倒着看,头不像头,脸不像脸,依旧觉得眼熟,仔细观瞧,终于认出,却是嘉王那只老狐狸。
    青荷如同见鬼:“嘉王?昨日不曾身受重伤?”心念一转,恍然大悟:“嘉王前妻、女婿,还有那个不露庐山真面的塞克,个个是一等一高手,倘若相救,自能起死回生。”
    嘉王果然有背景,面皮厚,一脸得意,阴测测一声冷笑:“龙妖,本王设下天罗地网,你死到临头,还想负隅顽抗?”
    此时的云雾,居然很给力,又向一旁漂移,露出两张俊颜,一个卓星,一个相尘。放在人群,都是抢眼的帅;仔细辨认,都是掉渣的坏。
    卓星“阴阳锤”一晃,接踵阴鸷一笑:“父王,时机大好,正好斩龙屠妖。”
    大敌当前,阿龙一声轻笑:“蛇蝎父子,心有灵犀,倒是好兴致:前日王府设伏,昨日天桥偷袭,今日天剑布阵,当真煞费苦心。可惜,打来杀去,终究难免一败涂地。”
    嘉王胜券在握,一脸傲骄:“龙妖,你再是神通广大,也逃不过我的‘阴阳镐’。”
    青荷爱龙心切,嗤之以鼻:“怎就没个自知之明?你父子联手,未必能赢‘变色龙’?”
    便在此时,白云又一飘,视线更加好,又露出一角,却见相尘与另一个白衣人战得不可开交。
    细观此人,“阴阳棍”炫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花四射,翩舞银蛇,倏散倏合,化作一束雪线,笔直飞射,直击相尘。
    鸣夏大显神威,相尘更不示弱,回砸“阴阳杵”,冰凌漫天飞舞,冰雪倏然而聚,直奔雪线而去。
    刹那之间,两道银线,骤然相击,飞花碎玉,各奔东西。
    正打的难解难分,忽闻异香扑鼻,青荷本就无力,更是神为之迷,抬眼急观,百只巨蝶遮天蔽日,振翅而来。
    继而,蝴蝶越聚越多,来自天剑山峰峦沟谷,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数千只、上万只,迎着阳光,闪着光芒,纷飞盘旋,蜂拥而至。
    眼见蝶舞翩跹,景物愈来愈迷幻,青荷只觉神游万里,更不知身处何地。朦朦胧胧中,忽见一道身影,黑衣黑纱,晃来晃去。
    青荷倒抽一口冷气:“大事不妙,塞克来到。”
    果然,塞克现形,一双细眼,挂满冷笑,舞动“金塞弧刀”,寒风暴扫,欲与战神试比高。
    好似这还不够传奇,忽闻头顶大声疾呼,惊天骇地:“我王,救命!”
    伴随嚎叫,一个硕大的身影,公然砸向在场征战的英雄。
    如此神兵天降,众人再是神勇,也唯恐被砸成肉饼,均作鸟兽散。
    满怀敬畏,抬头一观,却是相烟。原来他方才坠崖,幸而一棵古松救了他性命,怎奈身材高大,压折树杈,再次坠下。
    嘉王正好位于下落核心,主仆情深,舍死忘生,迎刃而上,蓄足内力,拼命出掌。
    相烟大头朝下,急速下坠,只当必死无疑,忽觉头顶击来一股巨力,人在半空,受真气所托,陡然一个停滞,如梦如幻,如醉如痴。
    虽然如此,嘉王再是艺高胆大,毕竟下坠之势太过迅猛,只敢出掌相救,绝不敢伸手去接。
    掌力渐去,重力回归,相烟持续下落,重摔草丛,顷刻间鼻青脸肿,浑身剧痛,半晌不知是梦是醒。
    青荷视线最佳,看着一惊一乍:“相烟逃得快,落得快,摔得更快,片刻之功,就从山巅坠下山谷,变身倒爷。”
    只觉不尽欣羡:“他虽摔得重,毕竟捡回一条命,哪里像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死活?”
    塞克、卓星更是性命要紧,出于本能,向旁侧一纵,大敌当前,更不怠慢,一左一右,猛攻阿龙。
    便在此时,白影一闪,一人如同利箭,飞身抢扑,“阴阳棍”直砸相烟,只想一招毙命。
    眼见师弟方才落地,毫无还手之力,即将被砸成肉泥,相尘登时怒极,“阴阳杵”一横,反手急挡:“鸣夏!小人!胆敢乘人之危?”
    鸣夏一声冷笑:“尔等谋害我兄,手段何其残忍?也配说君子论小人?”言未毕,“阴阳棍”炫舞,无限杀机。
    嘉王救了相烟,气息方定,便目露寒光,跃上前来,与塞克、卓星共战劲敌:“龙妖!今日一战,生死攸关。即决性命,又赌输赢。”
    阿龙人单势孤,以一敌三,临危不惧:“好说,龙某绝不拖泥带水,定让你死个堂堂正正。”
    嘉王微微一笑,连连点头,三分诡异,七分得意:“恩怨几度秋,仇恨几时休?美人遍地有,谁让我回眸?龙妖,临死之前,不妨向上一观,你看:‘枯松倒挂倚绝壁,又有娇荷绽树巅。以手抚膺坐长叹,扪参仰息凋龙颜’。”
    嘉王言毕,用“阴阳镐”向上一指,以此祸乱龙心。
    阿龙顺着他手指方向,往上观望,但见“万丈绝壁一抹红,古松独挂一芙蓉”。
    有生以来,青荷还是头一次作为人体标本,被人观摩。
    倒挂松枝,无地自容。羞愧之余,自我解嘲:“龙大,卓大,在下多有不便,不能礼全,恕罪,恕罪。”
    卓星幸灾乐祸:“小妖精,如此别开生面,可是给奸夫送行?”
    青荷终能自控,笑的淡定从容:“在下不过观赏落日浮云,这个角度,这个高度,最为贴心。无意打扰,还请表演继续,继续。”
    阿龙那张脸,陡然一喜,顷刻之间,热到沸腾:“宝贝还活着?”刹那之间,又降至冰点:“敢害我青荷?”
    冰冷之声,直降十八层地狱:“卓嘉,你虽罪在不赦,龙某却手下容情,对你家眷,秋毫无犯。你却灭绝人性,对个弱质女流,痛下杀手?”
    嘉王本是满满笑意,闻言陡然变色,一张脸比冰刀还冷:“龙妖!灭绝人性?是你还是我?十七年前,我何等荣耀?十七年后,我何等落魄?此中之功过,更与谁人说?”
    阿龙微微一笑,如同日暖生烟,嘉王却觉奇寒:“卓嘉,扪心自问,究竟是谁,多行不义?”
    嘉王一声惨笑:“好个多行不义!既然你我注定为敌,我更迫不得已,只能绝地反击。”
    青荷佩服的五体投地:“嘉王穷凶极恶,说话行事却正气凛然,侠肝义胆,秒超圣贤。如此演技,如此脸皮,堪称天下第一。不知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保持厚脸,强装圣贤,究竟是如何修炼?”
    还不曾参透此中禅机,但见“阴阳镐”起舞,破空骇电,狂风卷地,裹挟冰锋,蜀天三月,天降飞雪。
    原来,嘉王自吸了相雾内力,功力大增,不在阿龙之下,武功更加出神入化。一对“阴阳镐”,冰寒无极。
    塞克更不怠慢,黑纱披面,黑影急闪,弧刀狂舞,金光万丈,看得青荷一片迷惘。
    白云荡开一步,卓星又是飘然露出,他俊眼修眉,更是阴鸷冷酷,“阴阳锤”旋舞,奔若流星,天花乱坠。
    就这般,嘉王三人一上二下,一远二近,一前二后,配合的天衣无缝。
    阿龙心念青荷,却被金翅蝶、冰蛇上下迷离,嘉王三人前后夹击,无暇顾及。
    青荷看得心惊胆寒,更替“变色龙”深深捏了一把汗。
    话说嘉王,数次出师不利,一直都在苦思应敌之策:“龙妖破风弹风,借力打力,攻的巧妙,斗得玄奥。与之为敌,决不能给他可乘之机,每一招每一式都须不留破绽,更要追求稳准狠,杀他个出其不意。”
    阿龙身处包围圈,面对三大强敌,当真危险至极,眼见镐、刀、锤齐到,冰突雪舞,他双脚点地,凌空而起,如同雪域幽灵,旋转飞飘,轻灵至极。
    他身在空中,人如腾云,影如驾雾,一招“劈风三弄”,“飞龙剑”电光火石般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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