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如既往,青荷对“龙大将军”充耳不闻,只对“劈风神功”十分羡慕:““劈风神功”如此了得?信手拈来,就如此厉害?我若拿来一用,不知能否驱除寒热双毒?”
    这两日,她但有闲暇,便埋头苦练“蒹霞露飞霜”,奋力祛毒,只盼早日康复。此功乃泰哥哥创立,将霹雳纵横、烈焰奔腾之“霹雳神功”,与细腻舒缓、源远流长的“轩辕神功”融为一体,对疏通血脉,倒是大有裨益。
    她运气实在不差,冬去春来,天气渐暖,西蜀越发温润宜居,加之服用“雪燕枇杷露”,寒毒之苦,似有减缓。
    虽是如此,依然治标不治本,及至深夜,浑身僵冷,虽有意识,身不能动。每每睡下,实在担心看不到日出。及至清晨,又能享受阳光雨露,鸟语花香,不由感激涕零。
    青荷只怕时日无多,再是豁达,难免也要伤心:“未见阿龙,我身先死,实在不甘。”
    虽是如此,她生性喜山乐水,很快爱上这美丽山水第一城。白日适逢茶歇,便一溜小跑,溜到茶山竹海,眺望蜀都缘城,不禁神魂颠倒。
    最让她叹为观止的,便是缘城交通,极具山地特色。受山之隔阻,水之穿越,缘城交通本是先天不足。如今却能见山翻山,遇水搭桥,东畅西达,南通北联,直通吴、藏、桂、夏,转战欧亚。
    据丘山说:“此乃龙大将军一手策划。”这让她大大惊诧:“他不光擅长绝杀,还博学庞杂,修路都能出神入化。”
    青荷长在珠江之畔,更像一条鱼,一日离不开水。一天不游,头昏脑涨;三天不游,上树挠墙。极想跃入长江,又恐人多眼杂,自己一个外族,又穿越到了古代,倘若不加检点,岂非被当成害群之马,人人喊打?
    不料偶然间一个回眸,发现了新大陆:茶山竹海半山腰,居然有个清澈见底的五鲤湖。奔近一看,此湖不仅人迹罕至,环境清幽,还有数眼温泉,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她喜极乐极,当晚便乘夜色而去,浸入其中,开始潜心练功驱毒。雾气氤氲,温暖如春,当真“袅袅兮南风,脉脉兮欢腾。清清兮流泉,淙淙兮翻涌。”只觉神清气爽,疲惫渐去,愁绪渐无。心情一好,少了烦恼,甚至体内寒热双毒,也在减缓。
    次日用罢晚膳,告别弄玉,飞出小屋,欢欣鼓舞,飘上山路,奔向五鲤湖。
    心念温泉,满心喜欢,奔的极快。忽觉后背劲风奇袭,不由大吃一惊,提足飞纵,堪堪避过。
    哪料不及转身回看,身后敌人接踵又是一脚,更是速度极快,风驰电掣,势如风火。
    她寒毒尚在,身心大骇,敌人又是有备而来。只一个回合,便落到下风。惊急无限,半空中一个翻转,滚落在地,便欲跃身再逃。
    敌人根本不容她喘息,左手一扬,一把“峨眉飞爪”骇电而至。
    她再想躲,哪里来得及?左肩便被“峨眉飞爪”抓了个正着。无限惶恐,奋力纵跃。敌人接踵便横劈一掌,快的不可思议。
    她欲撤身躲避,不料被飞爪抓的极紧,人未跃出险地,已罩在凌厉掌风之下,更是无限窒息。便觉背心一痛,便被“峨眉擒拿手”紧紧扼住。
    过度惊吓,强忍剧痛,猛一回头,便对上一双狠厉的眼睛。
    鸣夏横眉怒目,满面怒容:“跑那么快?赶着投胎?”
    青荷无端被打,更是又惊又怒:“光天化日之下,你身为大缘府捕头,胆敢欺压民女?”
    鸣夏定定看了她半晌,鄙夷一笑:“民女?你算么?我若没有记错,你不过是个死囚!这样的货色,值得我来欺压?我就搞不懂,哥哥因何对你一忍再忍?是欲擒故纵?还是利欲熏心?实话告诉你,若非哥哥拦着,我早将你交回大缘府,送上断头台!”
    青荷闻言毛骨悚然:“我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劫过财,分明受人陷害!凭什么送我上断头台?再说,姑姑好心收留我,哪容你恃强凌弱!”
    鸣夏纵声长笑:“小妖精!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你也就能骗我那好心的傻哥哥,休想骗我!”
    趁着茫茫的夜色,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奔回蜀茶坊,进他自家房。待到闭户关窗,便将她向地上狠狠一摔。
    青荷登时眼冒金星,骨碎欲裂。缓了半晌,方坐起身来,依然痛不可当,眼泪接连打了数个圈,都被她极力憋回眼眶。
    数日以来,虽饱受听秋、叮冬凌辱,却因有雨晴看顾,又有丘山、弄玉帮扶,也算逢凶化吉。今日却遭遇强敌,出手极狠极重,又打又摔实在痛,虽是忍气吞声,依然熬忍不住。
    她冰雪聪明,登时猜出鸣夏之意:“他如此欺我,一是因我喜欢弄玉,二是因我敬重丘山,三是因我不巴结“秋冬双寒”。他堂堂男子汉,心胸狭隘,因爱生妒,因妒生恨,又极其护短。”
    念及于此,心下更是蔑视:“人家丘山,虽是个小马夫,却为人大气,难怪弄玉喜欢。你虽家财万贯,就职大缘府,却小肚鸡肠。可惜空有其表,败絮其中,若想讨弄玉欢心,除非再世为人。”
    鸣夏本意是逼她反抗,趁机欺压,哪料她宁愿逆来顺受,更令他心生鄙夷,更激起无限怒意:“媚骨奴颜!望而生厌!”
    耳闻他无端谩骂,青荷傲气陡生,强忍泪水,脱口便说:“我不曾招你惹你,何故如此无礼?”
    鸣夏审惯了囚犯,待青荷更狠过重刑犯,声音冷酷至极:“你没惹我,你那夫君却没少惹我。他无端害我父母,事到如今,自当夫债妾还。”
    青荷从未听过如此荒唐之言,不怒反笑:“我无家可归,何来夫君?欲置之罪,何患无辞!”
    鸣夏闻言面目狰狞,照她后脑,猛拍一掌:“这等时候,还胆敢还口?打爆你的头!”
    青荷虽有防备,飞身急躲,不料居室狭小,被桌椅绊了一跤,再次重摔在地。疼痛至极,不可容忍,几欲发作。
    忽然,雨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现眼前,念着雨晴对己有恩,唯有极力熬忍:“你无端打人,究竟想要做甚?”
    鸣夏眼珠一转,一声冷笑,开口便道:“想要做甚?给二爷我洗脚!”
    她闻言错愕至极:“洗脚!”你是脑子有病?还是我耳朵没听清?
    鸣夏凉凉一笑:“你夫君虽与我有仇,你却不过是个女流。冤有头债有主,二爷我不多难为你,洗完脚,你就可以滚蛋!”
    鸣夏此言一出,当即料定,她但分有半点骨气,必将抗拒。如若不然,此事传将出去,她定声名狼藉,甚至会败坏整个将军府声誉。
    哪知,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青荷瞬间翻身而起,脱口而出:“好!洗就洗,有什么了不起?”心中说道:“在我们现代,洗脚可是正当职业,甚至为人称道。”左顾右盼,桌旁便放着半盆水,她端将过来,蹲下娇躯:“二爷,洗脚!”
    鸣夏只觉不可思议,更觉她毫无廉耻之心。坐在凳上,看着她低垂的粉颈,便是弯曲成这般卑微的弧度,依然格外优雅动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油然而生。又是大惑不解,又是遏制不住,又是万分鄙夷:“洗吧!”
    青荷蹲在盆前,空等了半晌。
    鸣夏早已不耐烦,一声断喝:“你不会洗么?先给二爷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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