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子”面露难色:“大师兄真知灼见,师弟素以为至理名言。可是尊相也是金口玉言:先内后外,抓大放小。”
    寒开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博赢当世枭雄,除赢迫在眉睫。作为君上至亲的九弟,无视大局;胆大妄为,联合外贼;盗窃兵符,谋篡军政;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君上早已忍无可忍,苦无真凭实据,唯恐公然将之下狱,引起朝纲不稳。所以才嘱我另辟蹊径,私下除之。如此良机,千载千逢,天之予我,如何不取?”
    青荷闻言大惊:“便是掰着脚趾盘算,窃符之人,怎会是博赢?便是我这个无知的现代人,也敢断定:此乃西蜀龙帆,趋利避害,借盗符事件,挑起东吴内乱,只为解除失君亡国之患。”
    转念又想,豁然开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信与不信又有何用?反正寒开信了,反正寒波信了,反正吴君信了!反正博赢死定了!”
    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博赢好歹是吴君亲生手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青枫子”终于随之松了一口气:“博赢如此自寻死路,还想四平八稳,做他王爷?岂非白日做梦?”
    寒开却是面色一沉:“只是不知何故,参奏他窃符也好,弹劾他窃国也罢,博赢一直我行我素,隐忍不发。我只是惊诧:他既似胸有成竹,又似穷途末路,究竟是何缘故?他不声不响,不痛不痒,究竟耍的什么花枪?”
    “金蝉子”微微一笑,脱口便道:“我等多日跟踪,又经金岩明证,博赢君前失宠,政途失意,似是万念俱灰。如今倒行逆施,倒也不足为奇。”
    青荷闻言诧异:“金岩又是谁?难道是吴君博尚的另一宠臣?还得寒开信任?与“金蝉子”是何干系?”
    “白枫子”嫣然一笑:“事到如今,博赢玩物丧志,沉迷“蒹霞舞坊”,日日歌舞升平,夜夜醉生梦死,倒能乐在其中。”
    寒开阴沉的脸,更添阴翳:“别人沉湎淫乐,犹可信也;博赢野心勃勃,不可信也!”
    “青枫子”连连点头:“博赢自幼修炼达摩童子功,定力极强;后拜魁星阁的碧辰为师,好大的志向。”
    寒开面色冷峻:“他越是沉沦放纵,咱们越不能掉以轻心。他素有韬略,本是先君钦定的储君,若非君上联合你我,若非阴差阳错,吴君之位,早已被他巧取豪夺。”
    “金蝉子”见风使舵,随声附和:“寒师兄所言极是!博赢表面逢场作戏,实则暗藏杀机,我等定要时刻警惕。”
    “白枫子”一张脸白皙如雪,一头发飘荡如风,一张嘴出神入化,杀人无形:“博赢纵然胸有城府,却不抵挡不住蓝妹妹的倾国倾城,如今他已彻底沉醉其中。”
    青荷心下暗道:“蓝妹妹可是寒开心爱的小三,又爱又疼,纵使为了除赢,寒开未必舍得牺牲。“白无常”揭穿她隐私,爆料她情史,当真口蜜腹剑,居心不良,毫无同门之情。”
    寒开闻听,果然妒心大起,面色一冷,嘴角上挑,无限玩味:“哦?果真如此?”
    正欲按捺不住,陡然醍醐灌顶,心中暗道:“我说蓝儿急巴巴送个美人给我?莫不是她自己迷上了博赢?只盼我移情别恋,趁早各自撇清?”转念又想:“我和她多年旧情,哪能说断就断?再说她陈仓暗度,还不是听的我吩咐?我何必吃这干醋?”
    心中不舍,故作淡薄:“博赢假戏真做,不足为奇。蓝妹妹天姿国色,谁能抗拒?”
    顿了一顿,又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他想演戏,咱们也该将计就计,收网抓鱼。”
    “白枫子”笑得千朵万朵梨花开:“正是!蓝妹妹聪明绝顶,不仅抓住九王的心,还助我将“蒹霞花魁”的底细,一一查清!”
    寒开闻言眉头一挑:“哦?什么底细?”
    “白枫子”颇有些得意,一扫冰寒,极尽温暖:“天玑确有外室,就在蒹霞舞坊,隐藏至深,爱如至宝!”
    寒开阴鸷一笑:“我就说呢,哪只猫儿不偷腥?哪个男人不迷情?即便他是魁星踢斗的武状元,即便他是才貌双全的工部侍郎。”面色一狠,开诚布公:“一句话,任是天大的英雄,终究逃不过一个“情”!”
    床上的青荷,深觉好奇,梦中很想一问:“这里的英雄,可包括你?”
    “白枫子”娇媚一笑,低声说道:“数日以来,我和蓝妹妹舞坊安营扎寨,探查个一清二楚:素以为天玑知书达理、孝字当先,哪成想六亲不认、色字当头。早在十七年前,天玑为娶青楼佳人,就与家人打得天翻地覆。”
    寒开先是大惊,继而大笑:“家丑不可外扬,天玑这段情史倒能深藏。”
    “白枫子”抑制不住满脸的幸灾乐祸:“当年他老子魔高一丈,包办迫娶。哪成想,天玑夫人不甘独守空房,红杏出墙。虽然如此,青楼的真情不移,依然不敢与侯门的水性杨花匹敌。可惜了这对怨偶,纵使望穿秋水,只能在“蒹葭舞坊”,做成苦命鸳鸯。”
    “寒开”一声慨叹:“他们魁星一门,果然超凡脱俗,才子佳人辈出。”
    “白枫子”笑道:“就在昨日,天玑为娶舞姬,另置宅院,与家族彻底决裂。我还曾去偷看,府邸虽小,红红火火,焕然一新,怕是大婚在即。”
    “金蝉子”笑道:“他作死才好!咱们更要助他一臂之力,闹个满城风雨,让他名誉扫地。”
    寒开面露喜色:“天玑素来唯博赢马首是瞻,让我头疼不已。我只当他刀枪不入,无懈可击。不料他至情至性,软肋增生。这红袖不光是天玑软肋,更是博赢丧钟。事到如今,只需略施小计,就可以杀他们个一败涂地。”
    “金蝉子”闻言大喜,想到多年宿敌,再不能明哲保身,简直欣喜若狂,双目放光:“寒师兄天机神算!以红袖为诱饵,引敌上钩,此计甚妙!不知计将安出?”
    “白枫子”闻言更是娇笑不已:“大师兄鬼神莫测!只要拿住红袖,天玑便如砧板鱼肉。话说这天玑,当真一往情深,还买通蒹葭坊主,定下规矩:红袖再美,歌舞再妙,卖艺不卖身。垂涎红袖之人,只能赏她万种风情,观她曼妙舞姿,永远无缘她香躯软玉。”
    寒开笑不可抑:“美人的香躯,别人不敢轻举妄动,你我难道望而却步?”
    “青枫子”早已隐忍不住,脱口相问:“大师兄有何高见,还请明言!”
    寒开微微一笑:“你想想看,倘若红袖向博赢投怀送抱,又当如何?”
    “金蝉子”闻言乐不可支:“天玑底线失守,怒急攻心,方寸大乱。君臣反目,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寒开一声冷笑:“到那时,我为刀俎,他为鱼肉。铲除心腹大患,易如反掌。”
    “青枫子”喜得青云直上:“大师兄神机妙算,一箭双雕。”
    寒开却无得意之色:“我不过体察君心,顺应君意。多年以来,君上一直视博赢为眼中钉,怎奈博赢防的滴水不漏。君上又是仁君,每每念起手足之情,都不忍痛下杀手。事到如今,博赢终于原形毕露,君上终于不可隐忍,亲兄弟终于反目成仇。”
    “青枫子”主仆同心,大表决心:“圣意已决,诛杀博赢,势在必行。我等但听师兄号令,适时出击,以清君侧。”
    寒开连连点头,面露狠意:“天玑别的都好,就是不识时务。他与天枢、天璇,非要跟定博赢死心塌地,看不出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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