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还会继续动员,甚至于他们的动员才刚刚开始。而前者也会继续动员他们的盟友,尤其是东海岸的盟友。”
    “这场战争的范围不会局限于婆罗行省,会一直延续到大荒漠的西边,以及南方军团的殖民地乃至本土……而这场战争也不会以婆罗行省幸存者的命运为结局,而是将最终影响整个废土上绝大多数幸存者。”
    “联盟和企业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要一劳永逸的消除所有的隐患,而这注定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也正是因此,现在还远远没有到分战利品的时候,您此刻出兵,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
    听扎伊德说完,沙鲁克陷入了沉思,良久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看着那放松的肩膀,扎伊德知道自己成功说服了他,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这些军阀虽然会耍阴谋诡计,但花样却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些招数。要么是借刀杀人,要么就是隔岸观火。
    阿布赛克也好,沙鲁克也好,在他看来都太弱了。
    就在扎伊德如此想着的时候,沙鲁克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计较。
    他扪心自问,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输给任何人,然而论到“国际视野”,确实和这些看过外面世界的人比不了。
    就比如现在。
    他甚至都不知道东方军团还有个东扩派,而这个东扩派还和大裂谷打了整整一年。
    把扎伊德和灰狼军放出去不太合适,还是得留在身边才安心。
    “可是……我们这一直按兵不动会不会不太好?”
    扎伊德笑着说道。
    “谁说非得站在天都当炮灰才叫动手?您可是蛇州战区总指挥,这蛇洲难道不是战区吗?”
    看着一脸怪异的沙鲁克,扎伊德神秘一笑,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我把被军团扣押的联盟使者给救回来了。”
    沙鲁克愣住了。
    好家伙……
    人才啊!
    就在沙鲁克震惊于扎伊德的手段的时候,蛇州西北边灰狼军的驻地,两个扮成农民模样的家人扛着一支担架进了军营。
    为首的家人似乎和军营门口执勤的士兵认识,鸟语几句便得了放行,和另一名家人一起将他抬了进去。
    坐了一路的“轿子”,躺在担架上老狗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半路上的时候,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这些人执意要抬着他走。
    看着俩人放下他,他正打算说一句“辛苦了”,对方却先一步开了口。
    “兄弟,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老狗不好意思一笑,紧接着环视了一眼周围,又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和这帮人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多少学了些日常交流的用语,人联语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磕巴了。
    那家人爽朗一笑说道。
    “这里是蛇州!自己人的地盘!”
    蛇州!
    听到这个词,老狗有点印象。
    之前坐船的时候他和老鹰他们好像路过这里,记得是婆罗行省的最南角。
    然而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这帮人说要带他去找联盟的弟兄,怎么七拐八拐拐到婆罗行省的最南边来了?
    这儿距离前线不知多远,感觉再拐个弯都能去东海岸的金加仑港了。
    想到这里,老狗一脸哭笑不得地说道。
    “……等等,兄弟,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找我的同胞们吗?怎么把我带蛇州来了。”
    “一样的一样的,没啥区别,都是一家人,”那家人爽朗地笑了笑,一副我不介意吃点亏的模样,接着继续说道,“对了兄弟,苏拉克县的老乡说你是联盟的使者,你真是联盟的使者?”
    见那人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老狗也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声解释道。
    “……严格来说,我应该算志愿者,都是自带干粮来帮忙的。”
    那家人听完他说的话,却像是压根儿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笑着说道。
    “兄弟,你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没有威兰特人,我们都是自己人。”
    老狗哭笑不得。
    “可我真不是啊。”
    俩人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了好一阵子,以至于老狗都在怀疑自己的人联语是不是学岔了,把“黑的”学成了“白的”,“厚的”学成了“薄的”,“是的”学成了“非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自信的人,现实中甚至于有点内向自卑,本能的觉得问题可能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总算到了太阳落山,那个自说自话的家人消停了,老狗也算是松了口气。
    在担架上待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些憋不住,于是从帐篷里出来找厕所。
    而就在他拐过几个弯,终于找到个方便地方的时候,却凑巧听见了那两个家人的小声交谈。
    “那家伙好像不是联盟的使者啊……”
    “是不是就当他是吧,人都已经救回来了,总归是联盟的公民。这事儿可是大功一件,你我都不能马虎了。”
    “那倒也是……那明天的采访?”
    “就不让他发言了……就说他身体不适,我们替他接受采访就好了。”
    “这方法高啊!”
    “低调,低调,大家都是为了家人……嘿嘿。”
    老狗虽然听的模糊,但好赖大概的意思是听懂了。
    也正是因此,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好家伙。
    这帮npc不是听不懂人话,搞了半天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能有这般心眼,这人工智能属实有点牛批了……
    老狗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上了条贼船,但他毕竟没有开天眼,论坛上关于家人会的信息也太少了,他想多了解一下再做判断……
    ……
    就在老狗暗中观察的时候,南方军团东线遭遇重挫的消息,也跟着那些返回后方休整的伤员们被带回了西帆港。
    不过,现实的失败与精神的失败是两回事儿。
    虽然瑞恩万夫长及其麾下在东线遭遇了惨痛的失败,但战线毕竟不会说谎,至少凯旋城还在威兰特人的手上。
    即便凯旋城对于亚文特城颇有微词,但那也是威兰特人自己的事情。
    隔天晚些时候,西帆港当地的报纸对前线的“战略转移”进行了委婉的修辞,并着重报道了天宫的崩塌,以及“无能王”阿布赛克对联盟的抗议和对学院的怒骂。
    虽然他们并没有采访当事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报道。
    不过,这些报纸虽然照顾了威兰特人的感情,却很无情地将他们亲爱的“老朋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各大报纸虽然没有明说,却明里暗里都在暗示,那坍塌的天宫是五艘钢铁飞艇的功劳,同时也是南方军团对叛军们的警告。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新闻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
    听闻天宫崩塌的消息,几乎所有婆罗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到了失魂落魄和沮丧。
    他们的祖先确实没给他们留下来多少能让他们面上有光的东西,无论是红土还是千柱之城得到的评价都更多是嘲笑。
    唯独天宫不是。
    当谈及天宫的不可思议,即使是衣不遮体的乞丐也能自豪的挺起胸膛。
    卡巴哈委员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了解自己的同胞。
    在他眼中天宫是枷锁,是牢笼,然而在其他人的眼中,那却是守护他们最后一丁点儿自尊心的城堡。
    天宫崩塌的消息登报之后,整个西帆港都弥漫着一股消沉——或者说虚无的情绪。
    人们互相安慰着,一座宫殿而已,塌了就塌了,又不是天塌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句安慰中的隐喻。
    活着似乎已经成了他们活着的目的。
    虽然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了,但那股消极的虚无却从未如此的彻底……
    当然,南方军团在报纸上炫耀的胜利,留给当地人的也未必全都是沮丧。
    比如阿克巴皇帝,此刻便是震怒无比。
    “……这狗曰的阿布赛克!”
    看着手中的《南方军团胜利报》,阿克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没忍住一把将报纸摔在了桌子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紧咬的牙龈恨不得将那个名字给咬碎了。
    “这狗曰的阿布赛克竟敢……竟敢毁了孤的宫殿!等孤抓到了他,定要将他活剥了喂狗!”
    看着震怒的皇帝陛下,一旁的狮族人老头战战兢兢以头抢地,不敢把头抬起。
    不过他惶恐归惶恐,心中却充满了困惑。
    这报纸上写的分明是那飞艇炸没了天宫,为何陛下要咒骂阿布赛克。
    紧接着他忽然又想到一处细节,就在这“捷报”传来之后不久,瑞恩万夫长率领的第30万人队便转移到了阿卡勒县——那个南方军团与叛军们争夺过无数次的险要关口。
    如果他没记错,阿卡勒县应该在前线的后方才对,怎么越赢阵地越少了?
    老头心中暗暗寻思着。
    这事儿背后八成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那狮族人老头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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