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金玄白刀气已经锁定了他,岂能容他逃走,双方气机相引,人在空中,跨出四步,和井八月保持原先的等距,刀刃斜劈而下。这一刀的气势更强,尖锐的刀气恍如有形的光带,带着一股刺耳的声响,直奔井八月而去,那种声势比起江湖汹涌奔腾,尤要胜上几分。井八月心头震慑,立桩站稳,提聚全身功力,连发三掌之多,顿时,气壁矗立如山,随着他用力推出,就如同大山倾倒,往金玄白攻到。jz※※※井八月在发出玄门罡气之际,脸孔胀得通红,已是竭尽全身之力,然而金玄白这一刀之威,远比他想像之中还要厉害,竟然不受气壁之阻,连破三层罡气。空中传出一阵啪啪巨响,气漩飞散,激起满地的泥土,漫空飞旋,一道光圈幻化,把霏霏细雨都撑散开去,形成一个莹洁的水光大弧。紧随着刀光落下,那个身穿斗篷的臧能,眼看情势危急,双手扬处,已射出二十多支三棱扁针,攻向金玄白而去。几乎就在同时,剑魔井六月身剑合一,冲了过来,剑气嗤嗤直响,立起一片剑山,挡在井八月之前。在他们四人交手的场中,原先只有十几堆篝火,此刻加上朱寿这一批人赶来,多了数十盏风灯,把周围数十丈之地,照亮得有如白昼。
    篝火闪烁之中,每一个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明亮的弧形光圈包着金玄白往下坠去,而臧能发射出的数十枚扁针,一触及光弧外侧,便爆起一蓬火光,瞬间明灭。刹那之际,那点点明灭的火光,有如雨中出现了星光,又如急爆闪现的元宵烟火,是如此的灿烂夺目,令人看了难以忘怀。随着臧能所发出的二十多枚扁针齐被刀芒摧毁,金玄白已挟着强大的气势,劈下那一刀。他从空跃下,这一刀之势,已凝聚了他八成的功力,光弧化虹,直落而下之时,正好劈在剑魔井六月竖起的一片剑山之上。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传开,刀芒一散,井六月吐出一口鲜血,跌出五尺之外,摔倒在泥地里。而井八月也在同时力道放尽,退了两步,终于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坐倒在一片泥水中。臧能惊叫一声,扑到了井八月身边,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八月,你有没有受伤?”井八月脸色铁青,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两眼紧盯着金玄白,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金玄白深吸口气,脸上现出一丝疲态,眼神仍然明亮,外放的灵识,仍然紧紧的锁住这三个井氏兄弟。他没有说话,体内真气迅速的流动,很快地转了一个周天,又重新聚于丹田里。
    自从他在林屋洞中,突破了九阳神功第六重之后,从未像此刻一样,竟然消耗了如此多的功力,费这么大的工夫,才把这三人击败,因此他的心中也颇为凛然,认为自己若是面对漱石子,恐怕功力方面还是稍为不够。所以,他在运气之际,脑中意念急转,决定暂时不要亮出九阳神君的名号,免得被逼着要立刻面对漱石子。此时,他心如明镜,清楚地觉察出这井氏三兄弟和漱石子有极深的渊源,很可能便是漱石子收的徒弟,否则井八月不会身怀罡气绝学,而井六月则练成了太清门的镇门剑法。至于刀君井五月所使出的几种刀法,虽然金玄白就记忆所及,没有听过沈玉璞提起,可是井五月既是剑魔井六月之兄,想必和漱石子也有某种关系。由于十多年来,沈玉璞一再强调漱石子的一身无俦功力,罡气功夫如何厉害,以致让金玄白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认为自己刚刚突破了第六重的高峰,迈入第七重境界中,比起练功数十年,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漱石子还有一段距离,必须更加勇猛精进,才能向漱石子挑战。
    他默然无语之际,秋诗凤还以为他受了伤,飞快地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受伤?”朱宣宣和江凤凤似乎从一个幻梦中刚刚醒来,她们见到秋诗凤奔向前去,也一齐腾身掠起,奔到金玄白身旁。金玄白把手中秋水剑递给秋诗凤,道:“我很好,只是功力消耗太多了,稍微休息一下就行了。”朱宣宣怒目望着三个井氏兄弟,骂道:“你们这三个老家伙要不要脸?原先是两人围攻一个,后来变成三人围攻,真是丢尽你祖宗的脸了!”此言一出,井氏三兄弟气得脸色大变,剑魔井六月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不顾一身泥水,狼狈不堪,挺剑指着朱宣宣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这么吧,老夫就领教你点苍派的绝艺,只要你能赢得了我,我就拜你为师,不然你就跟老夫磕个头,自打耳光十次。”他说话之际,刀君井五月也挺身跃起,两眼死盯着朱宣宣和金玄白,缓缓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行来。朱宣宣见他每一步走出,地上便是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想起此人凌厉多变的刀法,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虽然狂妄,却并非无知,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功和对方相差甚远,恐怕交起手来,十招之内自己就会落败。不过她仗着金玄白就在身边,有了靠山,倒也不怕刀君井五月和剑魔井六月会对自己如何,冷笑一声,道:“干脆你们两个兄弟一起上好了!哼!群殴谁不会啊?”她见到一大堆人手持着风灯,往这边奔来,领头的正是十几个道人,而邵元节豁然就在其中,心中更是大定,正想要补上几句痛骂对方一顿,却听到于八郎、海潮涌和戎战野三人急奔而来,喊道:“敬禀侯爷,大批敌人来犯,我们被包围了。”朱宣宣回头望去,只见二十多丈外,骤然亮起了上百盏灯光,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全都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大汉,正在散开成扇形,以一种快速的步伐,急奔而来。对面十数丈之遥,邵元节领着十几个正一派道人,带着朱寿等一批约五十人,也加速奔来,眼看双方不久之后就会碰上。
    朱宣宣虽知邵元节这一批人都是友非敌,可是从身后围拢过来的那批神秘蓑衣人,来势汹汹,肯定是敌非友,眼看对方人数众多,她不禁吓了一跳,抓住金玄白一条胳膊,道:“金大哥,三义门的援手到了,怎么办?”金玄白目光一闪,道:“这些杀不尽的贼徒,让我去对付他们,祢们赶快跟邵道长聚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朱宣宣望着那漫山遍野而来的灯火,吓得脸色都变了,跟秋诗凤打了个招呼,拉起全身发抖的江凤凤,向着邵元节等人奔去。秋诗凤强自镇定,道:“大哥,我随你去。”金玄白脸色凝重道:“不!祢还是赶快到邵道长那里去,有个照应,否则我一个人照顾不了祢。”他在松鹤楼里,为了照顾齐冰儿和柳月娘,以致身陷重围,无法脱身,才会中了唐玉峰的暗器,这种前车之鉴,让他深深警惕,绝对不能再犯。所以他没等秋诗凤答应,立刻又道:“于大人,你们快陪秋女侠去和邵道长会合。”于八郎和海潮涌、戎战野三人如释重负,奔了过来。秋诗凤犹豫一下,终于体认出自己的武功和金玄白相距太远,若是跟随过去,反倒拖累了金玄白,于是说了声:“相公,你要小心点。
    ”金玄白又一次听到她称呼自己为“相公”,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握了下,然后转身而去。于八郎看到他转身之际,笑容一敛,脸色冷肃,顿时一股浓烈的杀气涌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倒吸一口凉气,忖道:“侯爷这一去,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死于他的刀下。”他转过身来,只见刀君井五月、剑魔井六月还有井八月和臧能全都聚拢一起,脸色极为凝重,显然也震惊于来人太多,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跟剑魔井六月打了个招呼,道:“井老前辈,你既然已经见识过了我们侯爷的绝世刀法,如今该死心了吧?我劝你还是应该跟我们站在同一立场,对付那些匪徒才是。”剑魔井六月望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老夫可不怕什么匪徒,来再多也没关系,看我一剑一个,都把这些兔崽子给宰了!”于八郎撇了下嘴,没跟他多费口舌,道:“秋女侠,我们走!别理这个老疯子。”秋诗凤望了井氏三兄弟一眼,嘴唇蠕动一下,结果还是把要说的话吞回腹内,迎向邵元节等一群人而去。这时,立场最尴尬,也最难过的便是井氏兄弟了,剑魔井六月虽然口气极硬,可是心里却最虚。
    若在以前,他面对这一二百个匪寇,便已有些束手无策了,此刻和金玄白酣战之后,身上负伤不轻,更是不耐久战,知道自己就算上去,也顶多杀掉七八个人,便会内伤发作,死于非命。他是武痴,可不是疯子,一看刀君井五月和弟弟井八月的状况,知道他们和金玄白交手,内力消耗太巨,井五月并且身上负伤,就算连同他们在内,面对这一二百名的匪徒包围,结果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如今算起来只有弟媳妇臧氏还能一战,可是一边是大批匪徒,另一边则是金玄白的友人,他们两面是敌,该如何个战法?眼看那漫山遍野而来的灯火,剑魔井六月心中一酸,忖道:“看来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只不过生于六月,死于五月,连生日都过不了,实在不甘心哪!”想起金玄白提刀而去的硕长背影,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脱口道:“*的,这小子年纪轻轻,胆气如此豪壮,我们这些老家伙怎能这么怕死?”井五月和井八月两人瞪了他一眼,望着左边邵元节那批四五十人奔来,又看看右边那片漫山遍野的点点火光,不禁苦笑起来。
    他们没有一个敢否定井六月的话,脑中萦绕的全是金玄白左剑右刀,掠身空际的英姿。金玄白提刀缓步而行,行进之间,调和着体内真气流动的速度,随着真气运转越来越快之际,他的步履也越来越快。大约走了四十多步,他已距离那一大批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壮汉,约有二丈之遥,于是立定了脚步。这时,他纳气于丹田之中,稳稳的站着,霏霏细雨从他头上洒落,滑过面庞,可是他却动也不动一下,就如同一尊石像,巍然屹立。他一停下,那些蓑衣人仍在前进中,金玄白目光森冷的望将过去,只见来人最少也有二百之众,每人装束都是同一个样子,显然全都属于同一组合。他从对方那统一的步伐,整齐的队形看来,立刻便察知这些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武者,比起大江帮和三义门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可是他丝毫没有畏惧,面对这一大片的蓑衣人,豪壮的气势不但未灭,反倒越来越盛。陡然间,他一步跨出,绣春刀移向左腿侧,左手已按住了刀柄的顶端部位。绣春刀是锦衣卫人员必备的武器,比普通的单刀要长,厚背落刃、锋利无比,这种刀的铸炼极为精粹,不仅刀质极佳,并且造型优美,刀身有一条弧度,可适用于马战,一刀砍下,足可劈开马首,劈断马颈,是单刀中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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