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墨。
    简桉屋顶上站了起来,容墨站在通往小屋那条弯弯曲曲的路上,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辉。
    “下来。”
    简桉对他挥了挥手,拎着裙子急匆匆地从楼梯跑了下来,站在小屋的门口,容墨对她张开了双臂,她想也没有想就跳了下来。
    容墨稳稳地搂住了他,这个拥抱隐隐的很熟悉,驱走了她本来的恐惧和不安。
    “吓到了吗?”
    容墨轻轻地拍了拍她,好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简桉第一次伸出手回应地抱住他。
    “容,墨。”
    生硬的字一个个地被吐了出来,容墨微微挑起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抱在他腰上的纤细双臂的力度又紧了一分,这一次容墨更加清楚地听见了简桉的声音。
    “容墨。”
    切切实实地是在叫着他的名字,容墨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恍惚,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两个字了?
    高中。
    “同学们,这堂课到此为止,放学。”
    简桉周围的学生都陆续地开始收拾书本,女孩子们说说笑笑,讨论放学到底要去哪家首饰店或者奶茶店,男孩子勾肩搭背,大声约定等一会儿再去球场打两场篮球。
    只有简桉一个人还懒洋洋地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这是老师为她设立的“专座”。所有老师都对这个上课睡觉,没事闲画画的坏学生无计可施,经过一致商议把简桉放到了班级最后一排。
    简桉没有表示任何异议,相反她是很乐意的,以前在前排还会偶尔吃一个老师发射的粉笔头,现在就完全落了清净。
    至于那个家?
    不,它甚至不是一个家。
    简逢意,继母,还有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简逢意试图让她融入这里,但是她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离简逢意理想中的“幸福生活”更远一点。
    但是今天的下课时间和以往的不太一样,简桉在桌子上趴了半天,以前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熬过去的吵闹的放学时间,今天被格外地拉长了。
    教室外面越来越吵,试图补觉的简桉被吵醒了好几回,心有不耐烦,但是又不愿意多管闲事,只能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听不到。
    但是紧跟着就有人在她的桌子上敲了敲,简桉被这两下敲得心烦意乱,满肚子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
    “谁!”
    容墨走进教室的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少女在最后一排昏昏欲睡,桌子上高高摞起来的课本也挡不住她奇怪的睡姿。
    他的到来让整个班级里还没来得及走完的学生都沸腾了,毕竟容墨既是学生会会长,又是校园里众所周知的男神,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遗憾的是,围观他的女生里三圈外三圈,可以从校图书馆一直排到食堂,他真正要见的人却根本不在里面,何止是不在里面,看样子把他说的事情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容墨怒极反笑:“你不知道我是谁?”
    简桉坦诚地摇了摇头。
    容墨这一次是真的没忍住,冷漠的面具也裂开了一丝裂缝:
    “简桉,我已经通知过你今天要来帮你补课,你是金鱼脑袋吗?”
    “我知道。”
    简桉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容墨的身上扫了过去,她当然认识这个爱多管她的闲事的男生:
    “你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说天之骄子不感觉挫折是不可能的,容墨却很好地掩盖住了自己的那一丝挫败的情绪,他身为容氏集团的继承人,自然比旁人早熟也成熟许多:
    “那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我叫容墨。”
    “霜豪掷罢倚天寒,任作淋漓淡墨看?”
    还没等容墨回答,简桉已经歪着头笑了笑:
    “容墨,好名字。”
    “容墨。”
    简桉似乎是怕极了,紧紧地抱着容墨一声声叫着,声音也从原来的艰涩变得越来越流畅。
    容墨脱下了西装外套,把简桉裹紧了外套里:
    “走,我们回去。”
    温暖的外套上满是容墨身上熟悉的气息,莫名地好像能给人以心安的力量,简桉被容墨揽在了怀里,临走前,简桉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屋。
    “怎么了?”
    简桉摇了摇头。
    屋顶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病人是收到惊吓,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有些受寒,回去多喝热水就可以了。”
    这家诊所是巴黎比较出名的一家私立诊所,医生是个典型的法国中年男人,认真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简桉,确定了简桉除了受到了惊吓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你们要是想做些有助于驱寒的活动,当然效果会更好。”
    简桉迷惑地看着医生,她潜意识地排斥医院这个地方,但是容墨执意要带她过来。
    简桉懵懵懂懂,容墨却第一时间听懂了医生的言外之意,一向冷峻如同大理石一般的面孔竟然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难堪之色。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医生说的“活动”,到底在指什么。
    巴黎不愧是浪漫之都,这种开放程度如果不亲身经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容墨已经在第二天就把酒店的房间换成了双人间,自从医生说了简桉有些受寒,容墨刚一回到酒店,就用薄毯子把简桉裹了个严实。
    容墨虽然已经照顾简桉有几天了,但是毕竟从小众星捧月,只有别人伺候他,什么时候轮到过他伺候别人,因此简桉被包的和个粽子一样,被容墨堆在了床上,看上去颇有几分喜感。
    没过一会儿,酒店的侍者就送来了容墨要的姜汤。
    法国的大厨自然不会煮姜汤,容墨难得的屈尊降贵跟到了厨房,一步一步指点,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碗姜汤。
    中国厨房里常见的姜自然是没有的,叫人空运也来不及,只能用了法国菜常用的红姜凑合。
    盛在精致的骨瓷碗里的姜汤升腾起袅袅的热气,丝丝缕缕透过碗盖冒了出来,整个房间里都有隐约的姜片的辛辣味道。
    简桉是不喜辣的,这个习惯即使是现在的她也没有变过,刚刚闻到味道就皱了皱鼻子,看上去颇为可爱,好像是个挑食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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