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睡得怎么样?”
    容墨走到简桉的病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简桉的头发。
    因为简桉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所以医院只能为她一直注射营养液,十天滴水未进,也没有吃东西,简桉原本就很消瘦,现在苍白的面颊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就是半透明的。
    “医生说你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有点累,所以一直没有醒来。我请了英国著名的脑科专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是不是我让你太累了,这么歇一歇也许也好。”
    “希望这次受了惊吓,已经恢复好了,现在他只认吴妈,一直在吵着吵你,谁都哄不住。”
    “如果你想要看看他,我就把他带过来好不好?”
    容墨静静地注视着简桉沉睡中的面容,上一次看到这样安静的她还是在手术台上。
    那个时候的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做完手术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脸也是苍白的,但是容墨却知道她总会醒过来的。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敢笃定了。
    病人也许是有什么不想面对的事情才会不愿意醒来……
    你不愿意面对的人是我吗?
    “我已经让人搜查了戴蒙德斯实验室的所有残骸,他们找到了戴蒙德斯人体实验室的所在地。这场爆炸中没有人活下来,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所有人的遗体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也包括那个女人。”容墨沉默了一下,还是接着往下说道:
    “我们找到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也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她,我给了她的家人一大笔钱,足够她的父母安稳地度过晚年生活。”
    “至于戴蒙德斯,我不会放过他,乔扬已经整理了和“爱丽丝”毒品有关的所有证据,国际法庭很快就会开庭。”
    “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我说院子里缺了点什么?”
    容墨轻轻地把那束满天星插进简桉床头的花瓶里。
    “我把它带来了,你从前最喜欢满天星,虽然你不记得,可是我还替你记着。”
    “简桉,我很想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容墨已经靠在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光照在玻璃花瓶上,瓶子里的满天星温柔的白色花朵一点一点,开的悄然无声。
    病床上的简桉睫羽微动,像是一只将停未停的蝴蝶,过了片刻,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倒映着满天星星星点点的花朵。
    她伸出手探向满天星,僵硬的手指因为许久没有动弹,原本轻柔的抚摸却错了些许,一个动作竟然把花瓶扫到了地上。
    一声巨响,花瓶在地板上碎成了几瓣,靠在床边睡着了容墨马上坐了起来,刚想开口,却发现简桉坐在床上,低垂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玻璃花瓶。
    “简桉……”
    有那么一瞬间,容墨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太像一个过于不真实的梦境了,他轻轻伸出手抚上简桉消瘦的肩膀,简桉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肩膀微微一颤,才回过头。
    “你终于肯醒过来了吗。”
    容墨望着简桉的眸子,心底却忽然一空。
    那双眸子还是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轮廓形状,可是再也没有昔日或是温柔或是灵动的浅浅笑意。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洞木然,像是一只人偶,精美,但是没有任何生气。
    “重度抑郁,还有自闭症。”
    “什么?!”
    容墨目眦欲裂,医生有些战战兢兢,容墨强行忍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在容墨迫人的气势面前终于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容总,这种自闭症的情况一般是在突遇重大事件之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形成的。至于抑郁症,我猜简小姐之前就有抑郁症病史,可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并不能证实这件事情。”
    “不可能,她之前根本没有抑郁症!”
    容墨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医生的推测,但是话一出口就马上停住了。
    简桉从前真的没有过抑郁症吗?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初遇简桉时候的情景,简桉沉默寡言,和后来他们相恋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一切不过是简桉的青春期叛逆症,他也从未深入去了解过她的家庭,可是现在想想,那真的只是单纯的青少年叛逆期吗?
    简桉年少的时候自己的母亲选择抛下自己一走了之,紧接着和父亲的关系变得极其僵硬,简逢意不是不会关心她,但是简家也经营着一份可观的事业,简逢意对简桉的关心最多的体现方面就是优越的物质条件。
    当初简桉曾经和他说过什么?
    那是他们刚刚开始恋情的时候,容墨每天都在放学后和简桉一起留在学校为简桉补习功课,简桉是个很聪明的人,知识点一点就透,之前的成绩只不过是她从来不听课,在考试的时候卷子消极的大面积空白什么都不写。
    “还是睡不好。”
    那是某个结束补习的晚上,简桉伸着懒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当时以为是简桉的复习压力太大了,只是让她不需要复习,好好听他的补习就好。
    容墨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侵上心头。
    她说的不是最近睡不好,而是还是睡不好!为什么一直睡眠不好?
    不,远远不止这些!
    当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简桉依旧和他结了婚,那个时候的他对简桉满心厌恶,当然也不会注意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巴不得简桉离他越远越好。
    有什么细节被他遗忘了,然而随着努力的回忆越来越清晰,只剩下了一个发现的契机。
    药瓶,对,是药瓶。
    有一次他在自己的流理台上发现过一个小瓶子,那一天是简桉在他的房间里留宿的日子,他当时只是勃然色变,因为他不喜欢简桉在他的房间里留下任何属于她的痕迹,让简桉马上拿走。
    简桉也确实照做了。
    但是那段时间简桉的身体十分健康,根本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他一开始觉得不过是些普通的钙片或者女人常见爱吃的抗老化丸之类的奇怪保健品,根本就没有往深里想。
    他想,他现在知道那是什么了。
    抗抑郁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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