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桐微微掀眼, 被他漂亮的黑眸攫住,立即慌慌张张移开视线, 吸了一口手里的奶茶。
    “这是我刚才喝过的。”
    她手一抖, 下意识看向那根吸管, 偏偏旁边站着的人还没有停嘴的趋势。
    “但不要紧,反正也亲过了。”
    温桐像被敌人迎面来了一拳, 打得蔫蔫的无力反驳,涨红着脸仰头瞪他。
    江劭庭任她跟个发怒的小猫似的张牙舞爪,居高临下强调了一遍:“别迟到。”
    预料中的不搭理,装哑巴这套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说话。”
    “哦……”温桐上次敢和他顶嘴完全是气急了,当时回过神来还有点后怕,更别说现在被他来回扫视,只能撇撇嘴应下来。
    江劭庭满意离开。
    目送那道颀长背影,温桐又无语又生气。
    每次在他面前自己都像个任人揉捻搓扁的包子,怂得不像样,气头上她再次狠狠嗦了一口奶茶,后知后觉差点甩出去。
    “你是上次在山庄里的那个女生吧?”
    苏穗微笑着坐到她对面。
    她远远地看了半天,寒意一点点从脊背蔓延上来,几乎要把她吞没。
    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听说过江劭庭有心仪的人,这也是她在这段感情里唯一的指望。
    现在看来,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温桐闻声抬眸。
    一双明亮冷艳的眼睛,睫毛浓而卷翘,像上个世纪外国电影海报上的美人一般。
    “苏穗小姐?!”温桐放下杯子,激动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苏穗眉骨偏高,看人时魅惑而锋利,但性格不算强势,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跟着不成气候的团队。
    “你好。”她看出对面的女孩子有点紧张,主动伸出手。
    温桐的表现无异于看见了偶像,杏眸湿润,回握她的手。
    “上次我的团队成员有些着急,你没摔伤吧?”苏穗垂下睫毛,偏头观察她的腿。
    “没有没有,您太客气了。”温桐的腿不自觉往里躲了躲,连连摆手。
    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单纯,苏穗不禁笑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温桐,江岸品牌部的。”今天并不是约定好来谈合作的日子,她疑惑地问了出来,“是洽谈合作的时间提前了吗?”
    苏穗摇摇头,看向走廊的方向,说:“我是来找劭庭的。”
    温桐蜷紧指尖,被一种不太真实的难过勒紧。
    原来那天在半山风光的人是苏穗。
    对面的女生似乎藏不住心事,眼里的失落都快满出来了,苏穗拉回话题:“我看你们刚才在聊天,就没有过来打扰。”
    “没有聊天。”温桐突然有种干了坏事被捉住的错觉,眼神闪烁,“我们谈了一些工作的事情。”
    “这样啊。”苏穗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大概也喜欢江劭庭。
    怪不得他们刚才那么亲密。
    认识江劭庭开始,他对谁都很冷淡疏离,却也温和有礼,可以接近但不易亲近。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浑身像笼了一层柔柔的光,贴近、温暖那个女孩。
    苏穗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三四年来自己费心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拿走了。
    并不是高不可攀,只是对其他人设置了门槛。
    “嗯,我先回去了,有些订婚的事情需要处理,合作的时候再见。”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醋妒,也许是有点不甘心,她撒了半个谎。
    “好,下次见。”温桐慢半拍起身,看着她娉娉婷婷走出大厦门,缓了一会才想起来要去拿咖啡。
    临进电梯前,温桐将喝剩的半杯奶茶扔进垃圾桶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有点神情恍惚。
    结婚,那么遥远的词汇,要在江劭庭身上发生了吗?
    温桐按时前往11楼,如果他仍然不检点做出不好的举动,她撕破脸就把事情说出来。
    出电梯恰好碰到林叙,她礼貌性地打招呼:“林秘书。”
    林叙尴尬地咳了几声,目光躲闪相当不自然,“温小姐怎么来了?”
    他刚派人去宜杭料理对方母亲的事情,现在见到当事人莫名心虚起来。
    “江总有事找我。”温桐朝他笑笑,其实她也不知道江劭庭要干嘛,反正他总是命令自己干这干那,从不给理由。
    林叙脚步一顿,立即打消下楼喝杯咖啡的想法。
    放假前他们就是这样在会议室呆了片刻,回来boss就不正常了,脾气诡谲,难以描述,好在碰到他出差,把烂摊子扔给了张谰那个傻大个。
    最近他可没有出差的任务。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你没来过几次应该还记不清路。”林叙示意她跟过来。
    温桐确实需要有个人带路,这一层太大了,弯弯绕绕。
    门被推开。
    江劭庭正背对着她醒茶,袖子下露出一截微微凸起的冷白腕骨。
    “不过来?”
    温桐深吸一口气,挪动步子。
    江劭庭余光瞟到某个步伐千斤重的人,冷嗤一声:“温桐,我让你过来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温桐抿了抿唇,回答:“没有。”
    江劭庭不用脑子想都能看出她在撒谎,但这幅乖乖认怂的模样莫名顺眼。
    他将沏好的茶放在旁边,扫了她一眼。
    温桐相当上道坐到他身边。
    她不知道江劭庭喊自己过来因为什么事,端着杯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江总,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没有。”江劭庭悠闲地往后靠了点,转念一想,“也算有。”
    两人距离很近,他似乎是刚洗过澡,整个人懒洋洋的,细嗅可以闻到淡淡的薄荷香,大概是洗发水的味道。
    “您说吧。”温桐坐直了点,准备洗耳恭听。
    江劭庭把身边这张认真的小脸蛋掰过来和他对视,问:“前几天怎么不理我?”
    水润的杏眼里确实闪过了迷惘,看来不是故意和他对着干。
    “你没给我……”温桐哽了一下,不想把自己形容得好像很在意他,“我在家没收到消息。”
    江劭庭抬起眉,意味不明:“你没手?”
    “……”温桐索性当作没听到,低头喝茶。
    上个礼拜敢顶嘴,这个礼拜就敢不搭理他,得寸进尺说得就是她。
    温桐看他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在心里思索该怎么脱身。
    房间骤然静了下来。
    温桐渐渐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她本能地歪头。
    他在看她,眸色晦暗,像平静下藏着汹涌的海浪,充满危险的侵略性。
    他不发一言,却也什么都说了。
    滚烫的气息快要将她吞噬,温桐害怕了,连忙起身准备离开。
    “江总,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腿刚抬起,手臂就被他拽了回去,温桐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到他肩膀上。
    江劭庭顺势把她扯进自己怀里,问:“上次怎么发那么大火?”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极了,像在示弱,带着点说不出来的幽怨。
    温桐不习惯他这样,甚至猜想是不是把对苏穗的态度用到了她身上。
    “我不记得了。”温桐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离开,“我先回去忙工作了。”
    他烦了一个假期,现在跟他讲忘了?
    这个女人总能立即耗光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温情。
    “有什么可忙的?”江劭庭强硬地把她扣在胸膛前,抬起她的脑袋,“你最好再想想怎么回答。”
    温桐成了半跪的姿势,上半身倒在他怀里,像个被操控的洋娃娃,相当别扭。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他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她不自觉提高音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遮住内心的不安和难过。
    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吼他,还偏偏打不得骂不得,江劭庭心里闷着一团火。
    这个疯女人。
    这是个极为粗暴的吻,没有技巧,没有情欲。
    江劭庭在惩罚她。
    唇瓣被咬破,红肿疼痛,渗出的血丝被他重新卷进口腔,湿热里漫开一阵腥味,舌尖由于过重的吮吸变得麻木而失去知觉,他很烫,几乎要把她捂得窒息。
    她又推又捶,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
    一切停在温桐咬破他的舌头那刻。
    江劭庭的喘息尚未平复,他笑了,怒极反笑,更加渗人,“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温桐擦掉眼角不知道是生理性还是委屈流下来的泪,直视他的眼睛:“我看到你和苏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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