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入宫之后也要安分些,不要觉着皇上立我为后是什么好事,你也不想想,这是拿什么换的。”
    潜意她未说尽,前朝飞鸟尽良弓藏的事屡见不鲜,身为大家之女,与富贵荣华并驾齐驱的永远都不是一劳永逸。就该如履薄冰的活着,否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又被训了一通,玉娇心里自是不服,轻咬着唇,不情不愿地应了句:“是,小姐说的极是。”
    作者有话说:
    第 46 章
    第四十五章 婚
    皇上大婚, 与秦葶所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从前村中嫁娶,都是要迎亲队伍吹吹打打, 绕着村路热热闹闹行上一圈儿,花轿周围围跟着一群讨糖吃的孩童,一边拍手一边笑嚷, 甚是热闹。
    爆竹一条接一条的放,自村头便能听到。
    无论哪家嫁娶,村中人皆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秦葶自是出不起钱,一早便去人家里帮忙。洗菜烧火擦桌上菜,忙了一通下来便可以留下来吃席, 每每拉着阿剩一起,这便算是偶尔一次的改善。
    那时秦葶最盼的也是谁家可以嫁娶, 她宁愿去帮忙, 哪怕累一些也没关系。
    想到从前的场景,虽苦却也有乐时,想到那场面,秦葶不觉唇角扬起, 满目空望, 宫中似没有半分热闹气息,喜色也不多见, 反而变得沉重且威严。
    像今日这般盛大的场面, 一般的宫女都不得出来行走,只怕坏事, 秦葶被勒令不得乱跑, 被齐林留在华宵殿中。
    晌午时, 小双难得随着冷长清入了宫中,冷长清给小双开了一个后门,让齐林允她去见秦葶,二人谁都未曾想过能这么快就见面。
    正值华宵殿无人,秦葶需在此留守,她将小双带到偏殿,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聊天。
    秦葶知她是又被冷长清带回府中,可这次与先前不同,瞧着小双身上的料子似乎比先前穿的要好些,便好奇问:“冷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那个偷狗贼,”小双一拍大腿,“他还为难我,若不是我他不知还要受多少罪,现在我可是他的座上宾,虽然还是不能回家,可是在他府里,我已经能随意走动了。”
    先前关于冷长清的病情传到了宫里,秦葶也听说了一些,但没想到竟有这般机缘,是冷长清的运气,换句话说,也是小双的运气,何呈奕十分信任冷长清,若来日何呈奕想要动小双,许是冷长清念在小双治了他的怪疾之后也能力保下她。
    “你现在留在冷大人那里,我倒是不担心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何冷大人对我一直有敌意,还带着人去杀我,但就事论事,抛开此事不谈,他算是有情有义。”秦葶说道。
    “有情有义?”对此评价,小双微侧目,“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有情有义的?”
    “齐公公曾经是冷大人手底下的人,我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些他从前的事。他年轻时科举场上得罪了一个富家子,那富家子与主考官相识,将他的卷子毁了。后他回乡之际,听说未婚妻病逝,双重打击之下心灰意冷,跑去山里寻短见时,正遇上自外带兵回来的一位武将,将他救下开导。”秦葶一顿,“此人便是皇上的舅舅。”
    “那大人见他是个不可多人的人才,从此便将他留下,我还听说,自他未婚妻死后他便一直独身一人,至今也未曾娶亲。”
    “啊,若是这样讲,他还当真是个情种啊!”小双眼珠子乱转,怪不得入府这么久,只见冷大人,不曾见过冷夫人。
    秦葶点头,“他再有万般不好,仅此一点,确实超过许多男人了,那女子是他的青梅竹马,许是旧人难忘,他不想将就,宁可独身一人也不娶旁人。”
    “看不出来啊,偷狗贼竟然这般深情。”
    “要么人常说,难得有情郎。”秦葶苦笑一下,轻叹,“这种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往后我能碰上一个,我一定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说到此,两个小姑娘皆沉默了。
    一个是为着冷长清唏嘘,一个是为着自己未来惆怅。
    ......
    新帝即位,百废待兴,何呈奕大婚之事办的算不得隆重,只祭祖、祭天,进行一些必不可少的仪式,便算礼成,美名其曰为了前线征战的将士,一切从简。
    一对新人,在礼成之时,面上没有半分欢意,似两个硬生绑在一处的人,不得不完成今日之事。
    朝霞殿是后宫之首,从此后便成了魏锦心的寝宫。
    夜色黯然,虽未有风雪却天气阴沉了整日,一如这两个人的心情。
    空荡的殿中,两个人并肩端坐于新床榻边,各自沉重的脸色,连身上的吉服与满堂的喜色亦衬不起。
    魏锦心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可她知道,或是她随时都有可能绷不住,不确定自己何时会崩溃下来。
    玉娇今日打扮的甚是俊俏,脸上涂了胭脂,若说这桩婚事,怕是只有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她见时辰差不多,于是便上前一步跪下,恭谨道:“陛下,娘娘,是时候歇息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魏锦心一颗本就紧着的心又提了起来,藏在红袖下的一双手,早就被指甲掐破皮肉。
    何呈奕不言,自榻上站起,未看身侧女子一眼,反而说道:“时辰不早了,近日边境不宁,朕甚为优心,先回政殿,皇后早些歇息。”
    此言一出,榻上的魏锦心与跪地的玉娇同时抬眼。
    直到何呈奕走出好远,魏锦心才后知后觉自榻上起身,跪伏下去,“恭送陛下!”
    玉娇见状傻了眼,伸手想要去拦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何呈奕大摇大摆的出了殿中。
    无人知,魏锦心现在是何种的如释重负。
    果然,何呈奕对她没有半分心思,让她为后,果真是因为魏家之势,仅此而已。
    此刻她的欢喜皆被她藏在眼中。
    她垂着头,在旁人眼中,大婚之夜新郎弃之而去,这便是奇耻大辱,可唯她不这般觉得,甚至有些感激与庆幸。
    “小姐,您怎么能让皇上就这么走了呢?”玉娇急的直拍大腿。
    魏锦心虚脱一般自地上站起,转过身来面对床榻,“玉娇,你先出去吧,在外不要多嘴,更不要抱怨,过些日子我祖父若是进宫来,你也不要提及此事。”
    “可是......”
    “出去!”魏锦心不听她言,直声打断。
    玉娇面色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脸色极其难看的大步出了殿中。
    听到殿门声响,魏锦心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到榻上,自红袖口中将手伸出,手掌摊开,掌心早已血肉模糊。
    疼的她落下泪来,“录源,我本以为我守不住了.......”
    “录源......我害怕......”
    ......
    何呈奕自朝霞殿出来,此景出乎齐林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自不敢多问一句,便随着何呈奕一路前行。
    这方向,是去往华宵殿的,而华宵殿里,有秦葶在。
    行这一路,何呈奕便在想,今日他大婚,独让人将秦葶留在那里,她心情会是怎样的?
    会难过?会悲春伤秋?还是会掉眼泪?
    倘若她在自己面前落泪,他可以考虑给她一个位份,只要她说一句软话,说他大婚她不开心,他可以在今日允她提过去一次。
    阿剩也好,那破屋烂舍也好,只要是关于两个人的一切,怎样都好。
    今日多饮几杯,也正是因得这几杯,淡淡的酒气散于身前,似能让他一直觉着不忍回顾的过去看起来没那么不堪。
    自朝霞殿行往华宵殿的路不算远,他于夜中快步行至,自正殿入,一路行至偏殿角门停下。
    齐林才要前去推门,便听着偏殿里传来两位姑娘的声音。
    其中一个,不是小双,按规矩,小双这时辰不能留在宫里,早回去了。
    何呈奕目光则落在齐林脸上,齐林立即会意,小声道:“回陛下,是行宫里新来了一个小宫女,与秦葶是旧识。”
    何呈奕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他立于门口轻摆摆手,示意旁人退下。
    齐林回身一甩手中拂尘,众随行宫人随着他无声退下。
    “秦葶,你从前穿过嫁衣吗?”谷雨好奇问道。
    谷雨是昨夜才从行宫入宫的,齐林的说法是,是沾了秦葶光。
    下午小双随着冷长清回府,齐林见秦葶独自一人在偏殿,便好心将人带来,让两个人说说话,同时也教些规矩。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似白日她与小双说着话。
    说起嫁衣,她倒是当真穿过一次,初入宫那日,当今皇后的,她曾试过,可这她哪里敢说,只摇头,“没有。”
    “那你可有喜欢的小郎君?”一提喜欢的人,谷雨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秦葶苦笑一声,随后又摇头,十分干脆地说道:“不曾有过。”
    “啊?这也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显然,谷雨不信。
    门外的何呈奕此时铁青着脸,在她讲出这句的时候,眼色一下子暗下来,咬了后槽牙。
    “真的没有,宫里都是公公,哪有小郎君。”秦葶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互抠指甲。
    她喜欢的小郎君,小傻子早就死了,不光死的干干净净,连皮都被人扒了,如今披着那层人皮的,也不是他。
    “现在遇不到,说不定往后就能遇到了。”谷雨眼中含笑,对未来有所期。
    瞧着她这副样子,秦葶不好再说什么。
    旁人还有机会,可她还不晓得还会不会有,但她并未多言,而是十分配合地点头说道:“对,往后会遇到的。”
    这些一字不落的入了门外人的耳。
    几分酒意在前,眼下都剩下了怒。
    明明他给过她机会了,明明已经给了她最大的纵容,可这人偏就不识好歹,还想着旁的小郎君。
    她在期待什么?
    这秦葶究竟在期待什么?
    他一甩长袖大步出门去,比来时走的还要急,行走如风,回到正殿,将齐林吓了一跳,小声唤了句:“陛下。”
    何呈奕展袍回到金椅上坐下,双目前视,却指着偏殿方向道:“将秦葶弄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给她安排旁的差事,朕眼皮子底下容不得这种闲人!”
    齐林懂了,这是又生气了。
    只好应下,“是。”
    作者有话说:
    第 47 章
    第四十六章 午膳
    齐林回到偏殿见到秦葶时, 她和谷雨两个已经歪在一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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