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音听到那“咔嚓”一声时,身子僵了一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着刚刚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姿势不敢动。
    莫北杳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动作很轻很慢,开了门之后他没有立刻开灯,接着办公室细微的灯光,他看到原本在沙发上熟睡的顾南音已经坐起来了,而且双手抱膝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他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就反应过来,轻声问了一句:“音音?你醒了?”
    顾南音听出了莫北杳的声音,但是还是不敢回头,因为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兀自点了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算作应答。
    莫北杳听出了顾南音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心里有些担心,开了灯就走到顾南音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担忧地问她:
    “怎么了吗音音?做噩梦了?”
    声音温柔而带着关切,顾南音心尖莫名一颤,更加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哥哥。
    也不知怎的,顾南音瞬间委屈了,所有惶恐不安都不再藏着,眼眶红红的,抬头看着莫北杳时杏眼中波光粼粼、满是水色。
    这一眼看得莫北杳更慌了,手忙脚乱地安慰她:“音音别哭,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不怕啊不怕……”
    他伸手想去抱着顾南音,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告诉她真相,还当自己是顾南音的朋友,伸出的手最终落在了顾南音的头上,揉了揉,声音更加温柔了:
    “别哭了音音……乖……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此时连莫北杳都没有发现,他这明显就是哄小孩儿的口吻。
    而此时眼睛通红,满脸写着委屈,缩成一团的顾南音,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莫北杳是真的以为她又做了什么噩梦,继续哄着她:“音音别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顾南音摇摇头,拉下他的手,伸出手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哭喊着:“哥哥!”
    莫北杳一顿,瞬间失神,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将顾南音稳稳抱住,抱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任意她搂着自己的脖子,脸蹭在颈窝处哭得可怜。
    温热的泪水在脖子出晕染开来,莫北杳心尖一阵阵抽痛,可是也有他和顾南音终于相认后的释然和期待。
    他轻轻拍着顾南音的背,声音哽咽但带着无尽的温柔,他将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音音别哭了,哥哥在。”
    顾南音哭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将眼泪止住,她抬起头盯着莫北杳看,鼻子依旧一抽一抽地,看起来可怜极了。
    莫北杳知道她有满腹疑问要问自己,便耐心地等她说。
    顾南音缓了缓,才带着哭腔问道:“你真的……是哥哥?”
    莫北杳之前分明就已经坦白过一次了,可顾南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又继续问了一遍。
    莫北杳揉了揉顾南音的发,认真地看着她说:“嗯,音音,我就是哥哥……”
    顾南音得到了有一次确认,继续吸了吸鼻子,疑惑地问: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北杳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将自己的担忧和顾虑慢慢地跟顾南音说了一遍。
    顾南音一顿,艰难地消化着莫北杳跟她说的话,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哥哥……你是说当初父母的死是有隐情的?”
    莫北杳点点头,但是他并不想让顾南音继续为这些事情担忧,顾南音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阴谋。
    他转移了话题:“不过音音,这些事情你暂时不要想,很多事情都得慢慢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你的身体。”
    顾南音慢慢明白了,莫北杳隐瞒身份呆在她身边是为了保护她,现在跟她坦白身份也是为了保护她。
    莫北杳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还有顾氏。
    虽然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总有一天,她和哥哥会把他们揪出来的。
    顾南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眸中涌上一股坚定。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顾南音再看莫北杳时,不由得更加认真了,而此时她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脸上,才发现他是累极了。
    他脸上的倦意便显得很明显,眼底有红血丝,黑眼圈已经跟眼一般大,嘴边有隐隐的青印,是刚冒头的胡子根。
    再凑近些,还能闻到一丝轻微的烟草味。
    顾南音一下子皱了眉,她知道莫北杳肯定是太累了,毕竟从顾老爷子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今晚更甚,为了照顾她,估计一整晚没睡吧。
    两人这刚说一会儿话的功夫,天已经有亮的趋向了,顾南音连忙说:
    “哥哥,你这几天很辛苦吧?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就睡一会儿,不然还是累倒了怎么办?”
    莫北杳被这一声“哥哥”喊得心尖都软了,不禁有些懊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真相。
    莫北杳唇角弯了弯:“我还以为你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我呢?”
    “确实有很多,可是,你现在去休息才更重要。”
    看着顾南音认真严肃的脸庞,莫北杳无奈一笑,工作了这么久不睡觉也确实是累了,困倦此时一下子冲上了脑门,让他不觉有些晕眩。
    顾南音从沙发上下来,让莫北杳好好躺在沙发上,然后温柔地帮他摘了眼睛,蹲在他面前轻声道:
    “哥哥,你快睡觉……”
    “嗯呢……”
    莫北杳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弯,感觉自己能做一个好梦。
    顾南音蹲在沙发旁边,仔细端详着莫北杳的睡颜,这样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两兄妹其实长得很像,一样的眉眼,相似的鼻子,只是哥哥的眼睛比她深邃一些。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就想一场梦,满是不真实感,好似天一亮,这场梦一醒,莫北杳那个莫北杳,而不是她的哥哥。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在她眼前,她对他的熟悉感,明明就是血浓于水的印证,还有两人刚刚聊到的小时候的事情。
    都在说明,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的哥哥啊。
    原来,他早就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原来哥哥当初并没有抛弃自己。
    原来,当她以为她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还有哥哥。
    真的很开心啊。
    顾南音捧着脸傻傻地想着,她想着不用等到天亮,不用等光明到来,她就已经拥有了足够勇气和力量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挫折与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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