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纠正这小子的称呼,可这会儿也没这机会。
    小石头咬死没杀人,那位官老爷却咬死他杀了人:“你还要抵赖,何家二少爷和其奴才亲眼看到你把何家大少爷从墙头推下来的,还能有假。”
    沈心颜看向周围:“人呢?”
    官老爷:“你说谁?”
    “证人。”
    官老爷:“何家二少爷身体不适,已经先行回去了。”
    小石头用血淋淋的手抓住了沈心颜的衣袍:“二当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沈心颜看着那只手,火就在胸腔里烧。
    敢情,这种的大型杀人指证现场,竟可以如此草草儿戏,单凭一人之词,证人原告方一个都不曾出席,就可以认定小石头杀了人。
    就算真的杀人放火了,也要现场双方激辩一番,可人家现在完全是单方面碾压。
    胡乱断案,屈打成招,嘴脸丑陋。
    别说小石头说人不是他杀的。
    就算是小石头说人是她杀的,沈心颜也不会相信的。
    鹰王寨出来的,要杀个人,还用这么费劲把人从墙头上推下来,那不过是找个暗戳戳的角落,手起刀落的事情。
    何况,杀完人,全身而退对会飞檐走壁的这群练家子来说,根本不是难题,还会待在原地,等着束手就擒呢。
    沈心颜蹲下身,安抚的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你放心,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还有,叫我老板娘。”
    最后一声,是低声嘱咐的。
    小石头会意后,感激的看着沈心颜。
    沈心颜站起身,看向那官老爷的眸光,冷到极致:“把证人和原告方都叫回来。”
    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官老爷觉得十分没面,纵然胆颤,还在那摆官架子怒喝:“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本官可以治你什么罪吗?你这根本是藐视公堂,藐视官威,藐视法度。”
    三大帽子扣下来,奈她何?
    除了让她更想把这狗官的脑袋拧下来。
    感觉到了沈心颜眼底嗜血的戾气,官老爷顿然没了底气,吞了吞口水。
    “叫回来。”冷冷三个字,不容置喙,也是最后的机会。
    官老爷被吓的一颤:“你真是,真是……行,你要对簿公堂,就让你对簿公堂,来人,把何家人叫回来。”
    很快,何家来人了。
    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妇女,一个个子中等白面素净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穿着青灰色布衫奴才打扮的下人。
    三人一来,那中年妇女就泼辣恶毒的看向地上的小石头:“你杀了我儿子,我要让你偿命。”
    年轻男人也附和,义愤填膺:“你杀了我哥哥,我们何家到底哪里亏待你,你要如此狠毒。”
    下人也来凑热闹:“大少爷,你死的好冤啊,我的大少爷,高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高大人的表情其实很尴尬,想说我也想做主啊,可是我现在威风不敢抖啊,这里站着一位维护犯人的女阎王呢。
    可何家三人不知道,刚才沈心颜是怎么大闹官府的,看到沈心颜站在小石头边上,以为是小石头的家人,三人立马情绪激愤扑上来,拽胳膊的拽胳膊,拽头发拽头发。
    “赔我儿子。”
    “赔我哥哥。”
    “赔我大少爷。”
    高大人替她们后背发凉。
    果不其然,三人被沈心颜震飞了出去,沈心颜整了整衣服,极度厌恶的看着三人,三人倒了一地,意识到这是个不好惹的,一时面色煞白,也不敢再来闹沈心颜了。
    沈心颜:“看到小石头把何大少推下墙头的是你和你吧。”
    她目光倨傲冷漠的扫过倒在地上的何家二少和其奴才。
    奴才先爬起来,随后搀扶起了何家二少和何夫人。
    “是我和我家二少爷,亲眼所见,容貌衣着,就是小石头。”
    “好的很。”沈心颜转向小石头,“小石头,你发现何家大少的时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小石头点头:“躺在墙根下,没呼吸了。”
    沈心颜:“何二少发现你的时候,你蹲在何大少尸体边是吗?”
    小石头又点头:“恩,老板娘,人不是我杀的。”
    沈心颜示意他休息会儿,转向高大人,冷声道:“我要看尸体。”
    高大人不敢不从,尸体很快被送上来。
    沈心颜一把翻过尸体,后脑勺上一个大坑,皮肤破裂,露出个血淋淋的口子,连带着周围的头发都给沾粘在一起,可见当时流了不少血。
    拉开尸体身上的布,何大少十指中都是泥巴,衣服前后都是土,其中前面更多,集中在手肘,膝盖,胸口等处,脸部也有少量泥土。
    沈心颜冷笑,傻子都看得出,何大少死前,经历过挣扎。
    沈心颜:“仵作在哪里。”
    出来个中年男人:“我在这。”
    沈心颜:“你验尸经验几年?”
    仵作:“二十岁就从事此行,现在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沈心颜把尸体的后脑勺对着仵作:“这么个口子,会不会立马死?”
    仵作:“这口子?”
    仵作犹豫了,要去看高大人,却被沈心颜道挡住了视线,冷冷看着他,虽然不出一言,可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敢说谎试试。
    仵作只能硬着头皮:“不会立马死,会慢慢失血过多而亡。”
    “算你老实,他负伤后,有过在地上爬动的痕迹,仵作,你说我说对了没?”
    其实很明显,仵作怎么可能没发现,只是大人不让他发现罢了。
    “这……”
    沈心颜眯了眼睛:“说。”
    仵作颤颤巍巍:“是,是爬过。”
    “所以人摔下来,并没立马死,还挣扎求生过,我说的对吗?”
    仵作:“对,对吧。”
    “你最好把这个吧字去了,别逼我把事情弄大。”
    仵作脸色一白,规矩了:“对。”
    “你告诉大家,这种伤口,能垂死挣扎多久?”
    仵作:“这不好说。”
    这是真不好说,毕竟每个人体质不同。
    结果人群中出来个大汉,大步极快的入了公堂,边上衙役都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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