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金军与王宵猎的军队战斗力差距过大,怎么指挥都是错的。面对王宵猎的进攻,只能步步后退。
    楼板寨的山口,栾庆山和几上首领站在山头上,看着呼啸北去的金军。道:“听说北边宣相的军队过了宁武关,封住了雁门关。这两天这么多军队北上,应该就是想打通道路吧。”
    韦寿佺道:“必然是了。也不知道宣相北上的军队多不多,能不能战得过这么多金军。”
    张广道:“自宣相大军进河东路,每战必胜,攻必取,金军如何是对手?”
    栾庆山点了点头。道:“现在宣相与金军战于太原,金军败相已露,想来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封住了雁门关,那就是瓮中抓鳖,金军再也路不了了。雁门关至关重要,我们还是跟上去看一看。”
    张广和韦寿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哥哥既然说是要去,那我们就去看一看!”
    说完,三人回到了楼板寨。点了最亲信能打的一百多人,沿着山路北去。
    雁门关又名西陉关,翻过山去,山谷的出口处,便是金国的西陉镇。张驰选定的防守阵地,便在此阵。
    完颜突合速驻马山上,看下面的西陉镇,不由得眉头紧皱。
    谷口一里多宽,在最低处,军队向北依次摆开。两边从山脚一直到山上,密密麻麻都是鹿角,想来鹿角空隙还摆满了铁蒺蓠。利用军队,恰好堵死雁门关的出路。
    看了看谷口和宋军军阵的位置,完颜突合速明白,那里的大炮肯定不少。
    如果不能利军队数量优势,扩大交战正面,自己就毫无优势。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完颜突合速明白,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无法与宋军相比。如果不能够利用数量优势形成战斗中的局部优势,仗就没法打了。
    看了很久,完颜突合速心里有了计较。
    针对这种地形,出谷之后,必须向宋军的侧翼进攻,拉长交战的战线。把战线拉长,而后攻击宋军的侧翼,就可以充分利用自己军队比宋军多的优势。
    仔细勘察了附近地形,完颜突合速信心满满,回去之后早早歇息。
    第二天一早,完颜突合速早早整兵,在广武河畔,一处较宽的谷地整军。道:“出谷之后,大军随我正面进攻宋军军阵。沃鲁则带五千骑兵,猛攻宋军右翼,把战线拉长。”
    说完,扫视了一眼众将。猛地抽出长刀,厉喝一声:“杀!”
    猛地一带马匹,冲了出去。
    后方四万多骑,紧随着完颜突合速冲了出去。
    其实金军的四万多,怎么可能像几百人一样都随在完颜突合速身后?完颜突合速真正带领的只有几千人,后续大部队成一长条,被堵在山谷里。真正全部人马出了山谷,恐怕要等明天了。
    即使只有几千人,也已经气势惊人,整个山谷里都尘土飞扬。沿着广武河,直向谷外冲去。
    第964章 铁丝网
    张驰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山谷里的灰尘,神色不动。他当然知道金军已经来了,属下的侦骑四出,十里之内的动静逃不过他的眼睛。也知道金军兵力强大,不可小视。
    完颜突合速带领的是金军真正的强军,不是谷神的十几万大军可比,而且全是骑兵。冲锋起来,铺天盖地,好像要吞噬一切,不可阻挡。
    不过张驰在这里布下防守阵势,早已做了万全准备。
    完颜突合速带领骑兵冲出了山谷,速度不减,直向对面的宋军冲去。冲到阵前二里多远的地方,前边密密麻麻全是鹿角。完颜突合速骂了一声,没有办法,只好拿长枪把鹿角全部挑到一边。
    就在这时,就听宋军阵地连续几声沉闷在炮响,炮弹呼啸而来。
    完颜突合速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炮弹把身边一个亲兵打下马来,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宋军见炮弹的射程稍显不够,把炮停了,完颜突合速才出了一口气。
    刚挑了一排鹿角,完颜突合速突然发现前方的鹿角不对,全部用铁丝网缠在了一起。用长枪挑了一下,哪里挑得动?放眼望去,前方都是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前方宋军炮响。这一次宋军的炮,发射出来的全是霰弹,金军前排士卒倒了一片。
    完颜突合速惊恐的抬起头,就见前方约两百步外,错落有致摆开许多门火炮。
    感觉脑袋有些发蒙,完颜突合速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又看看前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驰有整个炮团,炮火足够。用铁丝网限制了敌军的行动,就是火炮的单方面屠杀。
    火炮发射霰弹,炮管的寿命短得多。所以一般情况下,王宵猎的军队大多是以实心弹为主,并不发射霰弹。但是少发射并不是不发射,特殊情况下,换霰弹也属正常。
    宋军的战术很简单,利用地形的优势,配合铁丝网和火炮,把金军封锁在山谷里。铁丝网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可以大规模限制骑兵的机动。一旦不能够机动,战场上骑兵就成了靶子。
    这个年代,铁丝网还很简陋,而且价格昂贵。但是再简陋对于这个年代的骑兵也足够用了,而且宋军只是支撑张驰的几个团,还支撑得起。
    就在完颜突合速恍惚的时候,又是一轮炮响。霰弹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无法躲闪。完颜突合速只觉得大腿根部一凉,低头一看,一枚弹丸擦着大腿而过,带走一大块血肉。
    在完颜突合速的身边,两轮炮后,前排的金军骑兵已经倒了大半。
    再看身边,强攻宋军右翼的沃鲁境遇更惨。由于右侧多山地,宋军的火炮布置得位置较高,射程更远,沃鲁带的人马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就是沃鲁自己,胳膊也受了重伤,不能作战了。
    完颜突合速明白,这仗没法打,必须立即撤退。可是四万大军,进攻的时候一声“杀”说得嘴,想撤退就没那么容易。后方的军队源源不断地涌出山谷,逼得前方必须前进,一时之间哪里退得回去?
    完颜突合速快速退到后边,看着军队不断地向前涌,一排一排被火炮击倒,心中愤怒异常。
    之后以用霰弹,是因为实弹对铁丝网破坏较大,霰弹则破坏很小。金兵被困在铁丝网中,难以动弹,只能接受宋军的炮击,而没有还手的能力。
    张驰在后边看着阵地,命前方张振和钟辞的军阵做好进攻准备,不得放松。
    在前方布置铁丝网,完全出乎金军的意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任由士卒被屠杀。张驰默默计算倒下的金军数量,计算金军剩余的人数。在这个山口,他需要挡住数万金军的冲击,不敢丝毫怠慢。现在的金军看起来很惨,实际上战果再辉煌,也不过消灭金军几千人而已,艰难的还在后头。
    看金军止住向前涌动的势头,慢慢安静下来,张驰叫过来前军的左统领王文宏。道:“经了这一战,金军一时怕不敢冲击我们大阵了。雁门关虽称天下至险,周围山里还是有些小路,难保金军不会从小路出来。军中三千骑兵,我已经集中起来,交给你带领。从明天起,四处巡视,把金军死死堵在山里!”
    王文宏叉手称是。
    张驰道:“我们的前方是数万金军,由于我们手段齐全,他们很难冲出来。但是,数万人在那里,会想出来各种各样的办法,我们必须一一化解。只要撑过十天,宣抚的大军就该到了。”
    王文宏道:“这里插翅也难飞出去,不信金军的什么办法!”
    张驰叹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你这种想法。数万大军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就是我们自己,怎么敢掉以轻心呢?就是面前的火炮,每打一天,总有几门炮不能用了。不得不让人担心,火炮全坏了,金军杀不光怎么办?”
    清徐县衙,王宵猎趴在桌子上,仔细查看西陉镇张驰的布置。
    过了好一会,才从桌子上抬起头来道:“张驰心思缜密,做事沉稳,在西陉镇布置得不错。看了半天,几乎我都挑不出毛病来。我想,他守十天半个月问题不大。”
    汪若海道:“能不能打通去大同府的路,就看西陉镇的战事了。对金军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们必然会拼死进攻。张驰在那里,必然要接受考验。”
    王宵猎道:“是啊,金军困兽之斗,不容小觑。我们能不有用最短的时间歼灭金军,至关重要。”
    低头想了一会,王宵猎道:“前面太原城里,有多少金军?”
    汪若海道:“完颜彀英四万多人,耶律余睹四万多人,谷神有七万多人,完颜赛里四万多人,一共近二十万人。”
    王宵猎沉吟了一会,道:“先弱后强,打掉赛里和谷神的十几万,就不足为虑了。耶律余睹驻要金城村为中心的营区,谷神则以永利监为中心,赛里在谷神东面。这一场仗,就从东面开始好了。”
    汪若海道:“若是我们进攻东城,其他人必然救援。”
    王宵猎笑道:“要救,就让他们救吗。即使二十万人全部都上,难道就怕了他?”
    汪若海听了也不由笑了起来。
    在太原地区,加上陕西的军队,王宵猎差不多是二十四万人。算上两者巨大的战斗力差距,怎么会怕二十万金军呢?金军不过依赖太原是坚城,才与宋军对峙。
    不过太原虽大,二十万军队也太多了。大多分金军还是在城外驻扎,利用简易工事与太原城相连。对宋军来说对付金军的麻烦,是进攻的时候他们会彼此支援。
    第965章 颖州
    颖州是中原一大都会,商贾云集,格外热闹。哪怕现在是战时,各种走私贸易也特别发达。由于王宵猎除了战略物资抓得严外,一般物资走私,比如牛、布等并不太管,这里欲加繁盛。
    王宵猎大举进攻河东,中原显得空虚。特别设置了一些不归属于任何师的团,驻守这些地方。
    守颖州的曹庆就是这样一个统制,领着三千兵,守颖州这一要地。
    伪齐不是没有动过王宵猎主意,除了刘麟被击败的那一次,还组织过好多次小型的试探进攻。不过,每一次都灰头土脸,也就不来惹王宵猎的麻烦了。
    最近几天,岳飞带大兵到来,这里成了前线。
    这一天,曹庆特来拜访岳飞,尽一尽地主之谊。
    帅帐里面,岳飞正在用着早饭。把油条撕成一段一段,泡到面前的撒汤里,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几口,对一边送汤的老者道:“这样的汤,在其他地方没有吃过。现在天气转冷,早上喝一碗还真是过瘾!”
    老者道:“小老儿也没去过其他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常听外地的客人说,这种吃食是我们颖州独有。”
    旁边的张宪道:“也不是颖州独有,这一带几个州郡都有的。不过离了这里,别的地方就没听说了。”
    正说着闲话,亲兵来报,曹庆前来拜访。
    岳飞急忙把碗筷一推,道:“曹统制是这里地主,不可怠慢了。快快请他进来!”
    亲兵迅速把碗筷收拾了下去,收拾干净。刚刚忙完,曹庆就已经进来。
    岳飞起身迎接,请曹庆坐了。
    曹庆道:“太尉在颖州住得可还好?”
    岳飞道:“好,好,比想的还要好多了。实在是多谢统制,诸事都想的周到。”
    曹庆道:“太尉来颖州,我们宣抚特别交待过,一定要好好接待,千万不能怠慢了。前些日子太尉在万寿县,与伪齐战得正酣,一直没来拜见太尉,不要见怪。”
    这一战曹庆只是紧守州城,没有参战。王宵猎特意交待,自己的军队除非是紧要关头,否则不要参战。曹庆替岳飞守住后路,已经够了。
    伪齐已经被击退,岳飞在等张俊的动作,一起进攻。这些日子,才回到颖州,真正闲了下来。
    在颖州作战,既有岳飞准备的辎重,又有王宵猎地区的补给,岳飞的军队显得格外轻松。
    聊了一些闲话,曹庆道:“颖州下面有几个村,产一种萝卜名叫鸭蛋酥,质脆味甜,食之如梨。今天我军中带来一些,你们尝一尝。这些日子太尉作战辛苦,应该好好歇一歇。”
    岳飞急忙道谢。
    曹庆让兵士搬了几筐萝卜进来,放在一边,就告辞离去。
    见曹庆出了门,王贵道:“我们来颖州,曹统制自该送些牛啊羊啊之类,谁想却送来几筐萝卜!”
    张宪道:“这萝卜或许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王贵笑道:“左右也是萝卜,还能真比得上酥梨不成?”
    张宪上前把筐上的草皮掀开,见萝卜成球形,翠绿可爱。道:“这萝卜确实不同。”
    拿起一个,取出匕首切下一块来,放到嘴里咀嚼。道:“这萝卜果然不同!虽然未必如酥梨,也差不远了。”
    几个人听了,都去拿来吃,赞不绝口。
    岳飞吃了半个萝卜,想今日无事,对张宪几人道:“你们都换了便服,叫上胡机宜,今日我们逛一逛颖州。”
    此时的颖州,正处王宵猎、赵构和伪齐三方势力的交叉口,王宵猎又管得宽松,实为中原一大都会。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街道上行人如织。哪怕现在是战时,依然繁华。
    走在街道上,岳飞感慨万千。对其他人道:“现在世道艰难,只有在王宣抚治下,才能见这般热闹景象。”
    胡闳休道:“王宣抚真非常人也。最初的几年,只是治下地盘大,未见特别。这两三年显出来,真是兵强马壮,非其他人可比。听说在河东,王宣抚占尽上风,金军三十多万,竟不堪一击!”
    岳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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