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道之道1
山精鬼怪全都该死吗？
全都该死。
为什么？
他们违背了天地大道，所以天地难容。
万一是个好妖怪呢？
妖怪没有好坏，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就该死。
生来就该死吗？
生来就该死。
可是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
……
“还有这个，给我打！”
今夜，凤凰山上注定不得安宁，那个被山中精怪视为绝世大魔头的白衣恶鬼终于展现出了他残暴不仁的一面，居然带着一个道士满山遍野的打自己的长辈——他一个两百多岁的鬼怪在一帮动辄四五百岁的妖物面前不就是后辈嘛，可是这个后辈居然敢下此毒手，帮着道士哦不，应该是逼着道士用一把棍子一样的剑狠抽他们的脸，每次还都要亲手把妖怪们按在地上半点儿不能反抗。
无论是晒月亮的还是吃饭的亦或是大闹嬉戏的，甚至躲在窝里呼呼大睡的都没能逃脱他的魔爪被拽了出来。
往日威风凛凛的妖怪们满眼怒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剑拍在自己脸上，虽然是把棍子一样的极钝木剑，可抽着真他娘的疼……
那个豹子脸的家伙可怜巴巴的望着道士，他刚刚还在树上沐浴着月光打盹来着，忽然就让三爷扯着尾巴拽了下来，然后就让道士打自己，可是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位爷了啊，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呗。
“磨蹭什么呢，揍他啊。”
“我揍你个死人头啊，姑奶奶今天先收拾你这只恶鬼！”初九忍无可忍。
于是匆匆赶来的以木乙和獠为首的妖怪便见到惊掉下巴的一幕:那个少女道士猛的回头，冲着那大魔头一剑横扫了过去……
天啦她居然敢对三爷动手！
木乙和獠的眼中居然有一丝惊喜:她终于动手啦！但是下一刻那一丝惊喜荡然无存，一众妖怪鄙夷的看着那个一个照面就被白衣鬼按在地上摩擦的道士心想:真菜……
“你又发什么疯呢？”木乙微怒道。
三爷却没有理他，他只是一脸冷笑的看着身下那个即使被自己把脸按在地上还不断咒骂他的道士，他说:“为什么不动手，他可是妖怪啊。”
“姑奶奶收妖，才不要你这个恶鬼帮我按住呢！”她使劲踹着脚，可惜无论怎么踹踢中的都是一团青雾。
鬼依然在冷笑:“可他是妖啊，只要能杀了他，就该不择手段啊，管有没有人帮忙，又管帮忙的是谁是什么。”豹子脸身子一哆嗦:“不，不是说就打一下吗……”
他冲豹子脸眨了眨眼，后者一愣，便见鬼松开了道士脸上的手，然后凑到她耳边，如恶魔般的低语:“优柔寡断，还当什么道士，复兴什么玉玄门？”
“菜鸡道士，不值得啊。”
“来吧，杀了他，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我杀你大爷啊！”她脑袋猛的一扭……
木乙眼疾手快遮住了小白的眼睛。四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靠，这道士贼厉害啊！
今后我哞大爷谁都不服就服这小道士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一个鬼的眼睛……不，应该说她看鬼从来都在一丈开外，一边逃窜一边欣赏它们的面目狰狞。鬼的眼睛都是无神的，因为它们是死物，哪怕他们愤怒或是云小晴那般悲伤，眼睛中都无法流露出半点感情。但是……为何这只鬼漂亮的青色眼瞳中会有一丝慌乱与无措一闪而过？
嘴唇上那一丝冰凉的如雾又如水的触感是什么？
算了管他呢。
道士猛的抬头一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撞进了一片云雾，这下连手上的束缚也没了，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棍子』一副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样子。
被她撞散的青色雾气又汇聚到了白衣鬼的身上，他飘在空中，冷冷看着道士讥讽道:“你真不配做个道士，要是换了别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带回去好好折磨……”
“你闭嘴啊，姑奶奶需要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鬼教我怎么做一个道士吗！”
他冷笑:“对于我们这些窃取大道而生的山精鬼怪难道不是该杀之而后快吗？道士……”
“毕竟……我们虽可化作人形，可我们到底不是人啊……”
“我们……生来就该死啊……”
“这里该死的只有你这个家伙吧。”獠咬牙切齿道，刚要抱着必死的决心为自己的小弟讨个公道却被老树妖拦了下来。已有千年道行的树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有几许复杂的看着那一人一鬼。
生来就该死吗？
初九道长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然后再呼气……
见了个鬼啊那家伙说的是什么歪理啊？虽然感觉挺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眼睛忽然一亮，死老头亲传行走江湖小妙招儿:行走江湖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只要把人家揍趴下了那你就是大爷，如果没把握能打赢那就动口，把人家说服了那你也是大爷，如果打也打不赢说也说不过那就耍无赖，油盐不进柴米不听，对方拿你无可奈何，你还是大爷……
多年来师徒二人靠着这一招儿走遍五湖四海所向披靡从未失手……
她于是把『棍子』一扔，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胸脸一甩:“反正道士我做定了，他我也不打，不让下山就不让下山吧，姑奶奶不怕！”
“你这样可不配……”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你敢骂我？”
“哼！”
“看来胆儿肥的不止蠢狐狸一个啊！”
红玉那边叫道:“三爷不要乱说！”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给多少次机会都是一样的，姑奶奶做怎样的道士要你管吗？姑奶奶除不除妖你说了算吗？姑奶奶做不做道士还要别人同意吗？”她冷笑一声:“不怕告诉你，跟着死老头这么多年姑奶奶没少在那些自诩道门正统面前被鄙视讥讽得体无完肤，说我们是打着玉玄门幌子的江湖骗子……好吧我承认我们可能是骗了一些人，可那又怎样，姑奶奶现在还不是把玉玄门的牌子挂了起来，我干嘛要管他们怎么说！”
“说到这个你在我牌子上刻的那两个丑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下次的酒没了……哦不对，今后的酒都没了，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她一只手托着腮，一脸忧伤，似乎在舍不得那个才开业一个月得玉玄门。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嘀咕了三个字:“不识货……”
“你说啥？”
他转过身仰头看着皎洁月光，白色的衣摆在夜色中轻轻飘动。他说:“你回去吧，本大爷舍不得我的酒，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行，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哼，真是个白痴，又菜又蠢，明明只要听别人的就好了……”
“你才又菜又蠢呢！”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狠狠的白了那个背影一眼:“那我走啦？”鬼没理她，还是看着月亮，似乎才发现月色居然这么美。初九刚要转身，又迟疑了一下，她对他道:“送我回去。”
“不送，累。”
“我累你个鬼啊！你就那么随便把我扔到这不知是那个山疙瘩就完了啊?！这和不让我下山有什么区别……喂喂你别散啊混蛋！”她赶紧扑了过去，但是只抓到一缕飘散的青烟。
道士怒气冲冲盯着豹子脸，后者吓得一哆嗦变成一只花豹赶紧窜进了身后的草丛。
这道士太可怕了，连三爷都敢打，要是缠上自己不得死啊！
初九转过身，月光下一大群妖怪:“咳咳，今晚月色不错啊。”“嗯是啊。”兔子在三爷消失的时候就跑了，估计是回破庙了，红玉抬起头:月亮啊，一般般吧……
“小狐狸……”
“干嘛？”
“过来一下。”
初九发现这群怪模怪样的妖怪里唯一和她熟的也就这只狐狸了，虽然蠢了一点儿不过还是可以将就用的。
红玉巨大的狐狸身走了过来，初九忽然脸色一黑看着她身后那只快步跟来的胖鸟儿，对是快步，一只飞不起来的褐色胖鸟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胖了的缘故。
鹏魔王对上她的目光哼哼冷笑一声:“打我啊……”
然后他飞了出去，划过一道抛物线不知栽在哪个草丛里。初九吹了吹『棍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欠抽的妖怪……”
“你现在怎么下手这么痛快啦？”
“这是报仇！谁让这胖鸟儿欺骗我感情的，亏我为了给他翻蚯蚓弄了一身泥……不管他，小狐狸啊，帮个忙，把我送破庙里去呗，小黑还在那呢。”
……
那只大狐狸消失在夜色里之后，三爷又缓缓从他刚才消失的地方现了出来，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巨大的银狼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肿着半边脸的妖怪，他目光凶狠:“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妖怪们面面相觑，跟这大魔头要解释？
似乎以前也要过啊，回答永远是:哎呀手抖了，哎呀忘记了，哎呀多大点儿事儿……
但是这次他沉默了一下:“我是为了你们好……”
哎呀换新花样儿了！
“好你个鬼啊，抽的又不是……”他声音一顿，接着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半步，身后众妖大惊:是什么能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獠大人吓退？
鬼揉了揉右脸，翻了个白眼儿。
“我是在考验她。你们也看见了，因为某些原因我给了她随意进出凤凰山的权力，这可是两百年来唯一的一例啊，我当然得好好把关啦。”
“呃……你指的某些原因是？”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为凤凰山一把手我觉得我有责任保证你们的安全，虽然她现在是个菜鸡道士，以后也基本上是个菜鸡道士，可万一她不老实用些邪门歪道比如在水里下泻药啊……本大爷得了解清楚她的人品是不是，道士你们都是知道的，对付妖魔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用些歹毒计谋，万一她也是那样一根筋的道士我不就是养虎为患吗？”
底下妖怪们窃窃私语:“哼，我觉得就是他一个鬼被抽了心里不平衡，所以非拉着我们一人挨一下……”“我也这么觉得。”“诶我也是。”“还有我还有我。”
木乙点点头淡淡道:“能打破既定的路，确实不易……”老家伙其实心里嘚瑟极了:哈哈，怕了吧，那可是我选中的道士！他心中原本还有一丝担忧，全凤凰山的未来可都系在那个小道士身上，奈何她实力堪忧，不过经过今晚三爷搞出来的这么一茬他又放心了不少，实力嘛，可以慢慢提升，但是她可是敢对三爷拔剑相向还敢抽他的脸啊！光是抽脸这一项便足以让老家伙乐得三天合不拢嘴，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那小道士曾把脚丫子踩鬼脸上又会是怎样表情……
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打的都是我的人？”
妖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这时方才意识到果然都是平时称兄道弟的家伙。
一时间全是感动的眼睛:果然是好兄弟，挨打也要一起……
鹏魔王撇撇嘴冷笑道:“谁让你们平时最爱搞事儿的……”
“哪儿来的胖鸟儿，去去去，闪一边儿去。”
三爷两手一摊:“那找谁挨打？老弱妇孺吗？我可是善良的鬼。”
“我只是想让她明白，再强的妖怪……”妖怪们眯起眼睛笑:这句话爱听……
“也会有无力的时候，有害怕的时候，有在剑下瑟瑟发抖的时候……”妖怪们愣了一下，然后炸开了锅，也不管飘在空中的家伙是那个大魔头，纷纷叫道:“你才无力呢！”“你才害怕呢！”“你才在剑下瑟瑟发抖呢！”“老子是故意让着那个臭道士的！”“哼，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有本事再让她来抽我啊！”
他翻了个白眼儿，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不过算了，就算说了这群白痴也不会理解的吧。
其实，我们和人差不多啊……
山精鬼怪全都该死吗？
全都该死。
为什么？
他们违背了天地大道，所以天地难容。
万一是个好妖怪呢？
妖怪没有好坏，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就该死。
生来就该死吗？
生来就该死。
可是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
……
“还有这个，给我打！”
今夜，凤凰山上注定不得安宁，那个被山中精怪视为绝世大魔头的白衣恶鬼终于展现出了他残暴不仁的一面，居然带着一个道士满山遍野的打自己的长辈——他一个两百多岁的鬼怪在一帮动辄四五百岁的妖物面前不就是后辈嘛，可是这个后辈居然敢下此毒手，帮着道士哦不，应该是逼着道士用一把棍子一样的剑狠抽他们的脸，每次还都要亲手把妖怪们按在地上半点儿不能反抗。
无论是晒月亮的还是吃饭的亦或是大闹嬉戏的，甚至躲在窝里呼呼大睡的都没能逃脱他的魔爪被拽了出来。
往日威风凛凛的妖怪们满眼怒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剑拍在自己脸上，虽然是把棍子一样的极钝木剑，可抽着真他娘的疼……
那个豹子脸的家伙可怜巴巴的望着道士，他刚刚还在树上沐浴着月光打盹来着，忽然就让三爷扯着尾巴拽了下来，然后就让道士打自己，可是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位爷了啊，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呗。
“磨蹭什么呢，揍他啊。”
“我揍你个死人头啊，姑奶奶今天先收拾你这只恶鬼！”初九忍无可忍。
于是匆匆赶来的以木乙和獠为首的妖怪便见到惊掉下巴的一幕:那个少女道士猛的回头，冲着那大魔头一剑横扫了过去……
天啦她居然敢对三爷动手！
木乙和獠的眼中居然有一丝惊喜:她终于动手啦！但是下一刻那一丝惊喜荡然无存，一众妖怪鄙夷的看着那个一个照面就被白衣鬼按在地上摩擦的道士心想:真菜……
“你又发什么疯呢？”木乙微怒道。
三爷却没有理他，他只是一脸冷笑的看着身下那个即使被自己把脸按在地上还不断咒骂他的道士，他说:“为什么不动手，他可是妖怪啊。”
“姑奶奶收妖，才不要你这个恶鬼帮我按住呢！”她使劲踹着脚，可惜无论怎么踹踢中的都是一团青雾。
鬼依然在冷笑:“可他是妖啊，只要能杀了他，就该不择手段啊，管有没有人帮忙，又管帮忙的是谁是什么。”豹子脸身子一哆嗦:“不，不是说就打一下吗……”
他冲豹子脸眨了眨眼，后者一愣，便见鬼松开了道士脸上的手，然后凑到她耳边，如恶魔般的低语:“优柔寡断，还当什么道士，复兴什么玉玄门？”
“菜鸡道士，不值得啊。”
“来吧，杀了他，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我杀你大爷啊！”她脑袋猛的一扭……
木乙眼疾手快遮住了小白的眼睛。四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靠，这道士贼厉害啊！
今后我哞大爷谁都不服就服这小道士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一个鬼的眼睛……不，应该说她看鬼从来都在一丈开外，一边逃窜一边欣赏它们的面目狰狞。鬼的眼睛都是无神的，因为它们是死物，哪怕他们愤怒或是云小晴那般悲伤，眼睛中都无法流露出半点感情。但是……为何这只鬼漂亮的青色眼瞳中会有一丝慌乱与无措一闪而过？
嘴唇上那一丝冰凉的如雾又如水的触感是什么？
算了管他呢。
道士猛的抬头一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撞进了一片云雾，这下连手上的束缚也没了，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棍子』一副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样子。
被她撞散的青色雾气又汇聚到了白衣鬼的身上，他飘在空中，冷冷看着道士讥讽道:“你真不配做个道士，要是换了别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带回去好好折磨……”
“你闭嘴啊，姑奶奶需要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鬼教我怎么做一个道士吗！”
他冷笑:“对于我们这些窃取大道而生的山精鬼怪难道不是该杀之而后快吗？道士……”
“毕竟……我们虽可化作人形，可我们到底不是人啊……”
“我们……生来就该死啊……”
“这里该死的只有你这个家伙吧。”獠咬牙切齿道，刚要抱着必死的决心为自己的小弟讨个公道却被老树妖拦了下来。已有千年道行的树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有几许复杂的看着那一人一鬼。
生来就该死吗？
初九道长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然后再呼气……
见了个鬼啊那家伙说的是什么歪理啊？虽然感觉挺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眼睛忽然一亮，死老头亲传行走江湖小妙招儿:行走江湖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只要把人家揍趴下了那你就是大爷，如果没把握能打赢那就动口，把人家说服了那你也是大爷，如果打也打不赢说也说不过那就耍无赖，油盐不进柴米不听，对方拿你无可奈何，你还是大爷……
多年来师徒二人靠着这一招儿走遍五湖四海所向披靡从未失手……
她于是把『棍子』一扔，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胸脸一甩:“反正道士我做定了，他我也不打，不让下山就不让下山吧，姑奶奶不怕！”
“你这样可不配……”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你敢骂我？”
“哼！”
“看来胆儿肥的不止蠢狐狸一个啊！”
红玉那边叫道:“三爷不要乱说！”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给多少次机会都是一样的，姑奶奶做怎样的道士要你管吗？姑奶奶除不除妖你说了算吗？姑奶奶做不做道士还要别人同意吗？”她冷笑一声:“不怕告诉你，跟着死老头这么多年姑奶奶没少在那些自诩道门正统面前被鄙视讥讽得体无完肤，说我们是打着玉玄门幌子的江湖骗子……好吧我承认我们可能是骗了一些人，可那又怎样，姑奶奶现在还不是把玉玄门的牌子挂了起来，我干嘛要管他们怎么说！”
“说到这个你在我牌子上刻的那两个丑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下次的酒没了……哦不对，今后的酒都没了，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她一只手托着腮，一脸忧伤，似乎在舍不得那个才开业一个月得玉玄门。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嘀咕了三个字:“不识货……”
“你说啥？”
他转过身仰头看着皎洁月光，白色的衣摆在夜色中轻轻飘动。他说:“你回去吧，本大爷舍不得我的酒，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行，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哼，真是个白痴，又菜又蠢，明明只要听别人的就好了……”
“你才又菜又蠢呢！”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狠狠的白了那个背影一眼:“那我走啦？”鬼没理她，还是看着月亮，似乎才发现月色居然这么美。初九刚要转身，又迟疑了一下，她对他道:“送我回去。”
“不送，累。”
“我累你个鬼啊！你就那么随便把我扔到这不知是那个山疙瘩就完了啊?！这和不让我下山有什么区别……喂喂你别散啊混蛋！”她赶紧扑了过去，但是只抓到一缕飘散的青烟。
道士怒气冲冲盯着豹子脸，后者吓得一哆嗦变成一只花豹赶紧窜进了身后的草丛。
这道士太可怕了，连三爷都敢打，要是缠上自己不得死啊！
初九转过身，月光下一大群妖怪:“咳咳，今晚月色不错啊。”“嗯是啊。”兔子在三爷消失的时候就跑了，估计是回破庙了，红玉抬起头:月亮啊，一般般吧……
“小狐狸……”
“干嘛？”
“过来一下。”
初九发现这群怪模怪样的妖怪里唯一和她熟的也就这只狐狸了，虽然蠢了一点儿不过还是可以将就用的。
红玉巨大的狐狸身走了过来，初九忽然脸色一黑看着她身后那只快步跟来的胖鸟儿，对是快步，一只飞不起来的褐色胖鸟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胖了的缘故。
鹏魔王对上她的目光哼哼冷笑一声:“打我啊……”
然后他飞了出去，划过一道抛物线不知栽在哪个草丛里。初九吹了吹『棍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欠抽的妖怪……”
“你现在怎么下手这么痛快啦？”
“这是报仇！谁让这胖鸟儿欺骗我感情的，亏我为了给他翻蚯蚓弄了一身泥……不管他，小狐狸啊，帮个忙，把我送破庙里去呗，小黑还在那呢。”
……
那只大狐狸消失在夜色里之后，三爷又缓缓从他刚才消失的地方现了出来，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巨大的银狼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肿着半边脸的妖怪，他目光凶狠:“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妖怪们面面相觑，跟这大魔头要解释？
似乎以前也要过啊，回答永远是:哎呀手抖了，哎呀忘记了，哎呀多大点儿事儿……
但是这次他沉默了一下:“我是为了你们好……”
哎呀换新花样儿了！
“好你个鬼啊，抽的又不是……”他声音一顿，接着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半步，身后众妖大惊:是什么能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獠大人吓退？
鬼揉了揉右脸，翻了个白眼儿。
“我是在考验她。你们也看见了，因为某些原因我给了她随意进出凤凰山的权力，这可是两百年来唯一的一例啊，我当然得好好把关啦。”
“呃……你指的某些原因是？”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为凤凰山一把手我觉得我有责任保证你们的安全，虽然她现在是个菜鸡道士，以后也基本上是个菜鸡道士，可万一她不老实用些邪门歪道比如在水里下泻药啊……本大爷得了解清楚她的人品是不是，道士你们都是知道的，对付妖魔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用些歹毒计谋，万一她也是那样一根筋的道士我不就是养虎为患吗？”
底下妖怪们窃窃私语:“哼，我觉得就是他一个鬼被抽了心里不平衡，所以非拉着我们一人挨一下……”“我也这么觉得。”“诶我也是。”“还有我还有我。”
木乙点点头淡淡道:“能打破既定的路，确实不易……”老家伙其实心里嘚瑟极了:哈哈，怕了吧，那可是我选中的道士！他心中原本还有一丝担忧，全凤凰山的未来可都系在那个小道士身上，奈何她实力堪忧，不过经过今晚三爷搞出来的这么一茬他又放心了不少，实力嘛，可以慢慢提升，但是她可是敢对三爷拔剑相向还敢抽他的脸啊！光是抽脸这一项便足以让老家伙乐得三天合不拢嘴，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那小道士曾把脚丫子踩鬼脸上又会是怎样表情……
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打的都是我的人？”
妖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这时方才意识到果然都是平时称兄道弟的家伙。
一时间全是感动的眼睛:果然是好兄弟，挨打也要一起……
鹏魔王撇撇嘴冷笑道:“谁让你们平时最爱搞事儿的……”
“哪儿来的胖鸟儿，去去去，闪一边儿去。”
三爷两手一摊:“那找谁挨打？老弱妇孺吗？我可是善良的鬼。”
“我只是想让她明白，再强的妖怪……”妖怪们眯起眼睛笑:这句话爱听……
“也会有无力的时候，有害怕的时候，有在剑下瑟瑟发抖的时候……”妖怪们愣了一下，然后炸开了锅，也不管飘在空中的家伙是那个大魔头，纷纷叫道:“你才无力呢！”“你才害怕呢！”“你才在剑下瑟瑟发抖呢！”“老子是故意让着那个臭道士的！”“哼，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有本事再让她来抽我啊！”
他翻了个白眼儿，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不过算了，就算说了这群白痴也不会理解的吧。
其实，我们和人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