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隆帝很显然想这事绕开魏楚钧。
    “豫王府还有何人在襄阳?”绍隆帝问道。
    “韩圭韩相公在襄阳公干。”晋龙泉说道。
    目前朝堂重心都已经暂时转移到泌阳,整个帝国都围绕豫王府进行运转,晋龙泉执领皇城司,主要乃是负责宫禁事务,潘成虎权知襄阳府事,主要是署理襄阳府军政事务以及鹿门山新城的建设——除了他们两人外,豫王府就没有其他重要官员坐镇襄阳,在征讨高氏之前,徐忻也调往西蜀出任兵马都部署,加强西蜀对西秦的军事防备。
    韩圭此时人在襄阳,主要也是为推进退位禅继之事。
    绍隆帝知道豫王府一系,韩圭的地位也许不及史轸、顾藩等人,但绝对是能够说得上话,甚至有些关键性事务是有权力拍板的,跟晋龙泉说道:“你代我问韩圭一声,豫王府可否将高氏族人都流徙永嘉?”
    第二百七十五章 禅让
    “没想宫里那位到现在还想着折腾,”
    韩圭回到泌阳,就进豫王府向徐怀禀报了绍隆帝意图携带高氏族人渡海前往永嘉国定居之事,说道,
    “为了尽快拿到退位诏书,我先应了高峻堂、高明德、高韦陵及叶长滨四人及眷属可流徙永嘉——主公已经对他们格外宽容,都罪减一等处置,送去西燕是流放,送去永嘉也是流放,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其他高氏族人,还得主公来拿主意,韩圭就不敢擅自决定了……”
    “确实是赵观自己提出来的,你没有暗中做什么手脚?”徐怀有些怀疑的看了韩圭一眼,问道。
    “天地良心,晋龙泉也是照近年来的规矩,将高峻阳通敌案的卷宗都搬去垂拱殿,可没有做半点手脚啊。”韩圭叫屈道。
    “宫里那位既然想着折腾,就算不将通敌案卷宗搬去垂拱殿,待其到永嘉后也不会消停,”史轸与顾藩坐在书斋的下首,他也不信韩圭完全没有动手脚,但他还是主张顺水推舟促成这事,说道,“主公既然放出风声说要给高氏族人御虏功卒的待遇,自然不能将他们都强行迁往永嘉,依老臣之见,就允他们自主抉择就好,选择迁往永嘉的,着永嘉授以田宅,额外补贴每人一百贯即可。日后是福是祸,都怨不到咱们头上来!”
    徐怀沉吟片晌,没有立时依从史轸、韩圭二人的主张,说道:“这事容我与缨云说一下再做定度!”
    书斋之中众人都知道整件事背后所藏的杀机,而对新帝国即将展开的气象,绍隆帝、高氏族人乃至葛氏的命运又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故而也没有多加坚持,想着听听缨云公主的意见也可。
    没有其他事务,徐怀也是早早前往缨云起居的燕然园,看到蓟王傅胡楷在缨云这边说话。
    “见过豫王……”胡楷起身给徐怀行礼。
    胡楷以先帝旧臣自居,又即将护送蓟王寅前往登州准备渡海事宜,故而他与史轸、顾藩、韩圭等人对徐怀所行礼数及称谓都有所区别。
    “胡公无需客气,”徐怀在缨云身边坐下来,他对旧日于他有提拔之恩、又协助先帝署理军政有大功的胡楷始终心存敬意,示意他坐下来说话,问道,“蓟王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两天就可以动身了吧?”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特地过来禀告缨云殿下。”胡楷说道。
    胡楷不想目睹大越为新朝所取代的那一幕,想赶在徐怀正式即位登基之前就护送蓟王先往登州而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跑这里来,都还没去燕菡姐姐那里?”缨云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那个皇叔啊,想着将高氏族人都带去永嘉,这事多少有些叫人头痛啊,”徐怀也不避讳胡楷在场,径直说道,“韩圭虽然没有承认,但多半也是他做的手脚,想着给日后介入永嘉国留一个口子,我想过来听听你的意见……”
    怕缨云一时想不透里面的关节,徐怀继续解释道:
    “此前迁往永嘉的兵卒及家小,都是葛家这些年聚拢起来的嫡系,留在浙南容易瓦解,但他们追随葛家远赴东大洋深处,身居孤岛,又要跟蕃民争地,一两代人都只会聚拢在葛氏身边,是别人难以瓦解、拉拢的。你皇叔前往永嘉定居,倘若没有折腾的心思,葛家不虞大权旁落,自然会容忍永嘉王系保留虚尊之名。然而我就算下令高氏族人都随你皇叔迁往永嘉,就目前而言,是不足以威胁到葛氏,却会令葛氏深为忌惮,甚至会担忧一两代之后人心变故,不利对葛氏掌控永嘉,还是很有可能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杀手的。韩圭他装糊涂,史先生也不反对,就是希望能看到这一局面的发生……”
    缨云点点头,听明白整件事的杀机在哪里。
    就算给予高氏族人御虏功卒的待遇,但实际上不可能保证地方对他们真正的一视同仁,高氏族人内心深处也必然都明白这点。
    因此真要照史轸、韩圭他们的主张,允许高氏族人自由选择去路,新朝还额外补贴渡海钱粮,几乎可以肯定会有八九成高氏族人,甚至还会有相当一部分西秦军的中高级军将武吏,会选择携带家小追随绍隆帝渡海前往永嘉定居。
    这千余人众随绍隆帝前往永嘉定居,虽说短时间内并无法动摇葛氏对永嘉国的实际掌控,但多多少少能使绍隆帝、永嘉王一系在永嘉国建立起自己的班底来。
    绍隆帝及永嘉郡王一系名义上作为永嘉国世袭的君主,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会越发受到永嘉国民的认同,而这个过程也必然会削弱葛氏对永嘉国的掌控——
    绍隆帝、永嘉王一系既然没有雌伏之心,又试图建立自己的班底,葛氏又岂是好相与的,不会赶在人心出现明显的变化之前,彻底解除掉这个隐患?
    史轸、韩圭他们更乐意促成此事,说到底高氏、葛氏以及绍隆帝现在再驯服,也都是新朝潜在的敌人与威胁,特别是高氏族人以及西秦军的中高级军将武吏,很难说不会成为地方不稳定的因素。
    现在能将他们一并送往永嘉内耗去,又何乐而不为?
    再说将来葛氏真要对绍隆帝、永嘉王及高氏下狠手了,也是帝国光明正大深度介入永嘉国的一个借口。
    “皇叔执念如此,非是夫君劝阻就能不去折腾的,”缨云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倘若日后能将漠北宗室子弟接回,就不能送往永嘉了,恐怕需要乐浪那边多承担一些!”
    徐怀看向胡楷,问道:“胡公以为呢?”
    缨云公主都无意阻止此事,胡楷又能说什么,拱拱手说道:“我这两天就将护送蓟王殿下东行,也没有心力去思虑别的……”
    徐怀撇开这个话题,问及胡楷护送蓟王登州之行的筹备情况。
    在契丹统治东北域期间,在辽东以东的新罗半岛以及东北部的驼门江(图们江、旧属辽西郡)流域存在新罗、渤海两个属国;契丹为赤扈所灭,新罗、渤海两国又直接投向赤扈人,赤扈南侵中原,新罗、渤海两国都有出兵——
    大军杀入辽东之后,新罗、渤海自然也是需要降服或肢解的敌国。
    渤海国远在辽西,暂时还无暇顾及,从辽东陆路杀入新罗半岛条件艰难,登州水师目前又缺乏登岸后进行纵深作战的能力,暂时还只是在新罗半岛的西南角临海地区建立三座据点。
    胡楷无意等到登州水师在新罗半岛彻底站稳脚或者打下整个新罗半岛之后,再护送蓟王渡海前去摘桃子。
    他也知道这种纯粹坐享其成的想法,不仅可能会令韩圭、史轸等人有意见,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劝谏徐怀改变主意,也无法助蓟王在新罗半岛建立真正稳定的统治。
    因此胡楷很早就提出要护送蓟王前往登州,在登州招募、操练乐浪郡兵,然后借助登州水师的掩护,进入新罗半岛作战,他希望蓟王能从头到尾参与乐浪国的建立,而非坐享其成。
    徐怀答应胡楷的请求,两年前就下令兼知登州、登州水师统制的王峻在登州城以北的临海地区建造新乐浪城,专为招募、训练乐浪郡兵所用,还每年专门拨付一百万贯岁费,直至蓟王寅真正建立乐浪国。
    胡渝等人早在两年前就赶往登州,参与建城及郡兵招募事宜,同时还接管在新罗半岛占据的三座据点,现在也到了护送蓟王赵寅前往登州亲自掌握郡兵的时机,同时胡楷还将协助蓟王赵寅在登州先组建乐浪郡国的文武班底。
    建继帝的威望仍在,不仅已经招募到五千老卒,还有百余士吏愿意追随蓟王赵寅渡海——胡楷说了郡国文武班底筹措的近况,就告辞离去,徐怀还想拉缨云去跟萧燕菡她们一起用晚膳,却不想刚走出缨云居住的燕然苑,就见韩圭在燕然苑院门外候着。
    “就差这一天半日的?”徐怀没好气的问道。
    “登基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我们拿到手的退位诏书,还没有宫里那位签押用玺,这事还得尽快办妥了,省得出错漏!”韩圭给缨云公主行过礼,答道。
    有没有绍隆帝亲笔所拟的退位诏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今史轸、顾藩以及苏老常等人的精力都大不如前,退位禅让之事主要还是韩圭奔走于襄阳、泌阳之间。
    现在距离徐怀禅继登基建立新朝的大吉之日将近,韩圭更是不敢懈怠。
    徐怀挥挥手,说道:“一切都照你与史轸所议去处理吧,莫要再来烦我!”
    将韩圭打发走,徐怀与缨云继续往萧燕菡所居的春渊阁而去。
    徐怀册封豫王之后,王萱封王妃,萧燕菡与缨云、柳琼儿皆封夫人,算是正式向世人公开了萧燕菡与徐怀的关系,但萧燕菡还是定居于邛崃山,每年会携萧柏来泌阳与徐怀团聚一段时间。
    这次是正式建立新朝,萧燕菡才提前赶来泌阳相聚,住在豫王府东院春渊阁起居。
    还没有走到春渊阁,就见萧柏与徐真弟兄二人在牛二等人的保护下,狩猎归来,耀武扬威的将十数鸭雁系于马鞍两侧,还有一头小鹿似的獐子被一箭贯穿头颅,特意没有将箭矢拔出来,以示这一箭的精准——马鞍都叫血染红了。
    萧柏魁伟武勇,在高原上长大成年,脸膛黝黑,有徐怀当年崛起桐柏山时的丰姿,却是刚刚过十岁的徐真更像他娘亲王萱的容貌,长相清秀文弱——看到徐怀与缨云公主走过来,徐真兴奋的大叫:
    “爹爹、四娘娘,大哥今日一箭射下两头大雁,把牛叔叔都看愣了——一早去庞公岭之前,牛叔叔还满嘴吹牛逼,说夜宴就指着他多打些野味,临了却是他收获了零蛋,我还打下一只野鸭子呢!”
    “大公子难得来一趟泌阳,我当然得哄着他高兴!”牛二低声嘀咕道。
    听着众人在外面说话,王萱牵着刚刚蹒跚学步的幼子徐懿,与萧燕菡、柳琼儿从园子里走出来,跟徐怀说道:“刚有信函送来,我爹爹与唐天德、唐青他们四天前就从杭州出发,唐天德、唐青他们照顾我爹爹,怕他老人家身子骨经不住路途颠簸,这趟乘船回来,说不得要拖上七八天才能到泌阳,也可能等我们到襄阳才能见上面……”
    为稳固地方,王番、刘衍、朱沆、朱芝、程伦英、刘献、刘师望、董成、徐武碛、钱择瑞、邓珪以及潘成虎、郭君判、徐心庵、唐青、徐武坤、唐天德、周景、姜平等重量级人物都纷纷出镇地方,更不要说韩时良、杨祁业、王宪、唐盘、范宗奇、乌敕海、史琥、韩路荣、殷鹏、陈缙、傅梁、余整、余珙、凌坚、许凌、程啸、蒋昂、孙延观、徐惮、苏蕈、赵善、杨霁、陈满等主要将领还统兵驻守边州或与敌接战。
    近年来常驻泌阳协助徐怀署理豫王府军政事务,主要乃是史轸、顾藩、韩圭、王举、陈子箫、苏老常、徐胜以及成长起来的姜燮、史珣、陈松泽、韩桐等人。
    不过,这一次的禅继大典,除了韩时良、王宪、唐盘、顾琮等将帅坐镇边州战区无法脱身外,其他这些年来为楚山之崛起,做出卓越贡献的文武将臣自然都要尽可能脱身赶往襄阳观礼。
    禅继大典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韩圭这段时间奔走,主要也是想绍隆帝亲笔写下退位诏书,使得新朝的建立更名正言顺,尽可能减少不稳定的隐患。
    徐怀之前得封豫王,新朝建立之后也将依照惯例,以豫为国号,但徐怀决定不再使用年号。
    徐怀还否决掉众人要他广置嫔妃的倡议,宫闱之中除设皇后以及贵妃、淑妃、德妃三夫人外,其余如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御女、采女等各级嫔妃,徐怀一概不设。
    徐怀也没有生养几十上百子女、以便数代之后子嗣遍布天下的宏愿,现在四女已经为他生养了三子、两女,他还能随时关心他们的成长,甚至还可以抽出时间辅导一下他们的课业,再多就不要指望会有太深的亲孺之情;同时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收纳上百后宫还能保证雨露均沾。
    也唯有严格控制宫闱人数,才能大幅缩减宫禁侍卫、内侍及女官的规模,避免庞大的宫禁度支,给中枢财政造成不恰当的负担。
    禅继大典过后,大封功勋也是必然之举,史轸、顾藩、王举与陈子箫、苏老常等人反复讨论,也草拟出一份名单,在徐怀与诸女携子女用晚膳时送了过来,请徐怀最后定度。
    徐怀饮酒间隙,将名单打开来。
    名单初定史轸、王举、徐武碛、刘衍、陈子箫、邓珪、顾藩、王番、周鹤、钱择瑞、韩时良、杨祁业十二人议功第一等将册封国公。
    此外,以韩圭、刘献、程伦英、董成、周景、王宪、刘师望、唐盘、徐心庵、徐武坤、徐武良、唐天德、潘成虎、郭君判、牛崖山、乌敕海、苏老常、徐胜、朱芝、乌散荣、萧泫、陈缙、傅梁、顾琮、史琥、唐青、晋龙泉、姜平、陈松泽、朱桐、徐惮、苏蕈、蒋昂、杨霁、孙延观、程啸以及喻成珍、庄守信、沈炼等七十二人将册封郡公、列侯。
    看着名单上的人名,脑海里不禁浮现这些年来所经历的苦难以及所创造的辉煌,徐怀胸臆间也是荡漾起别样的豪情,一时间也有些忐忑,不知道登基建立大豫王朝之后,能否真正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虽说塞满一整栋房子的蒸汽机原型机已经建造出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完结
    大豫十二年冬,经鹿门山衔接南北的襄鄂大道两侧的山林田野皆为大雪覆盖,十数披坚执锐的骑士簇拥着四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碾压着驰道上的残雪缓缓北行。
    位于鹿门山西南坡的驰道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朱芝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能远眺鱼梁洲大桥横亘在清湛静流的汉水之上,连接汉水西岸的襄阳旧城与东岸的新京城。
    鱼梁洲大桥上车水马龙,远眺有如蚁行。
    新京城与旧城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城墙的围护,呈辐射状开放格局,两座高逾十丈的铁塔矗立在前方,在大道上方挑起一块巨大的横幅,上书“襄阳欢迎你”数字,以示正式进入新京城的地界。
    政事院迎接的人就守候在界塔下。
    长年留在西蜀行省执掌军政,成都城也是当世罕有的繁荣,新京城并没有给朱芝带去多强烈的震憾,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汉水两岸密集的工场、码头,以及船头烟囱冒着滚滚黑烟的蒸汽轮船在汉水之上忙碌的往来,是成都目前还见不到的情形。
    进入新京城范围,人流开始密集起来。
    朱芝这次进京,一路轻车简从都没有在哪座大城停留,十数日的旅途相当寂寥,此时进京再看到密集的人群倍感亲切,禁止侍随与迎接的人员清道,而是让车马队随同密集的人流在新京城里缓缓而行,感受这浓郁的烟火气息。
    “号外号外,继朔国公、都护大将军唐盘亲率大军攻破胡虏王城和林、九原侯苏蕈灭虏王屠哥于狼居胥山南之后,北征大军从漠北再传捷报,云中侯徐惮率两万骑兵于燕然山南围歼虏王兀鲁烈所部,歼击残虏八千余众、俘虏残虏及妇孺近三万人……”
    长街上,一名十三四岁的小报童穿梭在人群里,挥舞手里印墨都还没有干透的报纸,大声吆喝着。
    “北征大军终于逮住兀鲁烈所部了?”朱芝坐在马车里,听到报童吆喝,满心欣喜,连忙吩咐这次跟随进京就读襄阳大学的长子朱巍买来一份报纸。
    现在帝都襄阳以及各省都有报刊定期刊载时事新闻发行,但发行的间隔周期有长有短,要是遇到突发性的大新闻,也是会临时增发报道,又称“号外”。
    朱芝从成都出发时,就已经知道朔国公、都护大将军唐盘与徐惮、苏蕈、孙延观等将率领大军北征攻破赤扈王城和林的消息,之后孙延观负责率部押运、护送数万俘虏以及解救的赵氏宗室子弟从和林出发南下,唐盘作为北征大军的主师,则暂时留在和林坐镇,而徐惮、苏蕈两将则继续兵分两路北上追击赤扈残部。
    朱芝一路东进抵达江陵时,就得知九原侯苏蕈率部先于狼居胥山南歼灭平燕宗王府残部,没想到他今日刚进新京城,就再次听到有捷报从漠北传来。
    大豫四年王宪、韩时良、陈缙、傅梁、苏蕈、徐惮等将统领西路十二万大军西进,成功歼灭西路静惮宗王府盘踞于陇右、灵武、河西、河湟等地的主力,到这时候北征漠北才算真正成熟起来。
    原计划是先北征攻下赤扈人的王廷和林,然后再将兵锋指向天山南北,帝国在西北的疆域恢复到汉唐全盛时期,却不想大豫六年曾统治乌思藏地区的热迦寺势力先附后叛,不仅令吐蕃各地掀起多起叛乱,也使得归附意愿相当勉强的大理国也铤而走险扣押以朱桐为首的招附使团,与热迦寺势力遥相呼应,迫使帝国不得不再次暂停计划好的北征方略,将军事重心转到西南来。
    大豫七年,广西制置安抚副使、兵马都部署徐心庵统领三万兵马南征大理,苏蕈、赵善以及为萧林石立为西燕郡国世子的大皇子萧柏等将统领两万兵马西征,历时两年荡平大理国及乌思藏地区,建立南诏行省及藏西都护府。
    一直拖到杨祁业率部荡平渤海国,将辽西故郡纳入辽阳行省,对赤扈人统治核心地区的北征,才得以真正实施;那已经是大豫立朝开国的第十一个年头了。
    虽说北征大军主要由驻扎朔方、九原、云中等地最精锐的步骑组成,不仅各方面的条件早就成熟起来,之前还成功将赤扈人从漠南草原驱逐出去,但兵事无常,直到这一刻听到徐惮率部在燕然山歼灭镇南宗王兀鲁烈残部的消息,朱芝才彻底安下心来。
    只要对历史略有了解,也都知道在燕然山、狼居胥山附近歼灭赤扈残部的意义是何等的重要——这是汉唐极盛期之后,中原王朝再一次成功的将整个漠北地区纳入帝国的疆域之内,燕然山、狼居胥山乃是历朝历代以来中原兵锋北指的极限之地。
    大豫十一年北征大军第一次征讨漠北,就成功完成这一目标,意味着帝国的兵锋还有继续北指的巨大潜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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