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戏楼后院,就他们兄妹二人,所以石顽筠没有让石拨筠慎言,也跟着笑了笑:“是吗,那可真是报应。”
    “可不是吗!不过,我最开心的还不是这个,哥,我刚才进万书阁看过了,里面好多书呢!不光是四书五经那些,还有好多难得一见的稀罕典籍!”石拨筠眼睛发亮,“那里面还有专人在誊抄,典籍真本不让随意翻,但誊抄本可以随便翻看!不要钱!”
    石顽筠一愣。
    石拨筠:“万书阁说了,陛下有旨,特意从各处搜罗来的书籍、开放了万书阁这地,不论男女老少,都能入阁阅书!只要安安静静别搅人,随便看多久!随便看什么书!哥,我就说吧,咱们陛下很特别!”
    “而且坐镇万书阁的大人姓谢,巧不巧?就是谢大哥家的长兄,也是三年前那次科举考试的状元呢!他就坐在万书阁里,我大着胆子去问了他个书上的问题,他还回答我了!即便不去看书,能去和状元郎交谈一番,也很值得啊!”
    石拨筠说着,拿走了石顽筠正在编新戏的笔放下,又拉着他往外走:“哥,现在时辰还早,万书阁还开着,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万书阁才开放两三日,这会儿敢进出的人还不多,以后那些书生发现这好地方了,只怕咱们挤都挤不进去了!”
    万书阁带着皇室印记,本就能让人望而却步了,刚开放没几天,又没有特意去宣扬,雪天出行的人也减少,于是至今仍然门庭冷落,除了万书阁自己的人之外,只有零星几个胆子大的书生在里面静悄悄地翻书。
    石顽筠不太习惯出门,但又的确好奇妹妹口中的这万书阁,便没有推脱。
    万书阁和戏楼离得很远,路上石顽筠不禁感慨:“也就只有你,能跑这么远,还敢进这听起来就气势逼人的万书阁了。”
    石拨筠:“唉呀,胆子大不要命嘛。哥,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那万书阁里有专人在不停誊抄典籍,说是誊抄本越多,就能让越多人有翻阅的机会,也不知道万书阁对不对外招人,我也想去抄书!能摸到典籍真本呢!”
    石拨筠打算多去万书阁,等混熟了脸之后,就试着张这个嘴,争取一下嘛。
    ……
    雪越发大了。
    兰微霜最近沉迷看话本。
    皇宫他已经逛遍了,总出宫又不太方便,而且现在天冷、他也不爱走在户外,那出宫能去的地方也就寥寥,索性待在寝殿内看话本打发时间算了。
    距离上次出宫过了五天后,谢淮清又入宫了。
    这次他是来禀报蜂窝煤生意的新进展的。谢淮清让人以乌金院东家何妨的名义递了商帖到户部,因着蜂窝煤今日风大,户部很快回应了商帖,虽然挺感兴趣、但担心乌金院生产供应不过来。
    谢淮清打算把乌金院周边空置的宅院也买下来、聘请更多工人干活、扩大生产。户部虽然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总来买,但一次性的单子量够大,扩大乌金院的生产规模不会白白浪费投入。
    而且,现在乌金院蜂窝煤的工人这份活计,在不少入冬后就找不到活干、想要赚更多钱过个好年等等的老百姓眼里是个极好的去处——东家发工钱实在,监工虽然严格但大家都一样、不会有你在埋头干活但别人偷懒耍滑占便宜的情况,而且乌金院生意好,至少这个冬天肯定能干下去。
    扩大生产规模,能提供更多就业机会,于民也是有利的。
    兰微霜颔首,还是老话:“谢将军看着办。”
    谢淮清:“是。”
    然后兰微霜没其他话了,谢淮清安静片刻,在兰微霜投来似是疑问他怎么还不退下的目光时,谢淮清作了一揖:“陛下,戏楼今日有新戏,您要去吗?”
    兰微霜愣了下:“这么快又出新戏?”
    谢淮清一笑:“陛下,上一出新戏卖座,已经演了二十天了,此时再出新戏,不算快了。”
    闻言,兰微霜觉得也是。
    最近总窝在承恩殿里看话本,既然有谢淮清作陪,雪地里伞都有人撑,兰微霜便放下了话本,颔首道:“那出宫去看看。”
    谢淮清正欲请兰微霜走前面,站在殿外的大太监九思突然扬声往里通禀:“陛下,丞相谢照古、工部尚书高临水、大理寺卿游余求见!”
    起身到一半的兰微霜又靠回了软榻上,对谢淮清挥挥手:“你到屏风后去,免得他们好奇你怎么在这,回头暴露了朕的身份。”
    谢淮清难得这么“偷偷摸摸”一回,感觉有点怪异。
    待谢淮清“藏”好了,兰微霜才懒洋洋敲了敲手边的铃铛,示意九思进来,不高不低地吩咐:“让他们进来。”
    九思躬身:“是,陛下。”
    片刻后,谢照古、高临水、游余一块儿进来了。
    兰微霜看着他们。
    俯首作揖后,三人老实垂着脑袋,然后高临水开口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因事关重大,便擅自请了丞相和大理寺卿一同前来,望陛下恕罪。”
    兰微霜:“说吧。”
    “是。陛下,臣所主理的工部,近日按陛下吩咐,正在对馥南山的避暑行宫进行重建修葺,原本进展顺利,直至今日一早,有宫人在干活的时候意外从墙角挖出了三具尸首。”高临水说。
    兰微霜蹙眉。
    高临水:“其中两具已成白骨,仅从残余衣物无法断其身份,但仵作初验,认为是一男一女的尸骨,年纪都在十五上下,死了当有三年了。第三具尸首尚未化白骨,虽已腐化、面容难辨,但服饰突出,经与报失踪案的卷宗对比,疑似两个月前秋灯节夜无端走失的御史大夫孟望云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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