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九,本公子不尊重了,你当如何?”九幽公子站起身来,折扇豁然而张,一边轻摇,一边迈步踱过案子。
    “大当家你看?”老九面色一变,弯腰请示。
    “不守规矩,呵呵,杀鸡要用牛刀么?老九。。。。。。”虞美人笑嘻嘻说了一半,忽然变色,话语如刀吩咐老九,下了命令。
    “遵命大当家的。”老九方直了腰身,振衣迈出一步,一步一丈,迅如闪电奔雷。
    “本公子可不陪你玩。”九幽公子一步出了帷幔,折扇向着老九一扇,一股无形罡风卷地而起,直奔老九而去。接着折身晃动身形,一道白影,掠过阿里合利帐子,砰的一声巨响,九幽公子抢入阿里合利帐子,探手去抢遮面二人手中之物,不想阿里合利嘿嘿一笑,反掌拍出,九幽公子将折扇呼啦一下展开来,二掌一扇相撞,崩出如山巨力,身侧纱幔受力刺啦啦破开四散飞去,身旁两个侍从,不妨九幽公子来的迅捷,一愣神间,手中物已被九幽公子不知何法摄走,二人愣神间,却见阿里合利被九幽公子折扇一档,不知为何已飞跌出去,凌虚而退,撞入楼梯一侧厅堂之内。
    九幽公子在二人愣神摸腰之时,嘿嘿一笑,已闪身掠过数道纱幔,欲穿过红柱,遁天而去。
    身后老九被一扇之力所阻,倒退了数步,方欲抬足,不想扇力又至,又退两步,气海翻腾不息,只觉扇力已退,迈步方进一步,已看到阿里合利老哥被击出纱幔,金丝做的幔帐,被无形力道撕裂,咄咄哆向着四围激射,旁边挨着的帐子可倒了楣,金丝洞穿破开附近纱幔,击向坐中人躯体,幸而幔内之人,都有些修为,纷纷挥舞遮挡,不然不知死伤几人。
    内中一人勃然作色迈步出帐,不想老九奔腾甚急,一道大力,撞中起身之人,那人嘀咕一句:“老九,你歇会。”老九被人一把攥住,内息翻腾间,才看出来这人是叫做中山君的中年汉子,峨冠博带,大袖翻飞,话音未落,探臂划道虚影,凌虚抓向九幽公子,那袖子十分怪异,竟然凭空伸出,中山君凝立不动,衣袖破风立作数十丈长,看看击中九幽公子后心。
    九幽公子闻听身后破空风声,思道不妙,头也不回翻手一扇击回,轰一声巨响,九重天地板连着数道幔帐尽被卷动,无数物件挟着劲风回卷而来,帐中人挥舞间,破开纱幔,凌空遁走,纷纷骂不绝口,却见中山君大袖如刀,已破开回卷诸物,搭上了九幽公子挥扇手臂,立时面现得色,看一眼老九,忽然面色大变:“糟糕。。。。。。”转目间想要收回大袖,以是不能,只见数十丈衣袖化成星点碎末,在卷地罡风中,消失无踪。
    中山君一步横移,拉着老九急退,避过诸多虚空激射之物,心有侥幸,这厮扇子古怪之极。顾不上查看损失,已远远避开扇力范围。
    扭头回望之间,九幽公子已借力掠至九重天外侧红柱之下,再有一步海阔天空,中山君十分忌惮九幽那面扇子,从未见过这等法器,直退了十余丈稳住身形,却见方才破幔而出之人,有的已落在地上,有的凌虚蹈足寻找落脚点,可惜阿里合利身侧两个侍从,自两侧奔袭堵截,却被一扇之力,化为灰烬,立时咂舌不已,心道侥幸侥幸,怪道这厮敢抢宝物,四围许多幔中,参与鉴宝的人,已经纷纷站起,东首一席上倒还都好一些,大部分端坐凝目看向遁去的九幽公子方向。
    “贱人,回来吧。”虞美人勃然作色,好好一场鉴宝大会,被九幽公子搅乱,打了脸面,顾不上保持款款姿态,豁然起身,探手摘了一枚头上金钗,掌指翻飞间脱手飞出,金钗去势如电,呜一声破空之音,穿过无数纱幔,化成一道微弱金芒,融进九重天外夜空。
    接着探指又拔出一枚金钗,却抛向烛龙之目,口内道一声:“转。”张替陵心道不好,大袖一挥,将天赐长空无声拢进乾坤袖内,端坐不语,周身罡风遍布。
    一侧侍渊面现惶恐,看一眼张替陵,张替陵点头致意,侍渊心中略定,一张绝世姿容,比霜雪不遑多让。
    却见虞美人双手电转般翻飞,自乌云盖顶发内,不知拔出多少金钗,咄咄咄尽掷向烛龙之目,那枚烛龙目毫光渐淡,其上龙头微动,长髯飘飘,似乎要活过来一般。
    四道红索上女子手内灯笼光焰大盛,各展一道红光,转瞬直上汇入烛龙目内,喀喇喇,那龙头果然活了,扭动身躯竟然前爪一探攀住宝盖下波涛边缘,一声沉沉龙吟,搅得虚空波动,跟着波浪翻涌滚动,竟然成了一道悬在宝盖之下的水眼,那龙利齿合拢,竟然吞了烛龙目,立时诸人视线一暗,接着苍龙双爪一击翻滚水面,摇晃身躯自不断旋转翻腾的水口内扯出长长身躯。迎风一晃间,爪指间乌云自成,额上扑哧声响,裂开一条窄缝微光透出,龙睛怒张,浮空卧云看着虞财神。
    虞财神拔出最后一枚金钗,满头乌云已散开来,遮住面目,手中金钗划道虚影疾逝,正向九幽公子所遁处而去。
    巨龙脑门上一道裂缝转瞬大开,露出吞下去的烛龙目来,如同一道眼珠儿咕噜咕一转,一张一合间,诸人听到远处一声惨哼,接着天旋地转,诸人眼前不复光明,尽都没入黑暗之中。
    诸人黑暗之内,纷纷运玄功遮住周身,不敢轻动。
    张替陵神照八方,也无法看的清楚,却听身侧一人忽然出声道:“帅哥,莫慌,已擒了这厮。”原来是虞美人之声,但闻无数破空之音,杂着掌指翻飞的劲风,忽然一声龙吟,光明忽显,那悬空苍龙额上裂缝内毫光转动,诸人立时能见光明,正是一弯新月合着四条红索上婷婷娇影手内纱灯光明复盛,只见浮空苍龙一声啸叫,波动虚空中,宝盖上翻涌波涛疾旋,苍龙尾巴被大力挟裹,瞬间已被水口吞入,苍龙无奈哀鸣一声,爪指间乌云尽收,显出身形,苍鳞倒伏,龙目微闭,整条身躯已没入水口之内,接着龙嘴大张,咯噔一声,那枚烛龙目又复自腔子内滑了出来,被长长利齿阻挡,瞬时毫光大盛,波涛止息,龙睛怒张间,化作旧时样子,生气尽褪,徒留形势之威。
    “诸位豪杰,奴家十分抱歉,不想这厮胆子好大,竟敢扰乱大会规矩,现已伏诛,各位请归坐吧。”虞美人满头乌发金钗,一如从前模样,站在凌虚漂浮幔帐外地板上,招呼四围豪客。
    “唉吆,哎吆。。。。。”楼梯一侧厅堂深处传来几声低沉呻吟,听声似乎却是阿里合利所出。
    “俄,老九,你去看看。”虞财神面色如常,看一眼早已奔回幔外伺候的老九,复折身落座,冲张替陵一笑。
    张替陵也微笑致意,扭头复看了一眼侍渊,面色也已恢复如初,冲张替陵递来微微一笑,张替陵又复致意方转目四顾。
    却见方才幔帐被毁的东首坐席,朴一叶中山君等人不知去了哪里,被九幽公子扇风卷中的纱幔桌凳,狼藉一地。心中疑惑顿生,思道:“九幽公子已经伏诛,怎不见尸首踪迹,不知这虞美人弄何玄虚,再看看不妨。”一边思索,一边暗暗戒备。
    正神驰间却听踏踏脚步声响,扭头看去,老九扶了阿里合利自厅堂幽深处大步而出,再一细瞧,不由想笑,阿里合利周身衣衫正在飘散,星星点点,随着走动眨眼间已变作一丝不挂,阿里合利觉察有异,立时抱了双臂,缩做一团,这人面色十分苍黄,身上倒白的耀目,诸人看了,都忍住不敢作声,不知何故如此,想是被九幽公子扇风所致。
    “老九,还不帮着阿里合利找件衣衫,如此鲁莽,糊涂了么?”虞美人一见掩袖遮面,侍渊已绯红了俏脸,转身而向。
    “俄,这,我也不知啊,大当家勿怪,老九疏忽了,阿里合利老哥,来,我们还是在厅堂内稍待一待。”接着二人又复奔进厅堂去了。
    “让诸位受惊了,咱们鉴宝大会继续,老九你来。”虞美人也乱了方寸,刚吩咐了老九,复又喊道。
    “遵命,大当家。”老九疾步迈出,将阿里合利一人丢在厅堂之内,不一刻已有仆从自暗处奔来,捧了崭新衣衫,阿里合利哆嗦着穿了衣衫,思道两手空空,一会炼金士返来,如何交代,不如暂避的好,反正都是鉴宝大会虞财神的事,宝物虽丢了,听说已经伏诛,那么和自己关系也不大了。
    心中如此想,立时稳住心神,谢了众仆从,贴身靠墙溜出,却听老九振声宣布鉴宝大会重开,心中暗喜,诸人被老九张罗重开鉴宝吸引,都没发觉,这阿里合利竟然溜走。
    “第五位展示宝物之人。。。。。。”老九正要继续,一道金光掠过红柱,归入南面幔内,心道:“麻烦来了!”立时打住话头。
    注目归来之人,正是那去兑付金子的炼金士女郎。
    却见那女郎又复出了纱幔,冲老九一点头:“老九,人呢?”
    “这。。。。。。”老九侧头看一眼幔内虞美人,虞美人心情颇为不佳,正寻思天赐哪里去了,也许是这老儿弄玄也未可知,方要出声询问,察觉外面异状,皱眉略思片刻:“老九,你叫她稍坐,等大会结束,给她发还宝物。”
    老九闻言宽心:“这位女郎,请稍坐,出了点状况,略等等,会结束了,本酒楼将奉上您所得之物。”
    “俄。。。。。。不成,现在。”炼金士娇滴滴一张粉面,立时作色一沉,断然拒绝。
    “这,大当家的。”老九面有难色,诸多四海豪雄,不好再说什么。
    “呵呵。。。。。。”忽然一声娇滴滴银铃笑声自九重天外传来,张替陵闻之心惊,这人是谁?笑声如魔音惑心,听声是个女子。
    炼金士闻声一呆,举目向笑声处观瞧,却见一道白影在弦月清辉中,不知如何已移进了九重天廊柱之间,还没瞧明白,那道白影却已在烛龙目下,心中震恐不已。
    “你是谁?”炼金士看着对方身形微动,流光中已在自己面前不远处,面具下幽幽双目如渊,心中立乱,不由痴痴问道。
    “你,不遵四海楼的规矩,要反客为主么?”在座诸人一瞬间,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一身白服,映着烛龙辉光,恍如仙子,可惜遮了一道黝黑面具,满头乌发飘然,负手踏足虚空,看着南面眼底炼金士,周身散出睥睨之态,俱都震惊,这人凌虚不动,着实可怖。
    “你胡。。。。。。”炼金士闻言怒生,方要出声反驳,忽然喉头一紧,已说不出话来,一张俏脸,立时紫涨,双睛突出,朱唇大张,脑海中震恐不可名状,“这人是谁,可惜我一身玄功,点石成金,刚窥道门之路,难道要殒身在此么?”
    “学了一点皮毛,却来瀚海撒野?点石成金,不过朽木一瞬,金光纵地,日行千里已极,满嘴谎话,啧啧。。。。。。”白衣蒙面女子在虚空踱步,扫视群雄间,揭破炼金士的行径。
    一边说一边折身盯了炼金士,炼金士脖颈被无形力道扼住,白衣人说至最后一句,炼金士头一歪,金发凌乱,已气绝而死,临死方悟:“师父不曾骗我,瀚海来不得。”可惜已晚了。
    四道红索上灯笼光芒一展,红芒如同蛇形,已卷中炼金士到伏身躯,接着红芒大张,翻滚中炼金士形体已消,红芒如同长蛇折回,分成无数微光,缩进灯罩之内,许多人方才发觉这红灯有炼形之力,对这满空娇娥和这位神秘白衣人,戒惧立重。
    张替陵凝目细看,虞美人一脸凝重,大气也不敢出,正垂了首,看着桌案。再看身侧侍渊,面色更胜之前苍白,握柄素手微微颤抖,心中大奇,这几人究竟什么关系,今番大有味道。
    “四海楼开门迎天下,款待八方客,来者自愿,鉴宝无悔,若再有人坏了规矩,下场和这位西伯利小骗子一般无二。”白衣人又复踱了几步,如同自家院内散步,黝黑面具后双目沉沉,一边凌虚而行,一边缓缓说道。
    坐中诸人皆静,胡大有方才看到炼金士气绝,心中暗喜,想拿杯喝一口庆贺一下,却没那个胆量,环顾身后五人,五人面无颜色,直勾勾看着九重天上悬的烛龙目不语。
    白衣人迈步间已至桑公子坐前:“桑公子,你家老主斩三尸不成,五轮七脉皆废,本座有药,可来轩辕殿一聚。”话音未落,一道流光却至叶孤烟坐前,桑公子双手掌心冒汗,背上汗毛倒竖,面如白纸喃喃道:“她怎知老家主。。。。。。老家主之疾!!”震恐中却听白衣人话语:“叶掌门,一剑霜寒十方,却差一块极好的天外陨精,炼一柄无形之剑,来轩辕殿,如你所愿。”
    诸人循声看去,幔内叶孤烟一手抓了天荒地老,自幔中起身而立,罡气周流,须发袍袖皆动,显然凝神戒备不敢稍有疏忽,听白衣人说完,叶孤烟凝目而视:“你如何知我之意?”白衣人闻言昂首轻笑,在诸人耳中流风回雪不绝道:“瀚海历四百七十年,大雪,有白衣蒙面者,仗剑。。。。。。?”白衣人忽然停住,端目而视,叶孤烟闻言面色一变,颓然坐定,周身罡风凌乱,气势一落千丈,似一个久病之人喏喏说道:“叶。。。。。。叶某必然前往。”
    白衣人更不停留,嘻嘻一笑,声音却比虞美人动听得多,一道流光忽住,在天柱峰剑宗无名氏坐前凌虚俯视,无名氏双掌相合,食指齐伸,案前北斗天罡盒上泛出耀目白光,盒上七枚宝珠立出七道光华,长约一尺,排成向天一线,无名氏双掌豁然一开,七道光华悠忽一变,横空铺开一线,向着浮空下看白衣人,呜呜有声。
    白衣人凌虚迈下一步,七道光华若受无形拘束,缩成一寸之状,在空中颤抖不息,光华之后无名氏罡气激荡,须发袍带尽断,一张紫红面庞上,汗如雨下,白衣人负手微笑道:“剑宗威名世人不甚了解,本座却仰慕之至,白斩元若用此盒,尚可切磋欣赏,你么,却不行,盒子我带走了,叫白斩元来拿吧。”一边说一边又迈下一步,七道寸许光华“哧溜”划一道掠空弧线,折返间溜进宝珠之内,盒身微颤一颤,“咯噔”一声轻响在案上不动了,无名氏双目中震恐无以复加,散了玄功垂首不语,汗出如浆,遍体湿透,已知自己无论如何亦是徒劳。
    白衣人折身迈步,案上北斗天罡悠忽缩成三寸大小,嗖一声穿过纱幔,在无名氏不甘震恐目光中,没入白衣人周身辉光之内。张替陵袖内掌指皆动,面带微笑,凝目看着不远处浮空之人,却见白衣人又至东首而来,这番却在白眉道人坐前:“白眉,九天玄符功,尚缺太阴星符一卷,可成九天玄符大功,来找本座,了你心愿。”
    白眉道人在幔内一笑:“这位白衣仙子,一语道破老道心贼,必然前往,多谢成全。”白眉道人两条皓眉飘飘,满面堆笑,却不忌讳被这人喝破,如实谦恭回话。
    白衣人面具后双目微动,折身一道流光站在老九身侧:“老九,虞财神,继续吧。”说完这句话,冲幔内张替陵略看一眼,收了目光,悠忽之间,一步之遥,九重天已没了这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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