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粮仓之内,臭刺猬将地牢内一众人等安排几个小妖,马不停蹄的提了出来,如摆席片一般,靠墙架子下一字排开,竟有二十多人,咽气的连同先头那无名女尸,排在对过墙下,也有六七名之多。粮仓内一阵哀嚎,附带哽咽饶命之声,却被室外阵阵雷鸣盖住。
    臭刺猬环顾一遍,吸一口气,吩咐诸妖一边站一个,昂首看护,自己迈步抬腿在凳上坐定,双目幽幽直盯着身侧烂侏儒。烂侏儒浑身毫毛皆竖,双耳靠后,握了两只前爪,不安的看着地面上自己脚趾:“尊者,食材,食材尽在此处了,您看。。。那个。。那个合口味。”
    “哈哈,来喝酒。”臭刺猬忽然一笑,须眉掀动,探手拿了酒坛,自己喝一口,递给烂侏儒。
    “俄,当。。。当真要小的喝么?”烂侏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咬爪张目看着臭刺猬。
    “自是当真,岂能有假,挑选食材,兄弟你是大大的功劳,你先喝,一会再叫小的们喝!”臭刺猬拍肩夸赞。
    “好,尊者真是我得好大哥,呜呜,我喝,我喝。。。。”烂侏儒探爪捧了坛,苦尽甘来,泪流如雨,咕嘟嘟灌下去好大一口。
    “你,你,你,都去拿酒,这大雨夜,兄弟们在此辛苦,咱们不醉不歇。”臭刺猬指画分派。
    诸妖欢呼雀跃,这些日子馋的肝也馋了,可恨金蟾老母那几尊大妖,一丝也不曾赏给,现在尊者发话,责任可不在我等,喝个痛快,自有顶缸之人。
    不一刻诸妖每人一坛,席地而坐,臭刺猬亲自拍开泥封,抹去灰尘,递与众小妖,众小妖感恩涕零,你一口我一口瞬间喝的不亦乐乎。
    烂侏儒一边喝,一边寻思:“奇哉怪也了,这臭货要人心吃,换来换去都不合适,风格大变啊,莫非,莫非它不是那臭货?可是看着神情,眼神,话语,没有不妥啊。。。。。”烂侏儒挠一挠脑门,满腹狐疑,又喝一口:“我还是先要药引子吧。。。”
    “尊者,小弟,小弟有个请求。”烂侏儒泛着酒气开口。
    “嗯,兄弟你说,本尊有求必应。”臭刺猬喝一口酒,哗啦一声将酒坛放好,附身向旁边坐地的烂侏儒一笑。
    “这个,这个,那药引子是不是。。。。”烂侏儒挤眉弄眼。
    “奥,药引子啊,嘿嘿,你已经喝进肚子里了。。。”臭刺猬一声坏笑。
    “啊,尊者,这,这。。。。。”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波动,隐约听的远处半空中有呼喝之声,烂侏儒侧头向窗外看去,窗纸微颤,莫非是雷震之音。。。
    “倒。。。。。”身后臭刺猬忽然一喊,只见诸妖抱了酒坛东倒西歪:“哎,怎么地动了,哎吆,你喝多了,你是三只眼,不对,六只。。。。”猪头当先睡到,扑通一声,砸出一道灰尘,接着鹿妖,兔妖也都咕噜噜滚到在地,酒坛子挤挤挨挨,碰在一起。
    “你,尊者。。。。这酒。。。”烂侏儒功力深厚,睁着醉眼,却抬不动爪儿,酒坛当一声坠地,在木板上咕噜噜滚至小腿边上,美酒溢出,浸湿了地面,那酒坛挨着毫毛不动了。
    “这酒好喝吧,带着药引子,就是有劲,哈哈。。。。”臭刺猬忽然变身,变为一个翩翩公子,接着挥手拍在自己肩上,烂侏儒嘀咕一声:“你这个骗子。。。。”眼皮发沉,咕咚朝后一趟,睡了个四仰八叉。
    天赐拍掌一笑,抬脚轻踢伏地诸妖,一个个鼻息沉沉,心中大喜,智取诸妖,解救人质,幸不辱命,方才外面空中呼喝,师父那边已经动手了吧。
    天赐负手转了两圈,看看靠墙或躺或靠诸人,方才有胆大的,看到眼前一幕,此刻疑惑丛生,不敢开言。
    天赐冲诸人正色道:“小子是天师府小天师,奉师名来解救你等,无需害怕。我现在要去帮助师父,你们寻些绳索,先将这几个,这几个动物捆结实了,一会我和师父自来发落。”
    “感恩天师,搭救我一庄老小,受妾身一拜。”最先被提出来那妇人膝行两步,在身边不远处重重磕头。
    其余人等一见,纷纷效仿,磕头声起。
    天赐手忙脚乱,扶了这个,那个又磕,跺一跺脚,也罢,吾去也。
    方要走,咣当当,大门不住颤抖,两列窗纸“忽”的一声向外张去,接着波的一声,窗纸尽碎,大门哐当一声,向内而开,外面雨声忽停,雷声也住,彷佛一瞬间,天地寂静,天赐不知缘由,心中大震,暗道:“师父。”一闪迈出门去。
    身后诸人见此异状,纷纷抱成一团,以为妖物复来。
    天赐仰头看去,只见远处夜幕上,黑云滚滚向着一尊周身放光之人头顶拢去,无数雷电尽被卷入其中,一丝声音也无,“那是师父。”天赐头一次看到师父满身光华,凌虚如同神明,愣在原地,呆呆看去。
    只见一道雷光自天穹黑云漩涡中心一闪而下,浮空一人浑身火起,被金光绕身,顷刻间炼为飞灰。
    眨眼间漫空黑云复翻卷奔驰,雷电轰鸣间,耀的大地如同白昼,接着师父袖内飞出一只葫芦,片刻后师父又似勾动一物,接着师父不见了。
    “天赐,看什么?”张替陵身形划出一道虚影,在天赐身边拢袖站定。
    “咳咳。。。。师父,没,师父,方才那是。。五雷天罡正法么?”天赐犹在琢磨方才那道屠神灭魔的雷火。
    “小子眼光不错,人都在?”张替陵一笑,面色稍显苍白。
    “都在,师父,您受伤了么?”天赐眉头一紧。
    “小事,幸喜全功。”张替陵微微一笑,摆手制止,迈步进门。天赐看师父云淡风轻,放下心来,又思道:“师弟呢?是不是还在师父袖内。”却不敢便问,跟着进了门。
    屋内诸人正在惊慌,忽然一个白衣宽肩之人,一脸和气迈步而入,满室摇曳灯火忽然端庄。
    “好了,你们没事了,这便收拾一下,都去前面厅堂,咱们稍叙片刻。”张替陵微笑致意诸人。
    诸人一叠声道谢,方爬起身来,纷纷鱼贯而出。
    “这些小妖?”天赐看着昏倒在地几个小妖,个个嘴角挂线,睡的昏死,看着师父问道。
    “嗯,这等妖类,除恶务尽,不过这鼠妖,有些机缘,师父答应他了,机缘不了,后患无穷。暂时收了它,以后再做道理。”张替陵略思片刻,一边说一边勾动双指,逐一将鹿妖,猪妖,兔妖化成通宝,收入袖中,又复抬指将鼠妖烂侏儒囫囵个拢进宽袍大袖之内。
    天赐心道,:“何时学了师父这袖内乾坤,装东西倒方便极了。”一边跟了迈出门去:“师父,小师弟呢?”
    “嗯,长空在我袖内,你要看看么?”张替陵转头问道
    “啊,稍等一刻也无妨。”天赐心中想看,又想陪着师父,犹豫道。
    张替陵探手挽住天赐,身形微动,二人早凌虚而至今日傍晚饮茶的厅堂。
    迈步而入,烛火中,二十多人拜服在地,天赐瞩目看去,却发现多了一人,跪在诸人身后,紧紧裹着袍服,一头乌发垂下,看不清面目,身形好似在哪见过,心中好奇,多看了两眼。
    “大家都起来,谁是这庄园的主人?”张替陵环视诸人,示意请起。
    “多谢恩人,我们一庄人等,不知如何拜谢,我是这庄子的主妇。”伏地人中,居中伏拜的妇人抬头泪眼朦胧,心中仍不敢相信,自己能脱出魔掌,重回生天。
    “好,你别哭,如何称谓,来,我们都坐下说吧。”张替陵搀起那妇人,二人对坐,其余人等纷纷站起来,垂手伺候在侧,天赐挨着师父坐了,拿目细看,只见那裹了一袭天青色长袍之人,拢了头发,白皙的面庞上,犹挂着泪痕,一截玉雪脖颈,侧面看去似乎极美。
    “这是悦来客栈老板的女儿,还是庄园的眷属,或者。。。。”天赐注目胡思间却听师父发问:“可否将此间事简略说来?”
    “恩人容禀,妾身石氏,祖籍玉津,夫家姓耿,原也是个官身,后来天下承平,老爷辞官归乡养老,之后是这么这么回事。”那妇人稳稳心神,慢慢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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