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和婆子对谢珏的乖顺都非常满意,谢珏是这批男童里待遇最好的,所以等分配时,他被选给脾气最好的六王子,成了六王子府上的奴仆。
    三王妃生育六王子独孤时,九王子独孤靖,六公主独孤红缨和十三公主,尚在年幼。六王子今年二十三岁,已有王妃,生育子嗣,九王子独孤靖还在军中历练,没有崭露头角。
    谢珏进六王府邸伺候的第十天,一杯热茶不慎泼在独孤时身上,独孤时还没说什么,王妃已震怒,命人按着谢珏跪在雪地里惩罚一个时辰。
    冰天雪地里,谢珏安静地跪着,膝盖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北蛮人对黔灵镇来的仆从就和奴隶差不多,犯了错随意打骂,并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正巧二王和三王来找六王商谈最近的军粮筹备,看到跪在雪地里的谢珏,谢珏抬眸与二王对视片刻,又匆匆撇开。
    二王和三王对此不放在心上,甚至不会关心一个奴仆被罚跪,有客来访,谢珏避免了一场罚跪,回到下人房时,膝盖都麻木了。他拿着热毛巾敷着膝盖,若有所思,今天这一场罚跪是他故意的,前几日也是二王来府中,看到他被王妃责骂,那时还轻飘飘地说一句六弟府上规矩真严。
    他故意暴露在二王面前,是因为谢珏来北蛮这段日子已选定了目标,他要去二王府上,且成为他的谋士。为何不选六王,是因为谢珏觉得六王城府深沉,不好操控,六王府看似是王妃强势,六王病弱且不食烟火的模样,可谢珏仔细观察发现这位六王看似不动如山,实则坐山观虎斗,如今北蛮王的王子们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之间的斗争更严峻一些。
    六王是双方都拉拢的实力,谢珏要分化北蛮就不能在六王府,要么去二王府邸,要么去大王府邸,大王子常年征战,后方疏于防守,并不适合谢珏。他还需要借力打力,且六王不好掌控,若他要真心辅佐王子,或许会选六王,若不是真心的,那就不必再留在王府。
    谢珏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北蛮和宁州交战这么多年,双方战俘都不少,北蛮人把宁州铁骑的战俘都拉到矿山去采矿,虐待,大多战俘都会死在矿山,其中也会有一部分将士受不了矿山的饥寒交迫和鞭打,归顺北蛮,可北蛮人并不相信战俘们的归顺,除非战俘提供有用的消息。
    谢珏无意中就听到二王与六王说起,矿山有一名战俘归顺,愿意提供宁州铁骑的边防图,谢珏一听要提供边防图就知道是谁叛变了。
    第665章 杀人
    叛变的是孟将军,年二十六,被捕有三个月,是左翼军的将领,他的父亲孟老将军在他被捕前两个月因违反军令,使得谢璋中了埋伏重伤,宁州铁骑伤亡将近五百人。镇北侯在处置孟老将军一事上犹豫不决,一来是老将军是他的老部下,跟随他多年,镇北侯府麾下的兄弟已不多。二来老将军军功卓绝,他原本想着功过相抵。
    可军中已议论纷纷,宁州铁骑治军严明,那段时间正好出了北蛮细作的事,镇北侯当然相信自己的兄弟不是北蛮细作,可若不严加处置,日后仍有人违反军令,又该如何?因此谢珏说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必须依令而行。
    镇北侯阵前斩将,以儆效尤。
    这事过后没多久,老将军的儿子小孟将军就被捕了,镇北侯和北蛮王商谈过数次交换战俘的事,都被北蛮王拒绝。
    宁州铁骑里也关押了许多北蛮的战俘,双方原本都会交换战俘,偏偏这一次北蛮王心意已决,不肯交换。
    他若叛变,提供给北蛮前线作战图,后果不堪设想。宁州铁骑还没有过高层将领被俘,一般是战死,绝对不会活着被生擒,若只是小孟将军,谢珏并不担心,他应该接触不到完整的边防图,可孟老将军知道,若是他从父亲那里看到过边防图,一定会打得宁州铁骑措手不及。
    孟将军必须死!
    六王病弱,按理说这事不该他来管,二王来寻他,主要是六王虽病弱,却很聪明,北蛮王并不喜欢身体孱弱的儿子,北蛮尚武。六王能以病弱之躯在北蛮占有一席之地,足见他智谋无双,深得北蛮王喜爱。
    六王也怕孟将军作假,故意拖延时间。
    若是能拿到宁州铁骑边防图,作战就能事半功倍,为了北蛮,这事六王也很心动,所以很快就命人把孟将军带到六王府邸来。
    谢珏是内院伺候的,在内院端茶送水,孟将军被带来时形容枯槁,衣衫褴褛,双手沾了矿山的油矿,乌黑肮脏,谢珏目光透过风雪冷冷地看向他,眉心微拧。
    孟将军不会说北蛮话,所以找了一名会说燕阳话的北蛮人在旁与之交流,谢珏站在廊下,听不到书房里的声音。
    片刻后就听到二王骂骂咧咧说燕阳人矫情,虚伪,死牢临头还在意仪容等等,六王倒是脾气温和,把孟将军当成座上宾,安排人烧水给他梳洗,并安排了一座丰盛的晚餐,二王在书房里待得烦闷,出来透气,手里还拿着孟将军为表诚意所画的边防图,谢珏快速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这是左翼的阵法图,且是他刚研发的,针对北蛮作战能减少许多伤亡,北蛮人也一度不曾破解他的阵法,谢珏心中咯登一下。
    是真的城防图。
    宁州的细作,从来不曾突破沙岭天山,所以狐狸城里的北蛮人自信满满,根本不相信会有燕阳人突破层层防线来到狐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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