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许宁垂下眼眸,觉着面上热热的。
    于是她不吱声,接过调羹便沉默进食,等脸上的热意退下去。
    是熟悉的味道!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正再次喝到沈牧池亲手做的鱼汤,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人,竟然真会为了她去学做菜。
    要知道,在大启,君子远庖厨!
    方许宁在心中强调。
    想着想着,不禁又将视线移到男人的手上。
    手很宽大,显得手指也长,指节处粗大,手背上经络走向清晰可见,瞧着很是有力。
    这样一双手……似乎能将自己的腰不费吹灰之力便圈住……
    方许宁正盯得仔细,突然那双手动了起来,在她眼前举起晃了晃。
    “殿下!”
    方才听得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耳边猛然变大。方许宁恍惚回神,接着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只见沈牧池一张俊脸望向自己,瞳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方许宁啊方许宁,人家还在面前呢!你瞎想什么!
    方许宁在心中唾弃自己。
    明明昨日还对人家爱答不理,今日就对着他的手想些有的没的。
    当真是十分不矜持!
    “嗯?”方许宁强作镇定应声。
    “可是味道不对?”一直心不在焉,直盯着别处,都忘了手里的动作,好半天动一次调羹,还差些怼到鼻尖上。
    方许宁摇头,中肯回答:“没有,是记忆中的味道。”
    她如此说,沈牧池又将好奇按捺回去。
    一晚鱼汤很快便见了底,正好容铃也将芙蓉花玉簪子也用小叶紫檀额匣子装好。
    是时候去见一见贤妃了。
    -
    宝华殿在宫中较偏的地方,贤妃也深居简出,除非宫中举办大型宴会,其余时候方许宁并不常见到她。
    帝后二人鹣鲽情深,皇帝也是多留宿在皇后的重华殿,对于偏僻处的贤妃,也已有一年未曾去过。
    按理说贤妃身为户部尚书的嫡长女,皇帝看在尚书的面子上也会时常过来瞧瞧,可在方许宁的印象中,自小时起,父皇便不怎么去宝华殿,也为听他提起过贤妃,似乎并不知道宫中有这么一号人。
    可若是不知道,又如何将人封了妃?
    这些都让方许宁心生疑惑,只待一会儿见了贤妃,能否能弄清其中缘由。
    皇宫大得很,还没见到宝华殿的大门,方许宁已经有些累了。
    “早知这样远便传轿撵了。”瞧见方许宁额角上的汗珠,容铃懊恼道。
    皖城一行让让方许宁落下病根,已不再像从前那样连走二里路都不带喘了。
    方许宁轻轻呼出一口气,稍有急促的气息在这一口气中得到些微平复。
    “哪有娇弱到要传轿撵。”
    容铃哪里不晓得方许宁这是在硬撑,她咬咬牙,环顾四周,前边正好是御花园,有一架秋千。
    “殿下在秋千架上等等我,我去寻附近的娘娘借一座轿撵。”
    怕人快步跑走,方许宁率先抓住容铃的腕子:“不必去借轿撵,歇息一会儿便好。”
    拗不过方许宁,容铃只得跟着倔强的公主走向秋千架,让人坐在上边轻轻晃悠。
    想起来这秋千还是方许宁小时候皇帝命人打造的,他与皇后时常陪着方许宁在这里打秋千。
    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这座秋千还在这处保存完好。
    今日日头正好,在深秋中阳光也暖融融的,方许宁披着厚实的披风还觉着有些热。
    一阵秋风吹来,拂动垂下的披风,带动秋千小幅度晃动,方许宁手指稍稍用力握紧吊着秋千的绳索,心底涌上几分小时打秋千的乐趣。
    “容铃,你推一推。”方许宁弯起眉眼,语气中久违的带上几分孩子气。
    容铃鲜少在她脸上见到这样鲜活的神情,愣神的功夫,双手已经落在方许宁背上使了些劲退了出去。
    感受着耳边的风,方许宁轻呼出声,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主仆二人在御花园偷得一刻钟的闲暇,一刻钟过后,方许宁带着容铃继续向着宝华殿的方向前行。
    许是方才歇过,余下的半程路方许宁没再觉着累。
    “这处便是宝华殿。”容铃瞧着面前的这座宫殿感慨道:“殿下下回再要来还是传轿撵罢。”
    “咳……”骤然松懈下来便忍不住咳。方许宁用帕子遮住口鼻慢慢调息。
    她咳嗽之余见着容铃担忧又不忍的神情,无奈勾勾嘴角,待不再咳嗽,摇头道:“今日我特意来寻贤妃,往后要不要再来,全看待会儿贤妃是何态度了。”
    若是她字里行间透露不喜,便不用再来,可若是相谈甚欢,便地然会再来。
    容铃不晓得其中弯弯绕绕,只觉着宝华殿和其他宫殿不一样。
    在重华殿,昭阳殿正门,有侍卫守卫,在白日,宫门大开,可宝华殿门口并无侍卫,大门紧闭,不像有人居住,活像冷宫。
    “殿下留在此处,我上前瞧瞧。”容铃走到门口,扣动门环:“昭阳殿乐安公主前来探问贤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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